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城 重回十一区

“小哈维，是去帮爷爷干活吗？”隔壁街的大姐热情的挥手，高声问道。“是的，梅婶婶，你吃饭了吗？”哈维一手抱着篮子一手操控着小推车机器人，等着对面的女人挎着篮子大步走过来，从盖着花布的篮子里拿出黑面包：“来，给拿着吃，别跟梅婶客气！”声音洪亮得有些刺耳，但哈维还是笑着，伸手接下来：“谢谢梅婶婶。”

“记得替我像你爷爷问好！”

“好的，梅婶婶再见。”

哈维转身蹲坐在小推车机器人身上，慢慢指挥它像垃圾山方向行驶。他咬了口干硬的黑面包，周围都是灰扑扑的街道和人工照明灯，还有穿插进整个城市的巨大钢管，每天轰隆隆的响，里面是各类生活垃圾，从四面八方的城区运输而来，它们是十一区人们想要逃离的东西，也是十一区人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因为这里是垃圾区。人分三六九等，最末等的‘垃圾’。

呵。

哈维一直出神着，直到推车机器人挡到了街道清理机器人的路，街道清理机器人用电子成像眼扫描过来：“小哈维，早上好……嗯……你的新朋友很可爱。”

“谢谢，1587，你也是。”哈维伸手拍拍它帽子上的灰，并把它胸前掉落的铁皮重新塞回它内部。“你该去维修了1587。”1587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扫帚固执的清扫着被小推车挡住的路，哈维跳下小推车，然后把小推车机器人搬离1587的清扫路线，决定回去就把绕道功能给小推车装上。

无论从十一区哪个位置抬头远望，都能看见两样东西，一个是天空城，另一个，是垃圾山。即使是每天都有人和机器分拣垃圾，但垃圾山的高度却没有一天是比昨天低的。

越靠近垃圾山，温度就越高，燃火炉在在持续工作。哈维远远的就看见爷爷在某一座垃圾山上弯着腰劳作，几乎与垃圾山融为一体，他的鼻子有点酸，他跳下小推车朝老人跑去：“爷爷！梅婶婶让我带面包过来了！”老人直起腰，远远的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背起背筐走过来。

“爷爷，去吃的东西休息一下吧，背筐我来背。”

老人笑笑：“没事，不重。里面就是一些给你皮诺爷爷找的一些零件和矿石。咳咳……”

“爷爷你慢着点，先喝点水顺顺气。”哈维紧张的扶着老人坐下，忍不住红了眼眶：“爷爷，我们不干拾荒了好吗？太累了，我可以去赚积分的。”

老人平复了呼吸笑笑：“没什么的，我不累，你还小，去哪赚什么积分，不急不急，我还能再干几年。”

他看着有些瘦小的老人，咬紧了牙，得想方法赚积分了，爷爷的病不能拖了。记忆里，医馆分站的祭师满脸傲慢不屑，他记得自己那时的绝望卑微和无能为力，记得机器一遍遍的重复播报：积分不足，无法购买药剂。然后他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爷爷，多么可笑。一瓶药剂只要1000个积分，在天空城是连一块精矿都买不起的价格而十一区的人却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个数字出现在身份卡上。

“爷爷，我想去第十区。”

“……哈维，你长大了，爷爷尊重你的想法，但如果是为了我，你不必做这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要知道，雇佣兵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只希望你平安就好。”老人默默他的头：“我知道你最近心里可能藏着些事，但你要记得爷爷把你养大，并不求些什么，命运把你送到我身边，这并非不幸……哈维，不要去恨，虽然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

哈维低下头，不敢直视老人的眼睛，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落泪。他以为自己这几天以来都装得很好，没想到老人早就有所察觉：“……我都明白的，爷爷，我是真的想去。我已经……长大了。”

“唉……那行吧，等你卡忒叔叔回来，我让他带着你去海尔城。咳咳咳，现在，把背筐里的东西放在推车上，跟我去西边再找找有没有好金属，回去让皮诺给你打点东西……咳咳，咳……”

哈维看着老人瘦小的身影，抬手揉了揉眼角，露出重生以来最真心的笑。“是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