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因果 第四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乏常识，解眠玉也不觉得在师尊面前光着泡在水里有什么不对劲。

她连动都没动，保持原样，冷静地问道：“师尊有什么事吗？”

沈池渊也非常冷静，两个人的表情此刻相似地如同一脉相承：“我给你拿了些绿豆糕，解解苦。”

“嗯，谢谢师尊！”

解眠玉看了眼周围，除了药柜，就是衣架，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搁东西的地方了，她现在偏又不好伸手去接，总不好让师尊把盘子放在地上吧。

沈池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走到药桶旁边，捏起一块绿豆糕喂到她嘴边。

“我就这么喂给你吃，等你吃完我再出去。”

“……嗯。”

解眠玉觉得这样实在麻烦，但师尊一片好意，她又不好推拒，只好想着赶紧吃完让师尊不用一直端着盘子那么累。

她向来是很喜欢吃绿豆糕的，四方四正的一块儿，不大不小，甜而不腻，可是今天的绿豆糕实在是吃得令人煎熬。

这一盘堆在一起明明只有十来个，怎么吃起来就感觉像是一座山呢？

就这么一个吃，一个喂，药汤都快凉了，才总算将盘子里的豆糕消灭干净。

这下解眠玉也不觉得药浴味道苦了。

她现在只觉得噎得慌。

“都让你慢点吃了，怎么还这么着急，”沈池渊用指腹替她揩去唇边残留的碎屑，神情无奈：“时间就快到了，你再泡一会，我先出去给你准备点茶水。”

解眠玉也松了口气，捂着嘴巴点了下头。

又泡了十来分钟，解眠玉卡着时间起身，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这药浴虽然很难闻，但不可否认这段时间下来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程度上地好转，不会那么频繁的心口痛，身体的疲惫感也缓解了很多。

毕竟她也听过小白泽念叨里头放了多少药草，有些珍稀的，可能百年才有那么一株，在如今这个世上该有多难求可想而知。

师尊对她的好也是真的掏心掏肺，无话可说了。

不光是尽心尽力替她治疗身体，生活上也是处处照顾。

他从不叫她做劳累的事情、给她选的衣服也总是最合她审美的颜色和款式、他自己很少吃五谷杂粮，起码打解眠玉来了以后就没见过他正经吃饭，平日里看他基本上只喝些蕴含灵气的茶水，吃些过了清水的素食，至于食物是否精致有没有味道似乎完全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但是偏偏换着花样给解眠玉准备好吃的。

呃……虽然不是师尊亲手做，他也压根不会做饭。

但是接回眠玉后师尊就制作了一个傀儡，取名揽日，专门负责给她做饭做点心。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按照8、9岁男童的身高制作出了揽日，连肤色涂层都没有，直接让木制纹理暴露在外。

解眠玉有几次路过厨房，撞见过站在木凳子上做饭的揽日，除了好奇它的工作原理有点想拆开看看以外，还有点微妙的愧疚……

说到揽日，她想起今日似乎大半天都没有看见它了。

解眠玉带着疑惑捧着师尊刚沏好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正想问他揽日去哪儿了，就听沈池渊说道：“你今日泡完药浴，就可以开始自己尝试修炼了。”

解眠玉捧着他刚沏好的茶，只浅浅抿了一口，问道：“是现在开始吗？”

“倒也不用那么着急，你可以先去藏书阁看看，一层有不少先人总结的经验。”

沈池渊并不担心她的修炼，现下更关心的，是她对于茶的想法：“茶的味道如何？是不是太浓了？”

“？”

解眠玉低着头看着瓷杯里色泽浅淡的茶水，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这茶的味道都快淡得跟水似的了，怎么会浓呢？她还一直以为他是不喜欢浓茶故意冲淡的呢。

解眠玉虽然觉得奇怪，但她还是老实答道：“味道很好，一点儿也不浓。”

“好，我知道了。”

沈池渊揭开壶盖，扫了一眼，记下了里面大致的茶叶数量。

解眠玉回答完问题，将话题转移到揽日身上：“师尊，今天怎么没看见揽日啊？”

“我让它下山替我办点事情，明日才能回来，”沈池渊合上壶盖，抬眸看她：“是饿了吗？”

“饭菜放久了会变味，我便没让它准备，要是饿了我带你去主峰，那里有供弟子用餐的食堂。”

解眠玉只是问问而已，她知道师尊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便摇头道：“不用麻烦了，我还不是很饿。”

