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阳 第四章 兽潮

西凉城高高的城墙上，大将军车武侯一身劲装，横眉冷视着狂奔而来的兽潮。两旁兵士全副武装，杀气腾腾，虽然他们初时发现兽潮有些混乱，然而毕竟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边城军士，只是几声军令出，所有兵士迅速的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待到兽群离城墙百丈的距离，车武侯一挥令旗，旁边的传令官会意擂起战鼓，顿时只听到齐刷刷的张弓搭箭之声。

此时一个军师打扮的中年文士凑到车武侯近前言道：“大将军，听宝象国寺的枯叶大师所言，近日将有瑞兽现世，福泽降临，万兽来朝。此番会不会是？”车武侯听了怒极反笑道：“彼辈披毛戴甲的畜生怎通人性，不过是本能驱使罢了，不管来的多少，我等尽数屠之即可。”言罢又向城下一瞧，见兽群已然距城墙不足二十丈了，车武侯令旗一挥，大喊一声：“杀！”立时自高高的城墙上万箭齐发，跑在前面的妖兽瞬间就被射成了筛子。后面的妖兽却是丝毫不惧，踏着前面倒下妖兽的尸体继续狂奔，瞬间就到了城墙近前。大将军又一挥手，滚石落木如雨般落下。砸的妖兽脑浆崩裂，血肉四溅。只有少数几只妖虎兽，妖狼兽仗着身手敏捷，尖牙利爪几个纵身跃上城墙。只是方一到城墙上，立时就有早已准备好的刀斧手上前，一通砍杀，不多时便自城墙上丢下一具具妖兽尸身。西凉城下瞬间泛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大量的妖兽被这血腥味一激，眼放红光，不退反进，悍不畏死的又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于是守城的兵士复又张弓齐射，滚石落木，刀斧相向。几番冲突下来，妖兽群始终没能突破西凉城高高的城墙。

大约过了一刻钟城墙下死掉的妖兽已有千头，妖兽尸身都足有几丈高了。兽群也为之一缓，滞留在二十丈外，徘徊不前，只是顾自吼叫，却也没有散去。车武侯目睹此景，面现得色，正要开口，却闻听自兽群后发传来一声震天吼声“哞！……”从兽群中分开一条道，来不及避让的妖兽立时被踩扁撞飞出去，一头外貌似牛，浑身长着坚硬外壳，体型却有房屋般大小的苍黑，独角妖兽冲了上来，其速度之快犹如一阵疾风刮过，弓箭射到它身上丝毫不能射穿它盔甲般的外壳，纷纷弹起。它乌黑的独角泛起一阵光华，径直撞向城墙。

“咚！”一声巨响，似金铁相击声传来，整个西凉城都震了一震，城墙上不少兵士被震破了耳膜，鲜血直流，更有不少兵士站立不稳栽倒城下，摔死当场。这妖兽竟然凭借肉身之力生生在西凉城城墙上撞开了一个大洞，一撞之后，这妖兽半个身子已经在西凉城内了。它似毫发未伤一般立在那，随即晃了晃脑袋，抬起头自空中嗅了嗅，找准一个方向复又狂奔起来，一路上任何阻在它前方的树木，房屋皆被它撞飞。

城破了！大量的妖兽自那个被撞开的大洞中涌入城，城墙上兵士们缓过神来，张弓就射，只是兽潮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根本阻拦不住。大将军车武侯眉头紧皱，正欲上前实为，却忽感心头一热，他自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的玉佩，稍一感应，只能无奈叹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说完便在属下的惊呼声中一个纵身，跳下了高高的城墙，落地后只是几个翻转挪移，便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西凉城另外三面的城墙上也各有一人自城墙上落下。

自那一声金铁相击般的擎天巨响后，整个西凉城都被震的晃了一晃。将军府的地牢中，张氏被晃醒，一睁眼便吓了一跳，只见她身处一间笼牢之中，笼门紧锁。笼子前方不远处有一条直通屋顶的石梯。石梯旁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架上挂着手铐脚链，她竟被关在地牢中。张氏顿觉惊慌失措，忙又四下里看去，发现其身后有一堵墙，墙边倚着一张细长的石床，床上躺着个人正睡的香甜，还打着呼噜。借着昏暗的灯光她认出了正是自己的儿子李瑞阳，顿觉心下里一松。

便要上前唤醒瑞阳，怎乃无论她怎么使劲摇晃瑞阳就是醒不过来，她狠了狠心，一个响亮的巴掌打上去，瑞阳脸上顿时现出一个暗红的巴掌印，却仍然不醒。张氏摩挲着生疼的手，忽的想到必是昨夜刘管事给他们吃的酒席中下了迷药，她因挂念相公，未曾多吃，大部分都是被瑞阳这个没心没肺的吃了，吃的越多吃下的迷药自然也是越多，也就难怪她怎么都唤不醒了。想明白了缘由，她又觉错怪了儿子，心下里愧疚，便也坐到石床上抱起瑞阳的头，让他枕着自己的腿。

