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酒徒 (十八)绿肥红瘦

话说南宋高宗皇帝偏安临安府，对于岳飞那屡战皆捷、准备直捣金国人黄龙府的岳家军，是既爱又恨__岳家军逼得金人遣使求和，那为了保有既得利益的臣子力主议和；而深感丧权辱国之耻、受离乡背井流亡之苦的臣子则主战；战与和、皆有利弊。

趁著主战派与主和派在朝廷上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丞相秦桧连下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并以「莫须有」的罪名火速处死岳飞与岳云！

这一年，是绍兴十一年冬天，小白菜也只虚岁十一。但是大将军岳飞叱吒战场、却被「自己人」所害、那悲愤的情绪，从夫子口中流泻、镂刻在小白菜年幼的心版上。

她暗暗的想：终有一天，她要为岳飞洗刷沉冤。在这文风鼎盛、人人追求才子佳人的时代，小白菜却立志成为一个武功超群的巾帼英雄。

第二日，酒醒了的小白菜，突然发现她有了个最好的盟友___精灵滥觞，于是，把「成为巾帼英雄」的盼望寄託到了滥觞身上。

她找了个无人的花园角落，低声呼唤著滥觞。

滥觞出现了，并且教她，用「念力」就可以跟自己沟通，不必出之于声、也不必害怕被人看到，滥觞可以隐身于光天化日之下、也能只现形于特定对象之前。

「哇!你好厉害!光是你这身隐形之术，就够我崇拜了!能不能教教我？」小白菜兴奋的说。

「对魂魄而言，隐形不难、现形才困难，魂魄无形体，就是你们凡人说的『鬼』；你想当鬼吗？」滥觞觉得好笑，调侃道。

「我不想当鬼，可是，我想要学武功，那种可以制服坏人的武功。」小白菜一本正经地说。

「学武功，是要吃苦头的，你能吃得了苦吗？」

「先试试看嘛！凡事都要先去接触了才能体会，你都还没让我尝试过，怎麽知道我怕不怕吃苦？」

「也对，那麽你就先拜我为师吧！我的功夫可不能随便外传。」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小白菜动作迅速的就地跪倒，生怕滥觞反悔改口。

原本及笄之后，就因为「男女不能杂处一室」，而无法留在学堂裡的小白菜，时间可多了；正好用这时间来跟滥觞学武艺。

杨夫人见她成日裡在后院裡忙得汗流浃背、说是锻鍊身体，有时舞起剑来倒是挺好看的；虽然别人家的姑娘及笄后大多躲在房裡绣花、准备嫁妆，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儿不善女红针线活儿，也勉强不来。只要小白菜乖乖的不出门閒晃，就随她在自家后院舞剑弄枪了。

就这样，练了一年有馀的武功，算是小有所成。拜她从小喜欢到处乱跑、好动之赐，体能颇佳的小白菜，练起武来进展迅速、苦头也吃得少，种种表现，倒是让滥觞有些刮目相看。

「这『阿灿』前两世身为男子，性情稳重但不好动；这一世投胎当了女子，反倒活泼好动又精力充沛，真是奇妙。」滥觞颇觉好笑的心裡想著，却不能洩漏天机给现在的小白菜知道。

虽然魂魄没有男女之别，但是总有自己偏好的性别扮相；小白菜前两世生为男子，是因为在天界成仙时，就是个「男神仙」。所以滥觞也习惯了她身为男子的模样与行事。这一世猛然变成了小女孩，倒是教滥觞很不习惯，所幸小白菜很少表现出女子的扭捏样，那开朗阳光的笑脸，倒是比前两世更容易亲近几分。所以，滥觞和小白菜、亦师亦友，更像姊妹淘；许多女孩儿家的细琐，她两人常常聊得非常投契。不知情的人猛然一看，只看到一个姐姐在指点妹妹锻鍊身体、修习防身术罢了。

就在杨员外与夫人在暗地裡帮小白菜挑丈夫的时候，杨家的庄子却不好了。

话说大宋朝廷与金国人议和、以长江为界，虽然宋朝对金人称臣，但还是各自安生。两国正式交战停了、却止不了流寇盗匪四处流窜。前一年，先是大旱之后犯了水患、庄傢收成锐减；到了今年，那些被水患夺走家产营生的难民，结合了原本就从北方逃难而来、无处安家的难民，形成了一股流寇。

这日盗匪打劫到杨家的庄子，虽然庄子上有长工庄丁奋勇抵抗，但架不住盗匪人多心狠，抢了一部份的粮，剩下劫不了的、乾脆一把火烧了。杨家的庄子与本宅有段距离，等到二十里外德阳员外获报赶去的时候，已经剩下一片焦黑的断垣残壁了。受此打击，让杨家元气大伤，虽然不致覆没，但是家道中落、使的原本经谈好的小白菜婚事，却吹了。

「娘，那样势利的人家，退了婚也刚好，我还庆幸没有嫁过去呢，要不然，以后藉口我们杨家不兴旺、又被排挤，那才难过！」小白菜宽慰著母亲，也说出了真心话：「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了？我就不嫁、待在家裡天天逗爹娘开心！」

这番话说的杨夫人满心欣慰，一时也不急著再给小白菜找郎君了。

「倒是你两个哥哥，说甚麽『男儿志在四方』，又说最近家裡气运需要振作、不急著娶妻，硬是把上门的两件婚事给推掉了，前两天还闹著要出门做生意、说是想要历练呢！」杨夫人叹息的说。

「娘、您也不必忧虑，两个哥哥有远大志向是好的，不必强迫他们硬要留在家哩，倒不如趁年轻，让哥哥们出去历练吧！其实，我也很想跟著哥哥们一起出去看看这天下；只是怕您和父亲会孤单，要不然，我就跟哥哥们一起求您了。」小白菜说著，两眼放著嚮往的光芒，她习了武艺之后，一直还没有机会试试身手呢!

「你呀！女孩子家玩儿的花拳绣腿，还是别在外面招摇了，省的哪天惹祸上身；若是觉得闷了，出去走走逛逛就好，可别跟你两个哥哥一样，胡说什麽志在四海的话了。」这杨夫人也真没底限，前一句叫女儿不要张扬，后一句又怕女儿闷了不开心，让她出门逛逛。

「那麽我就先去街上走走逛逛囉!娘，有没有想吃什麽东西？我给您捎回来？」抓住母亲话尾巴的小白菜，哪还客气，就接著讲了要出门「走走逛逛」。

「诶，你出门也得带个僕人婢女什麽的，一个人出去遇上危险怎麽办？」杨夫人急忙吩咐道。

「好嘛！我让小翠陪我去。」小白菜、不、是如莲大小姐，从及笄后到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去，好说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