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尘 第十一章 化外之民

新建房屋的木材都是新砍的树木，新鲜的味道覆盖整个屋子，同样有木制的桌子，床这类家具，王启三人每人一个房间，此时的小树儿已经睡着了，房门虚掩。老头不知何时已经弄了一壶茶一口一口的呡着，王启正在割肉，一会准备煮了好好的吃一顿。茅屋里也没东西让两人搬过来，新的家具比起以前用的就是另一个天地。床上垫有风茅兔的皮毛制作的垫子，柔软舒适。被子也是新的。一个多月的建造让王启对这个家很满意，一些简单家具的摆设和制作都是王启自己动手。这样才有家的味道。

“小二，弄完就过来喝口茶歇歇。”

“嗯，马上了。”

看着木杯里几片暗黄色的叶子，水的热气带着茶叶的清香扑进鼻子，尝了一口，味道也很不错。

“小二，如今你已是一族之长，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壮大部族”。

“大叔，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啊。”

“这个简单，你让山大人教你就行了，他去过的地方多，见识也不少，肯定能给你满意的答案。”老头喝了一口茶水，对于眼前的年轻人他寄予厚望，也是这个年轻人改变了很多。

“嗯，多谢大叔。”

“你不觉得大叔这个称呼不合适吗？虽然如今你已是族长。”王启看着老头嘴角的笑意。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爷爷。”

“嗯，这样才是一家人啊”老头一脸慈爱的看着王启，又看了看窗子外面的夕阳，混浊的目光好似带着王启回到了过去。

“少时家穷，我被父母送到震地城去做家奴，做一些清理杂物和看门的事，那时候我才十四岁，只知道主家姓陈，对于其他一概不知。每日听着老门房说些生活趣事，日子倒也过的挺快，老门房曾当过主家书童，后来犯事被打断了腿，也就只能做些看门的活。混的熟了，老门房见我老实勤快就教我识字。而主家之人根本不拿我们当人，轻则断手断脚，重则活生生打死扔出门外，我曾亲眼看见一个丫鬟，就因为端着茶水时被一个小主人撞到，那个小主人当场就让人将丫鬟鞭挞致死。”说到这里老头独眼里露出恨意，

“那丫鬟与我同一批进府。时间长了，也曾见过几次，这让我时刻都战战兢兢，生怕哪天也被打死。两年后的某天晚上，夜黑风高。主院里突然就人声吵杂，模糊不清只听到有人丢失了东西，老门房提了灯笼就前去查看，不时看见有人提着火把在到处寻找着什么。此时门边一个响声，我过去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布袋，捡起来放在怀里，本想等老门房回来以后交给他，但始终不见其回来。我不放心就拿了剩下的灯笼去院子里寻找，这时背后传来一声

“滚开，狗东西”。

只觉被人踢了一脚，我的身体就控制不住砸在一片假山之上，脸面朝下的我左眼剧痛，有滚滚热流淌了出来，我知道那是血，但我不敢喊。我翻过身来勉强坐下，一手蒙着流血的眼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这时传来脚步声，视野里看到熟悉的灯笼。“阿海？”老门房将我扶起，可能是见我满脸鲜血有了恻隐之心，就将我带到一旁马厩旁坐着帮我查看，此时我只想有止疼的方法，头脑昏昏沉沉，就将衣袖紧紧咬住。老门房看着如果不止血会出人命。就将我带到一家医馆救治。我在医馆醒来已是第二天，到了傍晚时老门房才来看我。”

老头的独眼里面眼泪模糊，这些话他从来没对人说过。

“这时我才从老门房那知道主家丢了宝贝，至于是什么不得而知，我本想将捡到的黑袋子交给老门房，但是眼睛里突然传来的疼痛让我对那家人恨极，也就没有拿出。老门房拿了两个银币给医馆的人就匆匆回去了，此后的日子老门房再也没有来过。”

“直到某天我听见医馆中人谈论，说陈家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全部被人灭口。我心里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是可怜那些奴仆。身无分文的我只能回到城外家中，却被邻居告知父母在送我入城之后不久便身染疫病而死，已被邻居草草埋在后山，邻人带我找到父母的坟墓，当时的我只觉得当初他们为什么将我送去陈家，不如一起染病死了的好。却又从邻居口里得知父母早已染病，因为怕传染给我才送我去陈家为奴，毕竟在陈家有口饭吃，可他们哪里知道陈家人待下人连猪狗都不如。可是这时我又能向谁去诉说心里的苦闷，一时间我只觉了无生趣。”

