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 第五十二章 画中的世界（上）

“驰宇因修炼功法的原因，借此地修炼，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出手伤人，你如果能听懂我的话，请就此退去，以后不再扰我修炼，今日之事就此罢休。”驰宇看着这个浑身白毛的人形怪物。

那怪物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张开嘴，发出了几句尖锐的声音，驰宇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个怪物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是他一句也听不懂，对方显然也听不懂自己所说。

随后，那怪物好似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驰宇，对他做出来个跟我走的手势，然后便向前走去。驰宇心想，这个怪物应对自己没有恶意，随他去看看，实在不行击杀即可。下定决心后，驰宇便跟着怪物往废墟内走去。

在快要黎明的时候，驰宇已经跟着这个怪物深深地走进了这座神秘的部落废墟，他估计，自己所在的位置，即使不是这个部落的中心，也应该不算太远了，毕竟这个怪物一直带他直线行走。

一路上底面到处可见数丈的坑，这些坑内被雨水充满，浑浊不堪，更有一些古怪的无脚生物时而从坑内爬出。

除此之外，四周的建筑坍塌更是十分严重，触目惊心，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高度超过两丈的建筑。

杂草丛生中，底面也出现了一些淤泥的沼泽，这淤泥中也有一些奇异的剩余，驰宇有一次不小心踩进了这块淤泥中，脚踝处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他随即运转血脉，把试图钻进他皮肤里的虫子震了出去。从那之后，他对这里的警惕新更重。

尽管已经走出很远，但是阴寒之气还是和在外围基本上一样的水平。

在黎明到来时，驰宇走出了沼泽地，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处极为庞大的建筑，这些建筑虽然全部坍塌，但是仍然能看出这里在多年前的磅礴景象。

其中最显眼的，则是一个直径约一百多丈的大洞，驰宇走到坑前，朝下看去，一眼望不到底，此时，一股极重的阴寒之气朝他迎面扑来，驰宇顿时浑身一抖，这股阴寒之气比在外围的阴寒之气要浓郁得多，使得他的身子差点承受不住这股阴寒之气。他转头看向那个怪物，它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在吸收着这里的阴寒之气。

过了许久，天完全亮了后，这个怪物看了一眼驰宇过后，竟直接跳了下去，随后便传来了重物落水的声音。

“看来这洞内也不是太深，我倒要看看这里直通的是哪里。”驰宇眼中露出果断，随后便也跳下洞内。

驰宇落水后，爬到岸上，看到那白毛怪物竟然站在一道石门前，看到驰宇也下来后，它便把自己额头靠近那扇石门，那石门随即打开，它对着驰宇比划着手势，似乎是叫他进去，驰宇不动，怕是里面有什么机关。那白毛怪物见驰宇不动，脸上充满焦急之色。随即发出了一声极为嘶哑的声音“进！”，随后这个怪物又看向驰宇，眼中竟然充满了哀求之色。驰宇不忍，说道：“我先进，你随后也进来吧。”说罢，便朝那门内走去，这怪物见驰宇进去后，双手一拉，直接把驰宇关在了那石室中！

驰宇顿时回头看去，见那紧闭的石门，发觉自己又上当了，叹了口气，道：“还是犹豫啊。”随后也不管了，继续在石室内看看有没有出去的方法。

在石室墙上挂着几幅画，上面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驰宇看着那些画，思绪被带到了画中的世界。

他们在夜幕的笼罩下走进山岭阴影中的死城。万人的军队，每个士兵身上都带着血红色的图腾象征，象征着火灵圣族的古老血脉，象征着他们的领袖。

这座古城和它居民的骸骨很早以前就已与土地融为一体，根本无法从泥土中分辨出骸骨和泥土。只有那些最高的高塔还能伸到泥土之上，残破的塔尖被无情的斩断。在一座残破的柱子上，一尊巨大的石像早就没了躯干，只剩下两条腿站在原地，石像的头颅在一旁被泥土掩埋着。

在遥远的过去，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后来这里才有了这座废墟。

他标志着火灵圣族的初始。

同时也孕育了它的终结。

没有人记得那一天，那些神的信仰者带着自己的部队，走向这个部落，用刀剑屠杀了部落的居民，并见证了部落被他们的神火吞没，看着这些居民的名字从残存的石碑和塔尖上消除。

而这些赶尽杀绝的举动，仅仅是为了逼他们的族长出来。

因为他们这里，出现了火灵圣体，可以增加火神力的火灵圣体。

所以，神即发出神启，讨伐火灵圣族，烧毁了他们的部落，连同他的人民，一同化成灰烬。

......

