天下将乱，君待何如 第十章 残破的故事

折磨、摧残，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两个孩子经受了，罗方带给他们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伤害，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徐风觉得在无聊的扎马步过程中，能有一本精彩的书看，是一件很好的事。但如果在这过程中时不时会有一颗飞来的石子，那这一切就会变得无比凄惨。

“啊...不行了不行了！”

刚刚经过一颗石子摧残的徐风，趴在地上，在也没力气站起来，十五岁的孩子此时已然累的脱力了。

“好，那就休息会！”

罗方在大树低下站起身，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发出舒爽的呻吟声，抬腿轻轻踢了一下躺在地上不起来的徐风，说道：“去，把兔子给我烤了！”

“啊——我烤...不行了...不行了...我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徐风摇头，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来吧...”

罗余艰难的站直身子，轻柔的活动着四肢，扎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抹布，如果不是身体还能动，他都怀疑自己死了。

打柴、烧水、去毛、开膛，这一过程罗余做得很慢，但动作一直坚持没停。算算时间应该是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这中途罗余摔倒过二十二次，其中有十六次是让飞来的石头打倒的，而罗方向他丢的石头次数也是十六次，也就是说罗余一次也没能挺住。

这件事对于骨子里要强到骨子的罗余来讲，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一次次被飞石击倒，然后起来在击倒，就像一辆飞驰马车在罗余脆弱的心灵上反复碾压。而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包括现在的烧水烤肉，靠的就是他精神上那最后的那一丝不甘，他是真的不想认输，即使认输不会付出任何带价。

“兔子不错，还挺肥的...”

罗方靠近，眼睛盯着在火上灼烤的野兔，嘴角露出一抹玩味。让两个小鬼扎马步，自然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意志力，但同样这当中的乐趣也是不可忽视的。

罗余轻“恩”了一声，也没抬头也没点头，声音也是细弱蝇蚊。罗方见怪不怪，从罗余手里抢过野兔自己烤了起来。

“你是个天才，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恩——”罗余抬眼诧异看着罗方，片刻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我说是真的，你还别不信，这种折磨很少有人能够像你一样坚持下来，还一句废话不说...”

“还不是一次都没挺住...”罗余低头，给正在热烈燃烧的火焰添了一把柴。

“你知道吗？我也是个天才！”罗方微笑，目中上露出一抹追忆。

“你想说什么...”

“别说话听我说...“

罗方瞪了一眼罗余，继续道：“我的家乡是在北境都城的翔康，在那里最有名的书院叫凤翔，在凤翔院里有一座天云榜，榜上是院里学问，最好最优秀的人才，你知道榜上我排第几吗？”

“不知道...”

“猜！”

“不想猜...”

“你想不想死！”

罗方笑骂，目光随即望向天上将落未落的斜阳，“凤翔一院我为第一，那是整个南境最有名的书院学府，在那我的学问我排第一，师长同窗们都说我可以到皇州天子脚下施展抱负，做官、做大官。”

罗余闻言扬起头，目光看着罗方斜阳下映照的侧脸，略微沉吟，低声道：“能...能去天子脚下做官...很了不起吗？”

“啊...”

罗方闻言一呃，双眸怔怔的与罗余扬起的头对视。有心和他说这当然很了不起，但话到嘴边，他又哽咽了。就这样低头沉默良久，才略微有些低沉的回答：“是...是没什么了不起了，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臭狗屎而已...”

“啊...”这次轮到罗余哑然，他疑惑的看着罗方，等着继续往下说。

但罗方确是久久不语，他的目光凝视面前，已经灼烤至金黄色的兔子。帝都的事罗余还等着听，他却不想讲了，那不过是一个残破的故事。一个心怀鸿鹄之志的少年，怀揣着济世安民的宏愿，到那里才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一座将毁的屋脊，只不过大了一些。

“怎么不说了？”罗余挑眉，目光直直的凝视着罗方。

“说什么...”罗方低沉着嗓音，用力把烤兔子的木棍插在土里。

“帝都的事...你去帝都怎么了，后边呢...”

罗余更诧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就一群狗屎...完啦...”

“完啦！”罗方爽朗一笑，眼眸略微有些泛红，低下头不在看罗余。

罗余敏锐的的察觉这一点，微微张嘴却是没有在说话，而是掀开锅盖，把热好的干粮从锅里拿出，递给罗方。

罗方伸手接过干粮，机械化的大口咀嚼，目光扫向依旧躺在地上酣睡徐风，又低头捡起一颗小石子向他扔了过去。

“啊——”

傍晚在祥和的余晖下，徐风惨叫一声，惊起丛林中正打算休息的飞鸟。

“吃饭了，快过来吧！”罗余转头望过去，发现徐风睡了这么久，精神还是有些萎靡。

“把酒给取来呀！”罗方撕下来一条兔腿，抬头看着罗余。

“嗯...”

罗余起身，向着破庙里走去。这间破庙其实是罗余和徐风两个人的据点，两人偷来的酒肉衣服什么的都藏在破庙的神龛下边。

低头陷入沉思，罗余努力回想着刚才罗方抛石子手法，觉得这种抛石子的手段很厉害，应该试着学习一下。

酒足饭饱以后，两小一大三个人并排开始晾膘。罗余脸颊微红，小醉了一场，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的喝酒，总的感觉还不错，晕乎乎的，有些向飞。

迷蒙目眩之即，罗余闭上眼睛，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罗余缓步前行，不知所想，也不识方向。徐风和罗余他们俩个从小一起长大，但徐风从来都不曾有过迷茫，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将来他是一定要走出大山的。那自己呢？罗余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身侧小风，看着落日余晖下他轻嫩的侧脸。

“接下来，你就打算让我们睡觉了...”

猛的坐起身，罗余疑问的声音打破沉寂，罗方闻言转过身，直视着罗余，“休息完了！”

“完了！”

“恩——”

罗方惊讶，看着罗余脸上坚定的神情，面上随即露出戏谑的笑容，“怎么...迫不及待想要挨石子？”

“没错！”罗余声音铿锵，无视罗方的挑衅，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