此时的老头无声而泣，王启在一旁也是心痛如绞，眼里水雾升腾。空气一时也沉闷起来，这时候小树儿的房间门打开了，小树儿满脸泪花的看着老头。“爷爷。”小树儿扑进老头怀里，双手抱着老头，抽泣的声音时不时传来。王启仰头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流出来。时间过了多久不知道，王启回神过来时只看到老头摸着小树儿的脑袋，而小树儿已趴在老头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残留着泪花。

“本来这些我打算带进棺材里面去的，但此时说出来了反而轻松了很多。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各处，兴许是因为我都是顺着大路才没有被野兽吞吃。浑浑噩噩，就像一个乞丐整日四处游荡，有那好心人见我可怜也会扔些食物与我，我才没有饿死。后来我就干脆找了个酒馆门口坐着，有人与我食物就吃，没有就饿着，晚上就随便找个能躲雨的地方睡觉，世事变幻。一眨眼已是十年之后。见多了尔虞我诈，生老病死，也有欺凌弱小，苟且偷生。这一切让我感觉这个世界甚是污浊不堪，只想找个清净一些的地方了此残生，辗转之下来到这青蛟山脚，遇到了小树儿。”

“爷爷，以后的你不会孤单的。”

“嗯。这就是老天爷见我可怜，遇到了小树儿。本来我还担心饿死，我倒是不要紧，就是苦了小树儿。谁知又遇到你，真是世事无常啊。”

晚上，星光点点，周围时不时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三人吃了晚饭之后就坐在桌子旁，王启点了油灯，昏黄的灯光让人倍感温馨，小树儿将茶水倒在杯子里递给王启和老头，最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老头喝了茶水，整理了一下思绪以后说到：

“我随着那些走商东奔西走，耳濡目染的也慢慢知道了很多。我们脚下的西域之地由风族主宰，其间还有尧族，力族，泰族三个大部落，而三个部落之下还有许多中型部落。山大人经常去的那个赤木部落就是其中之一，至于小型部落就更多了。但最多的是类似我们以前一样的散落居住点。至于城，我就去过震地城，那里属于力族。我听那些商人说过尧族的荣城，泰族的山城，想来和震地城是差不多的。”

“爷爷，这么大一片地方只有三个城吗？”王启心中很是疑问。

“你以为那城很好建的吗？等你以后有机会，就会见识到了，那时候你就明白了。”

“嗯。”王启的心里越发好奇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此时王启和山大人还有乔他们一起在主屋内，看着下面交头接耳的，王启坐在石椅之上无聊的喝着茶。既然赶鸭子上架了，那么就要做出个族长的样子。

“各位商量的如何？”

“族长，其实我们就沿用大部落的方法就好了，部族先组建护卫队和狩猎队，但由于我们人手不足，就先以狩猎队为主，其他人轮换守卫部族。其次，我们需要更好的武器和护具，这些都要花大价钱从别的部落购买。而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在你之前连每日温饱都成问题。最近一段时间，那些部落之中恐怕也不太平，只是我们信息太过落后，哎。”山大人其实有些担心的，如果发生事情自己却只能被动接受。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只要有人，一切都可以慢慢解决。”王启想了想，暂时也没有办法。

“既然我们都生活在青蛟山，那我们部落就叫青蛟部落吧，至于姓氏，你们都没有姓氏吗？”王启心里也挺奇怪的。

“小二，你知道那些大族怎么称呼我们吗？化外之民。只有成立属于自己的部落并且得到那些大族认可之后才有姓氏，我们这些散落聚居的没有名字的，要是被那些大族发现，他们会将我们杀掉的。”说话的是老头。

“这些人当真是霸道，就没人敢反抗吗？”

“我们在人家眼里不过蝼蚁罢了，谁会在乎你的死活。”说话的是阿临。看他样子，想来也是在别的地方遭遇到歧视过。

“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拥有自己的姓氏的，我相信这一天并不会太遥远，如今我们实力弱，还不是这些大族的对手，姓氏的事暂且作罢，现在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加强实力，努力修炼和储备食物。”

“族长，我们可以先将青蛟山周围聚居的人收拢，缺乏食物，没有安全保障是我们说服他们加入部落的好机会。”说话的是阿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