但对面沈池渊已经站了起来，他看了看逐渐西落的日头，估算着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师尊，”解眠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动，主动请缨道：“机会难得，就让我试试做饭吧。”

沈池渊眉心微蹙，像是在犹豫，但是看她满脸跃跃欲试，也说不出口不准。

做饭这种事情，解眠玉也不清楚自己有几两水平，但是她记忆力非常强，几次围在揽日旁边看它做饭，也顺便将步骤记了个差不离。

只是厨房里的用具她都很生疏，调料该加多少她也没有经验，复杂的菜色恐怕掌控不了，不过只是最简单下点面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可以的。

解眠玉挽起袖子清洗双手，开始做准备工作。

煮面之前还需要和面，揉面团，发面，擀面，再切成条状，最后一步才是清水煮开下面条。

由于完全没有经验，磕磕绊绊折腾了许久，她总算把长相磕碜的面条下进了锅，煮沸捞出，撒上盐，再撒上葱花，两碗热腾腾的葱花面出锅了。

卖相看上去还能入眼，但和揽日煮的面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都是白面坨坨配绿葱，大同小异，再难看也难看不到哪儿去嘛。

解眠玉只煮了两碗面，这种素水汤面小白泽肯定是不会吃的，厨房还有两份糕点，就它那个小体型也足够它当晚饭了。

等面端到沈池渊面前的时候，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他拿着筷子，看着碗里的面坨坨，有些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正经五谷杂粮了，其实就算他什么都不吃也不会感到饥饿，但眠玉第一次下厨，他又怎么可能拒绝。

沈池渊顿了片刻，拨开面上的葱，夹了一筷子面坨，送进了嘴里。

“味道怎么样？”

解眠玉观察着他，确定他没有发火的迹象，也没有露出扭曲的表情，心也算是放下了。

看来她的手艺也还可以？

“很好吃，”沈池渊很给面子的给了她高度认可，“面…条很有弹性，味道也很合适。”

夸奖听得解眠玉实在心虚：“可是都成坨了……”

“这没什么，你第一次尝试，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沈池渊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又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

这面真有这么好吃吗？能让他这么有食欲？

解眠玉半信半疑的也尝了一口。

面坨坨的口感确实如他所说，很有弹性，一口咬下去还会回弹的那种，至于味道……

一股清甜的糖味混杂着汤汁从她舌尖漫开，布满整个口腔。

解眠玉一怔，蓦然想起来，她方才可能是把糖罐当成了盐罐，往面里加了糖。

“……”

她表情复杂的抬头看了沈池渊一眼，这么难吃的面，师尊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夸好吃的。

难道是他爱吃甜的？

想法刚一冒出奶就被解眠玉立马否定，没道理的，直觉告诉她沈池渊不是爱吃甜食的人。

可师尊也没必要说这种很明显是假话的夸奖，再加上之前那杯不知浓淡的茶……

解眠玉抿了抿唇，将她的猜想压在了心底。

碗筷原先也是由揽日清洗，揽日不在，解眠玉也准备包揽，奈何沈池渊不同意，直接将她送到了藏书阁，顺带告诉她要找的典籍在一层前三排，至于后头和更上层的，她目前暂时还不需要看。

贪多嚼不烂，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这点儿道理解眠玉当然明白。

她没有急于寻找典籍，反而先在藏书阁里转了一圈。

来了这么多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藏书阁，第一体感就是——这间藏书阁非常的大，大概是整个引星殿面积最大的一间屋子了。

引星殿建筑风格古朴而纯粹，青瓦白墙，拱门回廊，亭台楼阁无处不体现着简净淡雅，跨进殿外大门一条石径，路两旁就是他的药草园，再穿过一道小门和院子，就能瞧见正殿了。

穿过正殿两侧的拱门，后院里除了几间居室，就只剩下书房药房厨房之类的地方，最远的便是整座山峰最高处的崖边上的拥风亭。

整个引星殿看下来最豪华的就是位于西侧的藏书阁，上下一共三层，每一层粗略估计都有100平以上，其间藏书之多更是难以估量。

也怪不得师尊只让她看的第一层，怕是光要看完这些，就需要几年的工夫。

解眠玉随手抽了几本书出来，发现这些书几乎全部都是珍贵的手抄本，而且看封面这气势内敛，侧锋如竹的字体，想来应该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这个人，不作他想，当然是沈池渊。

她摸了摸书页，有点涩手，不是陈纸的手感，这里的书毫无例外全部都是近期的新纸。

她又翻看了内里的文字，全是简体中文，没有出现她想象中前人撰写书籍可能会使用的复杂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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