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蝶旧梦 第十一节 一辈子的好姐妹

黑纪元九四七年，一个八岁的白衣女孩，拉着一个六岁的黑衣女孩结伴走入村外后山。

新鲜的气息扑面而来，抬头看去，道道光线铺洒下来。地面上长满了叫不上来名字的植物，有横着长成一大片的，有竖着窜出老高的，还有的带着花儿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的。

黑妞对着一切都感到无比新奇，蹲下来用手摸摸了地面，地面上软软的，用拳头就能砸出小坑来，好像真的没有那层硬壳。

黑妞对怪兽忐忑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唉呀妈呀，这里是仙境么？”

“嘻嘻，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蝶儿拉起黑妞的手继续前行。

阳光普照，花儿对我笑，鸟儿对我叫，一对愉快的小女孩在奔跑。

琳琅的果树上挂着不知名的果子；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落入溪中溅起层层水花；溪中尾尾叫不上来名字的鱼儿在畅游。

两个快乐的女孩啃着果子，坐在两棵树中间的树藤上荡秋千。

“怎么样，好玩么？”蝶儿搂着黑妞的肩膀。

“嗯，嗯，好玩，东西也好吃！”黑妞嘿嘿笑着说。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吓了黑妞一跳：“蝶儿，你又胡闹！”

一个老头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一袭彩衣，白发、白须、白眉，双目威严，看向蝶儿又带着无限的慈爱。

“爷爷，你怎么来了！”蝶儿露出自己可爱的酒窝，从树藤上跳了下来，转身对黑妞说道：“黑妞，你先在这玩会。”

蝶儿说完，跑跳着挽起老头的胳膊，硬拖着往远处走去。

黑妞等了一会，不见蝶儿过来，略显无聊，从树藤上跳下，四处去转。

黑妞在琳琅果树上摘了些果子，放入自己的黑布袋里，想着回去让自己的家人也尝尝鲜。

沿着溪水，向深处行去，她看鱼儿，鱼儿看她，都显得无比惊奇。

村里没有河，更别提有鱼。村里的水都是从漆黑的管道里流出来的，地表上见不到水。黑妞好奇的蹲下，用小手鞠水，捧入口中，香甜清冽。

继续前行，一棵参天巨树赫然矗立，枝叶茂盛，遮雨蔽日。树根部开着一个高约三米，宽约两米的木门，层层木窗沿树干而上，仰望不见顶。

寄生植物爬满树干，如同给层层木窗装上绿色窗帘，巨树流露出自然的美感而又不失庄严。

黑妞见到巨树的高大威严，不由自主的跪拜下去，小嘴嘟囔着，不知在祷告什么。跪拜完毕，黑妞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推开木门，拾级而上。

异香吸引，黑妞转入房间，和巨树相连的木桌上满铺着碟碟食物。木盘珍馐，不由让黑妞食指大动，垂涎三尺。对于爱吃而又经常吃不到好东西的黑妞来说，此时无异于人生最美妙的时刻。

黑妞见四下无人，不等允许，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肉有大块的，有切片的，有切丝的；菜有绿色的，红色的，紫色的。黑妞本以为铁喙雀的那蛋肉是最好吃的，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肉外有肉啊。

不知饥饱，黑妞只管往嘴巴里塞，边吃边哭，边哭边想：这就是传说中好吃得都哭出来了啊！

黑妞厚道，吃完不忘父母家人，于是就不客气的把桌上的美食一股脑装进自己的黑口袋里。

吃饱的黑妞，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好像身上的力气都去消化美食了，一股睡意袭来，不自觉的趴在木桌上睡着了。

“蝶儿，这就是你的好朋友么，整个一个吃货！木床上放了那么多光晶她不拿，倒把桌上的食物都给装起来了。”不知何时，彩衣老头和蝶儿站在了木门前。

“爷爷！”蝶儿撒娇中带着些许嗔怪。

“好了，蝶儿，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请求，这顿饭对这丫头的体质改善好处极大，你把她带出去吧，快去快回。”不见彩衣老者挪步，已站在黑妞近前，伸手向黑妞额头指去。

“爷爷，你干什么？”蝶儿怕彩衣老者对黑妞不利。

“呵呵，我能干什么啊，让她忘掉这里啊！”

美梦中的黑妞感到鼻孔有点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睁眼发现自己的蝶儿姐姐正拿着根细短的绒羽往自己鼻孔里塞。

