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预言师 第465章 过河拆桥

人类之间和平共处是可能的吗？

或许是吧，但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时代的人享受过纯粹的、完全不带半点水分的和平。

战争造就了古丽的悲剧。

正像寒雪自己所说的，他没有欣赏别人厄运的卑劣趣味，但他很想在大悲大壮中实现对天道运行奥秘的探索。

寒雪又叹了口气，朝古丽说道：“继续讲吧，你们奋斗的结果如何？”

“妥协派没有想到，师父作为一支强大雇佣军的首领，竟然真就拿自己的命，换来了进攻的先机。我们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一开始就重创了妥协派，并且步步紧逼，把他们送上了绝路。我们认为，这下东鞑靼斯坦应该可以进入和平发展时期了，但是没想到，激进派掌权之后，出现了重大的问题。”

“屠龙勇士最终变成了恶龙，这也是常规剧情。”寒雪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用冷冷的声音说。

“倒不是激进派发生了什么堕落，而是他们为了达成自身目标，采取的手段越来越激进了。一开始，他们只打击特权阶级和投机商人，后来打击对象扩展到了几乎所有的商人和精英知识分子。”

“这就很不明智了，这些握有大量社会资源的人，肯定会有所行动。”

“没错，不久，被打压的精英阶层组织起自己的武装力量，组成了‘二次革命派’。二次革命派反对激进派的狠辣手段和高度集权统治方式，却很聪明地采取了很多中间路线的措施，很快有了与激进派勉强抗衡的力量。这个时候，我们雇佣军内部出现了较大的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帮助激进派，为实现纯粹的平等而忍受反叛的阵痛；一部分人认为应该站队二次革命派，用更平和、更人道的方式实现自己的理想。”古丽神情严峻而悲戚，抬了抬左手，又抬了抬右手，看上去并不确定哪一方更占理。

“好吧，又是一场重大抉择，看上去你仍然会是决策的中心人物吧？”寒雪朝古丽问道。

“没错，我是决策的中心人物。我环视四周，忽然发现比我年长的哥哥姐姐们，都已经去天堂找师父团聚了，论资历，论能力，我都应该是掌握绝对话语权的人了。我同时也发现，决定方针路线比决定战略战术困难太多了。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开枪的时候冷血果决，从不把人命当人命，但是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我知道，人人都渴望活下去，尊重生命的一方才是占理的一方。而且，二次革命派并没有说要拒绝平等公正，以追求平等为理由拒绝支持他们并不成立。”

“你这判断，看起来的确不偏不倚，但是，一切都建立在各个派系如实贯彻自己主张的前提之上。然而，世界上大多数的漂亮话，都只是一种自我包装罢了。”寒雪不屑地笑了一声，用看透世事的淡然语气说。

“没错，我还是太天真了。二次革命派虽然看起来队伍壮大，但其实队伍中很多人都是新兵蛋子，所以在得到了我们的帮助之后，仍然花了很长时间才彻底击败激进派，掌握了政权。”

“然后呢？他们是不死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古丽听到这话，前后晃了晃身子，苦笑着说：“是啊，他们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理由呢，你想过理由吗？”

“想过……我们既然可以叛变激进派投入二次革命派的阵营，将来就也有可能叛变二次革命派投入其他阵营。对掌权者来说，最保险的方案就是除掉我们这一支不安分的雇佣军。真是想不到，我们为了理想国度的努力，竟然就只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寒雪带着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摇了摇头，说：“军人对于政坛，还是容易犯幼稚。后来呢？”

“因为我们这些人很多都是特工出身，就算没有加入过特工组织的兄弟姐妹，也被师父教导要随机应变，突破常规，所以很多都在暴力斗争中使用过非常理甚至是非道德手段。那些家伙查了一下我们的档案和履历，很快就在我们身上找到了叛国罪、泄露国家机密罪的证据。我们这些雇佣军经营骨干，很快就被关进了监狱里。”古丽用阴沉低矮的声音说。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开始替叶铮做事的？”寒雪朝古丽问道。

“这个时候，叶铮将军陪同那位大人前往东鞑靼斯坦执行外交任务，希望能与这个刚刚完成了政权更替的国家建立关系。叶铮将军是爱才的，他早就听说，东突厥斯坦有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雇佣军队伍，里面很多人都是以前各国的精英特工，非常想把其中的精英成员收入自己囊中。所以，他和当权者进行了秘密会见，希望可以把我们几个人捞出来。”

“那当权者就能同意吗？他不觉得放几个精英特工在临近大国，是一种很不明智的行为吗？”寒雪带着一丝不理解向古丽问道。

“叶铮将军真的很看重我们几个，先是为我和雷刚等几个有华夏血统的犯人伪造了华夏公民身份，又提出了非常优惠的条件，甚至包括涉及科技机密的军火贸易。要知道，华夏军队的武器装备，和中亚小国军队的武器装备，有着跨世代的巨大差距。另外，华夏强大国力的威慑，也让东鞑靼斯坦的掌权者不敢轻易拒绝叶铮将军。”古丽用明显平复了一些的语气说。

“然后，你就死心塌地跟着叶铮，为虎作伥了？”寒雪微微皱着眉说。

“为虎作伥？为什么跟着叶铮就是为虎作伥？”古丽带着极度不赞同的表情问道。

“这种为了一己私利引发战争、为了向上爬不惜陷害国家栋梁的家伙，难道还是什么善类？”

“我已经不想费心去辨认孰对孰错了，因为就算选择了正确的立场，我也不一定能看到理想的结果。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但我这条命是师父给的，是叶铮将军救的，我不能轻易丢了它！即使叶铮将军拼尽全力，能捞出来的其实也就只有我和雷刚等五个人，剩下的兄弟姐妹，都没有机会走出不见天日的地牢，要么患病惨死，要么在腐臭气息中生不如死……我要连同他们那一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