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尽颜 第五章 出玩

翌日。

江清伸着手配合着梅儿穿戴着她们这边女子的衣饰，衣服很合她的心意。

她本放弃了同玉子清穿相同颜色的衣服，玉子清就让人送来一套天蓝色轻纱罗裙，附有一套同色钗饰。待腰带扣紧腰肢，轻纱搭在腕间，镜子里便出现一个仙气十足的身影。

梅儿手指翻飞间她的一头乱发已经由着编好细细绑于脑后形成一个平髻，取了同色钿子插于打发带的位置，将额前的刘海自中间分置两旁，复又拿来一对天蓝色流苏耳坠。

江清满意打量着镜子里大变样的她，拿过背包对着自己带的小镜子描了描眉，然后拿过唇彩点了点唇，指腹轻轻晕开。

一切妥当，才拉着梅儿出了门。

刚走到玉清霖院子门口，里面传出阵阵试琴的声音，江清静静站在于墙边等待着。

玉清霖十指触动着久违的琴弦，心情不由好了几分。青葱玉指拨动间音律便飘出墙外，带着弹琴人的心。琴音婉约柔美，一丝一弦拨动人心，听的人心旷神怡，不由心向往之。

江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院里，院里弹琴人的身心都置予琴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她定定看着女子的容颜，静静欣赏着女子一颦一笑，手起手落的动作。她见过多少容貌靓丽的人，自诩对好看的皮相都有免疫了，可眼前这位不到十六岁的人儿确实震撼了她，她要是能在长个几岁，说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奈何，自古红颜多薄命。

“江姐姐怎的来了不喊我?让姐姐见笑了。”玉清霖一曲毕江清还在想心事，这才拉回了思绪。

“清霖果然是个小才女哦。”江清毫不夸张赞赏。

“姐姐快些用些早点，哥哥差人让我们准备准备，带我们去游湖。”玉清霖听过太多赞美，还是在听了江清的夸赞后心情很是愉悦，遂拉着人走向房间。

“啥?游湖?”

马车上。

江清一手支着脑袋斜靠榻上的小桌，一手抱着怀里的马丁黑皮包指尖轻捻着拉链上的梅花流苏坠子，神色慵懒，瞌眼听着玉子清给她科普邶岐国背景。

玉清霖则是拿着她的萧细细观摩着，时不时点点头不知再想些什么。

京城有才子佳人游湖赏景的风俗，邶岐国风倒不限女子待在府邸一方天地。未出阁女子出游须带面纱挡住容颜，手里需拿一柄团扇或上乘的丝娟，方才能体现一家的大家闺容。

江清抽着嘴角应了面纱这岔，可她实在脑补不出自己拿着团扇素娟娇羞掩唇那模样，狠狠打了一个寒战后顺势想起了那把将自己带到这个鬼地方的破萧。

这片大陆共有五个大国，邶岐独坐正北，生生占了大陆四分之一的国土。邶岐先祖皇帝在打下这片江山时倒是颇为独具慧眼，虽有其他国家时不时过来闹上一闹，倒也动不了邶岐根基。

东面是一片海域，直接阻隔了对岸的两个国家的肖像，西边是一片连绵的大山，阻断了西方蛮夷的入住中土的打算，正对南方的国家实力倒是能同邶岐一较高下，可人家国家崇尚和平，国富民安，是邶岐百年的友邦。

随着邶岐境内出现不少各国的商队，致使邶岐文化和各国文化穿插铺显出浓厚的文化底蕴，彰显着这片大陆最浓郁的文化色彩。

邶岐文人墨士虽不及南硕风雅儒士占尽风华，倒也别具一格，时不时有名人雅士组织游湖，作画，赏花，登高，京城一干才子佳人齐聚一堂各展才华留下无数笔墨。

江清总算理到了重点，吟诗作画才是重点，压根就不是她想的放飞心情——抓鱼野餐放风筝。揉着额角抬头给了玉子清一个白眼。

“江姐姐快些戴好面纱，我们到了。”玉清霖将古萧递于江清，督促着让其戴上面纱，未出阁的女儿岂能让人随意窥了容貌。

“知道你不喜，忍耐些。”玉子清温柔一笑，抬手将江清垂自耳边的面纱正好，看着眼前人儿仅剩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在外边满意点了点头。

待马车停下来，驾车的小厮跳下马车取下一个状似木凳的踏梯，玉子清掀开垂着玉珠的帘子下了马车，伸手拉过玉清霖的手，扶着她踏稳走下车，复又伸手准备扶江清。

江清撇了撇眼前那只挑不出瑕疵的手，嫌弃的伸手拍下，拉了拉裙摆直接跳下车目不斜视走到玉清霖的旁边。

玉子清好笑的看着眼前人的动作颇为无奈，挥手让马车去旁候着，便带着两人向湖边走去。

待三人走近湖边，便听到了不少才俊小声的谈论。

“纳兰小姐三月的那首诗还回荡耳边，不知今日能否幸见本尊吟诗。”

“听闻候府的玉小姐容貌倾城，才情也是一绝，可她甚少出门。”

“可惜，可惜!”