这一会她又想起昨夜之事，更是狐疑起来，那将军夫人到底是欲何为？莫不是与我家相公有什么干系？女人大抵多是如此，越是想不明白越是要胡思乱想，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瑞阳仍未醒转。张氏也犹自在思索中，忽的就听到一声巨响传来，地面晃动，自那地牢黝黑的屋顶上落下一缕缕的沙土。张氏顿时大惊。不好，莫不是这屋顶要塌了！

李瑞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中似乎有一个美丽异常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么的优雅迷人，但是他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可是自己就是喜欢她，只是每次当他想靠近那女子便又去的远了，无论他怎么用力的追寻，却始终追不上，他只能拼尽全力的奔跑，到最后他实在精疲力尽了，只能站在原地目送那女子远去，他想大喊求她别走，可是胸口却似有块大石头压着般难受，喘不过气，也叫不出声。

他实在憋的难受，顿时却是醒转过来。他确实被压着，却是一块细长的大石头，在其上似乎还压着些什么，只是他看不到。他能感知到是在他头顶和脚下各有一块石头，想来若不是有这两块石头撑着，他立时就要被压死。他使劲撑了下手，发现根本推不动身上的大石头，左侧似有微亮的光华，于是瑞阳努力转了下头，朝左侧望去，左侧尽是碎石乱瓦，缝隙中有一道光华射进来，顺着那道光瑞阳看到一只伸向他的手，是一个女子纤细的手，只一眼瑞阳便认出了这只手。那是自小养育他，陪伴他的母亲的手。

一刹那，瑞阳心如刀割，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也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在石头下侥幸不死必是母亲将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可怜天下父母心，“娘！娘！”瑞阳哭的撕心裂肺。不多时他就哭晕了过去，未及他醒转，复又哭晕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眼泪已然哭干了。李瑞阳心道，反正也出不去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兴许母亲没走多远，黄泉路上也许能再相见。于是狠了狠心咬舌自尽，只是方一咬下一股子钻心的疼痛传来，瑞阳立时又昏死过去。

月黑风高夜，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仙师，大抵就是在此处几丈范围内了。”走在前面的人用火把照了照言道。“哦，你可知具体是在哪处？”身后那人走上前来看了看问道。借着火把的光亮却能看清这二人竟是一僧一道，那道人三十几岁的模样，头戴道冠，眉眼细长，高鼻梁，颧骨微耸，留着一缕山羊胡子，着一身云鹤道袍。而那举着火把的僧人慈眉善目，白眉毛白胡子，穿一身紫金袈裟，如若李瑞阳在此必能认出，此人正是那宝象国寺的住持枯叶大师。

此刻他早已舍了那得道高僧的架子，对那道人讨好道：“仙师恕罪，因这将军府守卫森严，平日里总有兵士轮值，贫僧能查探到那处地下藏宝室实属不易，因此只在那藏宝室上头做了些标记，未敢久留。今番这将军府也被毁的面目全非，到处房倒墙塌，贫僧所留标记所剩不多，顾只能推演至这方圆几丈内了。”那中年道人听出了他话中的邀功之意便道：“好，左右不过是几丈范围，至多多花一些时间便是，只要我找到那处藏宝室，先前我允诺你的，必然会给你。”枯叶大师听他这么一说，忙又做恭到：“如此，便先谢过仙师了”。

中年道人不再理会他，只从袖中掏出两个金色的人偶，嘴里念动法诀，把那人偶往前一抛。立时一阵光华闪过，那两个人偶化作两个一丈多高的黄金力士。中年道人吩咐道：“去，把这方圆几丈尽数挖开看看。”那两个黄金力士听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挖掘，似有无穷神力，断墙巨石随意搬动，一旁枯叶大师看在眼里，心下却是火热，果然是仙家妙法。不多时，当其中一个黄金力士掀起一块大石板时露出一条直通地下的石阶来，二人俱是大喜过望。

那中年道人对枯叶大师使了个眼色，枯叶大师会意举着火把先行走了下去。道人居中，那两个黄金力士紧随其后。待下到地下，乃是一间保存完好的石室。中年道人又自袖中取出一颗鹅蛋大小的珠子，往上空一祭，嘴里念动法诀。顿时那颗珠子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华，只把整个石室照的亮如白昼，一清二楚。只见石室内居中摆了十几个大箱子，旁边有一张供桌。

枯叶大师快步上前，见那些箱子均未上锁，便随意选了一个打开，一掀开盖子枯叶大师惊的合不拢嘴，珍珠、玛瑙、翡翠、黄金、玉器装了满满一箱，他又把其它剩下的一一打开，俱都是装满了此等财宝。枯叶大师叹道：“居然有这么多金银珠宝，简直富可敌国，那人生前不愧是骠骑大将军，当真富有。”中年道人闻言却是鄙夷道：“什么骠骑大将军，若不是门中安排又哪里轮到他来坐，这些俗物若不得长生，纵使财宝无数又能有多少年享用？”枯叶大师闻言一怔，似有所悟道：“仙师教训的对，是贫僧着相了。”中年道人点点头，复又自袖中掏出一个布袋丢给黄金力士道：“装起来，连箱子一起。”很快两个黄金力士就搬完了，石室内只剩下一个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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