深邃的时间长河漠然的流逝，偷走了金色卷轴的光泽。

正如同我们，納利心想。他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掠过卷轴上一行行名字和数字。这里事无巨细的记录着当时他们的主人杀过的人。

这个房间是用来存放记录的，墙壁上支出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堆着的卷轴记录了下界献给神的贡品，记录了他的战争，还记录了他的种种事迹。这里的空间曾经非常宽敞，不过屋顶已经有些塌陷。

他察觉到空气中的变化，放下卷轴抬头看去。

诺莎站在门口，他的身影在房间的尺寸对比下显得无比渺小，而纳利头上的帽子则刚刚好能擦过大门的横梁。她的身形纤细，甚至可以说孱弱，但纳利依然觉察到她所拥有的深度足以让他捉摸不透。一头火红的长发绕着她的肩膀泻下，就像他们的死敌火灵族族人的发色。她外表年轻，但她的双眸，一颗是饱满的蓝色，另一颗是浓烈的红色，眼神中透露出超越她年龄的智慧。她穿着薄薄的长袍，淡雅色彩与诺莎格格不入，一根细绳挂在腰间，上面挂着一把金色的钥匙。一条红色的围巾缠在她的脖子上，末端的流苏在她指尖扭来扭曲。

“他们到了。”她说。

“有多少？”

“应该全部吧，将近六万。”

纳利点点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比我料想得多。”

她耸了耸肩，“他们全部都需要来。”

“几百年来已经有太多的血雨腥风。”他说，“太多肆虐的仇恨，我们之间可以和平相处的想法早就已经被他们深恶痛绝。”

诺莎对着纳利摇了摇头。“这场不尽的战争已经夺走了太多生命。”

“从火灵神王陨落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的战争就已经无法避免。”纳利一边说，一边收起卷轴，从对历史的沉思中站了起来。“自从主人沉睡以后，我们的野心太过庞大，我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无法担任领袖。关于未来的样子有太多的愿景，但我们始终是散兵游勇，无法实现任何未来的愿景。”

“看来你和我们这些下界人的区别，说到底也没多大。”

以前，如果任何人胆敢说出这样的想法，一定会被他杀掉，但是上千年来，他们给世界带来的无休止的战争和庞大的杀戮，让这句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纳利记不清诺莎是多会来到这里的。下界人的寿命总是转瞬即逝的，总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就死了一个，替换为下一个。但诺莎比任何一任都更加引他注目。一部分是因为她的桀骜不驯，但在这背后还隐藏着更多。她对下界人的心，有更多自己的见解，而这是他们这些常年居住于这里而始终缺少的东西，因为他们早已把人性舍弃，用来换取更强大的力量。

纳利最后一次以人类的身份行走于世已经是太久以前了，他几乎忘记了作为人的感觉，在他被光明神王选中的那一刻，在他的身躯被光明神王以神力将他拙劣不堪的下界人血肉换成神躯的时候，他的生命便不属于自己。

他从桌子上提起一把武器，一柄巨大的长枪，他感受到这长枪的嘶鸣，但更多的是，他感受到了它所成爱的厚重的期望。他叹了一口气，把它扛在肩上，踉跄地走向诺莎。

即使岁月和旧伤的摧残使他弯腰驼背，可哪里依然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她的面前。光明血脉——虽然其他门称之为另一个不同的，更加血腥的名字——之间的战争令她的种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然而她并不害怕他。

有的时候，他能从她哪里感觉到一丝怜悯。

另外一些时候，感觉到的则是极不耐烦的蔑视。

她把一只小小的，光滑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你依然是神子，纳利。”她说道，“让他们回忆起神的力量，你就有资本和他们在一起谈判。”

“如果他们听不进去怎么办。”

她微笑着说：“很简单，你把他们杀光。”

驰宇在虚空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瞬间，他又被拉到了另外一幅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