“候府千金自小体弱，京城谁人不知。自然不能每次都能参与。”

江清看了看旁边这位年纪不大才情却早已走入世间且名声大噪的姑娘，尤其面对这些赞赏还能如此不卑不亢神情淡若，更加赞赏。

玉子清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宠溺不以言表。

“清霖今天可想好给这些盼你笔墨的文人墨士怎样的惊喜。”玉子清听着那些人的话揶揄着自家小妹。

“自然是有备而来。”玉清霖展演灿笑，绝美的眉眼尽显自信。

“哥哥待会去见他的故友，江姐姐陪在我身边可好。”玉清霖拉着江清的袖子撒娇道，露出一个合年龄的娇态。

江清心底虽一万个不情愿，这等风雅的事果真适合她?她应该适合抓鱼放风筝好吗？面上还是给予玉清霖一个不失温柔的微笑并点点头。

没办法，美人儿的要求，她如何能拒。

玉子清适才放心转身朝着画舫走去，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久待。

待二人走近人群集聚的地，玉清霖对着堆着无数笔墨纸砚工具的桌子报上名字，领到独一套画具，让人搬到离人群偏远些的湖边柳树底，嘱咐无事别上前打扰。

江清对玉清霖的做法甚是满意。看着一干众人上来动作麻利支好画架摆好笔墨颜料，然后迅速自行消失。

江清又对玉清霖的看法深了深，这丫头是得多受宠，一干人巴巴迁着她。

麻利从包里拿出出门找梅儿要的餐布，铺在地上靠着树看着端坐凳子认真调色的玉清霖。她帮不上忙，待会等她画完搜刮一下脑袋送她一首诗就是。

自觉她的想法很是不错，拿出耳机塞上耳朵打算闭眼小憩会，反正她没才情就不浪费笔墨了，重点是她想浪费也难——她不通邶岐文字。

玉清霖勾完最后一笔，动了动酸涩的肩膀，回头看靠着柳树睡得不亦乐乎的某人，招招手，那边便有人过来小声询问。

不一会，有人拿来制风筝的工具还拿来一些葡萄和桃子。

玉清霖动作小心裁着风筝，不一会手里便出现一个形似大雁的模子。又拿过一旁的细竹扎好骨架，才小心将其固定了上去。拿着笔描绘上色，一个活灵活现的雁子风筝便出现了。

她自然清楚江姐姐那点心思，早上出门前还说游湖要抓鱼么，她会烧烤，要放风筝么，她不会扎，要不要带些吃的，到时候席地而坐可以聊天。为了哄她陪自己来，她便笑笑不语。

“江姐姐快别睡了，再睡太阳都要落山了。”玉清霖上前摇着某人。

江清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来这里现代工具唯一能用的便是这机械手表了，每天二十四小时相当的准确。

“哦。你已经画好了?”不过两小时，小姑娘动作挺麻利。

“嗯，姐姐过来瞧瞧我画的如何?”玉清霖笑着点头，拉着江清起身。

江清看着眼前的画脑子里便冒出来一首清代诗人的诗。

竹子本就四季常青，文人大多喜欢春季对竹吟诗，偏玉清霖画出了盛夏的繁盛，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坐落石峰，叶子随风舒展，端庄优雅，傲骨天成。

“唔…送你一首我们国家的诗如何?”江清指尖触着画上的竹子爱不释手。

“那再好不过了。”江清激动拉着江清的袖子，眼睛的光芒都能将这湖里闪过的碧波麟麟比了下去。

“我来说，你来写。一首四言诗，你估摸好位置便可。”江清转着手里的萧转身，她想将郑板桥这首《竹石》最后两句送予玉清霖。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位姐姐好才情，妹妹不知能否有幸结交姐姐成为闺友。”纳兰雪对着玉清霖附身见礼，玉清霖放下笔微笑同样还礼。

江清这才转身循着声音望过去，女子声音空灵清然，眉目似画，肤若凝脂，恬静大方。一身雪烟纱裙静立湖边，衬的愈加不食人间烟火，手执一柄圆扇置于腰腹，扇面是一株绿梅。估摸着年纪应该同清霖差不多。

江清挑眉，又一美人儿。

江清将视线移向玉清霖，玉清霖这才过来拉着江清的手介绍道。

“江姐姐，这是相府的嫡女纳兰雪，我们是闺中好友。”纳兰雪复又俯身一礼。

“纳兰姐姐，这是我候府义女，名唤江清。”江清端着又成了姐姐，便微笑颔首算是认识过了。

“江姐姐，快看，我给你扎的风筝如何，其实纳兰姐姐的手最是巧，方才没寻到她的身影，不然我也不会自己这般献丑。”玉清霖似想到了重要的事，拉着江清的手朝着小桌走去。

“妹妹莫要再赞我，今天也是不巧，出门迟了些。”纳兰雪轻笑着走近。

“漂亮，漂亮，我很喜欢。”江清拿过细细瞧着，不忘赞美人美手巧的清霖。

“姐姐喜欢就好。我同纳兰姐姐去那边交墨，你先坐会，我们去去就回，回来后陪你放风筝抓鱼。”玉清霖眉眼弯弯取下画拉过一旁的纳兰雪，纳兰雪对着江清又是一礼才转身。

“纳兰姐姐不用这么多礼，我江姐姐最是不喜这些礼节。你见她打招呼就好。”玉清霖拉着纳兰雪低头耳语。

“咱们真要放纸鸢抓鱼?”纳兰雪颔首，复又皱着眉小声询问。

“我江姐姐最是喜欢这些了。”玉清霖团扇掩着微勾的嘴角解释。

江清百无聊赖捻着葡萄坐在柳树下等着两人，享受着微风自湖上带来的清凉柔柔触着脸颊，满足的眯着眼享受。

“谁?”

突然眼神凌厉看向树后，江清嗅到一阵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气味。话音刚落就被人带入一个冰冷的怀里，血腥俞加浓烈，里面夹杂着危险冲击着她的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