见到黑妞醒来，蝶儿招牌式的酒窝显现：“嘻嘻，肯吃贪睡，吃点东西就睡，也不陪我玩！”

“对不起，蝶儿姐姐，我怎么睡着了！”黑妞不好意思的揉着自己的后脑勺。

“黑妞，我答应了爷爷，要和他一起去游历，可能很久都回不到这里了。”刚才还在笑嘻嘻的蝶儿，收齐可爱的酒窝，让自己的眼圈蒙上一层微红。

“蝶儿姐姐，你要离开这里么？”黑妞看着蝶儿微红的眼圈。

“嗯”，蝶儿把黑妞的黑布袋递了过去：“里面有一些好吃的，是我送给你的。还有一些光晶，是爷爷让我送给你的。”

“爷爷还说，光晶给多了可能会惹祸，你收好，不要让别人看到。”年仅八岁的蝶儿感觉自己好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蝶儿姐姐，不走行么？”黑妞恳求中带着哭腔。

“我也不想走，呜呜。”蝶儿想说些什么，可是想起爷爷的话，欲言又止，只好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孩子总是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在孩子面前，分别不是一种痛，分别只是一种依依不舍。

黑妞和蝶儿只想抓住离别前的一瞬，再好好的一起玩乐一下，分别的阴云不大会也就散的无影无踪。

黑妞回家后把光晶偷偷藏了起来，她怕父母担心、责怪。她又把蝶儿送给自己的食物摆了一桌子，父母来不及责怪，就被诱人的香味吸引，一家人畅快淋漓的享用了一顿人间美味。

吃完后，父母又不忘责怪：以后不准乱拿、乱吃别人的东西。黑妞只好诺诺点头称是，想到以后真的见不到蝶儿了，心里不免又悲戚起来。

哥哥施恩一抹嘴，嘿嘿笑道：“爸、妈，可别说，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父母白了眼施恩，没有说什么，摸了摸肚子，咂了咂嘴巴，回味着刚才的美食，起身回屋了。

接下来的几天，黑妞都去和蝶儿碰面的地方，期待能再见到蝶儿，可是蝶儿再也没有出现过。

暗处的蝶儿，看着黑妞坐在地上默默发呆，终是不忍，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拉住。

“蝶儿，不要再胡闹了，人兽殊途！你身上肩负着更多的责任，我给你讲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知道人类的可怕么？”

彩衣老者不顾蝶儿心中想法，强拉着她飘然离去。自此蝶儿再也没有回来过，黑妞再没有见到过蝶儿。

但在她们幼小的心灵里，却相互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这记忆如被割开的地面，壑深无比，不被抹去，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六岁已过，黑妞的个头明显比村里同龄女孩要高出半头，力气也大得出奇，舞起铁扇已是虎虎生风，就连哥哥那把黑木杵，她也能像模像样的舞出圈圈棍花。

见到黑妞的天赋异秉，父母、哥哥均是啧啧称奇，私下里商量，要拿出多年积攒下的几枚光晶，把黑妞送到镇子里的讲武堂去，希望施家能飞出一个金凤凰。

为了这事，黑妞父亲特意跑到马会长家里，向马会长请教。请教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想从马会长那里得到一些支持。

马会长隶属于阿里总会，日常工作是管理这个村子，为阿里总会征缴更多的光晶。同时还担负着为阿里会寻找更多好苗子的责任，马会长调到这个村里都快二十年了，一直没有帮阿里总会找到好的苗子出来，要不是在会里资格老，早就被抹去村长的职位了。

马会长没有让黑妞父亲失望，他早就看到了黑妞的天赋异秉。心想，这下总算扬眉吐气一次，这村长的位置总算能坐稳了，弄不好还能升个官呢。

在马会长的竭力帮助下，黑妞没有被送到镇里的讲武堂，而是被送到神途帝国褚云州的阿里分会参加学员选拔。

黑妞父母知道，阿里分会要比镇上的讲武堂要高级许多，那是整个州的天之骄子荟聚的地方。

黑妞家最近热闹极了，朴实的村民们送来各式干粮，为小黑妞送行。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三十多年都没有人走出去了，黑妞这次可给大家长脸了。还有些村民拉着黑妞的手，像自己的闺女要出远门般的交代：妞啊，出去多学本事，艺多不压身；妞啊，出门要注意安全，发达不发达都没关系，就是要常回村看看！

六岁的黑妞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家的恭贺，听着万般的叮咛，心里充满着骄傲和自豪，却不知前方路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