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塬 第二十一章 归心似箭

学校放假了。放假前的那几天学校里有些乱，同学们归心似箭，日常的学习生活秩序被打乱了，寒假不比暑假，因为各行各业的人们都要回家过天朝人的传统节日——春节，这比平时平添了几分紧张和纷乱，最典型的莫过于被别国朋友戏称为天朝一大“景观”的春运情景，那壮观而火热的场面不亚于一场世界杯呢。一个多月前，人们就开始着手购买回家过年的车票，各地车站不分白天黑夜总有人在那排队，而那些排队买票的人也总是以农民工朋友居多，机关干部和学生们都习惯于网上购票，科技的进步与发达，民众的受惠总是首先体现在那些文化层次较高、具备一定接受新生事物能力的阶层。再说了，现在因为手机的日新月异，互联网大数据时代的到来，已经很大程度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好多事情都是把玩于股掌之间，足不出户，天下皆知，手指一点，诸事就能搞掂，快捷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国人们尽享着高新技术带来的方便与实惠，乐得个逍遥自在。

李闯跟姚素婷也不例外，玩转手机，轻松自在，好多事儿都是在手机上办理的，虽然姚素婷的手机不如李闯的苹果6S运行快、功能全，但她跟她的那帮闺蜜鼓捣着下载了一款叫做“12306抢票王”的抢票神器，早在十几天前就买好了回家的票，为此，姚素婷在李闯面前有点小得意。

其实，自从李闯跟姚素婷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以后，这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每天都会通过微信对话、语音视频，那些温馨而甜蜜的话语陶醉着他们彼此。当然，他们也不仅仅是卿卿我我，更多的则是探讨和交流对人生的感悟和追求，在网络上汲取更多知识和营养来不断地丰富和充实自己，有时候两人还会轻松地在一起玩玩游戏。这是一对乐观向上，内心有着美好情愫，对生活充满希冀，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有志青年。

开始的时候，李闯的本义是为姚素婷着想，想做飞机回家，他妈妈叶亚楠也这样跟他说，路上可以节省时间，少受颠簸之苦，但李闯最终还是听取了姚素婷的建议，决定坐火车回家。姚素婷说她一方面想看看沿途的风景，一方面还想节省点钱。姚素婷说各自的父母都不容易，想用节俭下来的钱买点东西带回家孝敬父母。李闯在内心很欣赏姚素婷的善良孝顺，知书达理。

年前的火车站，一派繁忙景象，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大包小包，熙熙攘攘。李闯跟姚素婷拉着各自的行李箱和两大包准备带回家的东西排队等待验票、安检，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很大的叫骂声：

“臭小子，你还想跑？你以为你有了身份证和车票就可以回去吗？你回去了，咋哥俩的钱咋办啊？”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把老子们的钱还了，你就别想离开这儿……”

李闯他们循声望去，一个头戴黑色棉线毛，身形高大而身体肥胖的家伙正揪着一个看样子还不到20岁、身体瘦弱的小伙子的衣领嘴里不停的嚷嚷着。在他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皮衣的男子，嘴里叼着香烟，像是那胖子的同伙或是主子。他们边上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表情各异，心里想着什么不得而知。

那瘦小伙因为寒冷或是紧张害怕，脸色通红，表情怯怯的，动作有些猥琐，两眼充满了恐惧，一任那个肥胖的家伙推来搡去，眼看着就要被推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了。

李闯把东西交给姚素婷准备过去看看。

“小闯，大冷天的，你就别管闲事了，我们都快进站了。”姚素婷知道李闯见不得别人欺负弱者，给李闯提醒到。

“没事，你在边上看好东西，就在这等我。”李闯说着大步向人群走去。

那个胖子仍旧不依不饶，推倒那瘦小伙的同时，不停地翻弄着他的衣兜，一会儿便把那瘦小伙的身份证跟车票攥在了肥厚的大手里。在李闯走到他们跟前的同时，两名车站巡警也同时赶到了跟前，令李闯不可思议的是，那胖子随即拉起那瘦小伙，满脸堆笑地搂过他的身体说：“兄弟，回家好好过年，过完年我去接你回来，这是哥给你买的车票和你的身份证，你拿好了。”那样子很亲热，很是关心。在场的人都有些懵，正在李闯想要向巡警说明什么的时候，那瘦小伙开口说话了：

“哥，你回去吧，我、我会替你去看望伯父伯母的，你、你也照顾好自己。”李闯傻眼了，不解的皱皱眉头，同时他还从口音听出了那个瘦小伙子正是自己的老乡。

巡警当中一个问他们俩：“你俩真是兄弟？真没啥事？”

“没事，没事，刚才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哥扶我起来呢。”那瘦小伙笑着赶紧回答。也许是巡逻时间紧、任务重，那两个巡警没有再询问什么便向别处走去，那胖子同时便也搂着那瘦小伙向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个皮衣男子则紧随其后。

李闯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那瘦小伙是被胁迫的。李闯悄悄尾随他们跟了过去。果然，大概走了有五六十米远之后，他们在一处广告牌后面停了下来，听那胖子说：

“你小子还算识相，刚才要是胡说，准没你的好果子吃，看来前几次的教训对你还是有点用啊。”

“喏，把身份证和车票给我，这是电话卡，那边就有个公用电话，你赶紧给你父母打电话，现在就打，让他们快快打钱过来，还了你欠我们的钱，我就把车票跟身份证给你。妈的，你能偷到搁在我办公室抽屉里的身份证，能让他们打钱给你买车票，就有办法还我们的钱。”

说话的同时，那胖子狠狠地向那瘦小伙的脖颈拍了一巴掌。

“今天必须还钱，从你身份证不见时到现在，我们在车站已经等你三天了，你是逃不出我们手心的，妈了个X，你个小瘪三，把你还日能滴，快去打电话。”

那胖子说着又是一脚，那瘦小伙没有了刚才的机灵劲，感觉浑身在发抖，两眼绝望地把双手筒在袖子里，瑟缩着头，转过身茫然地向一边走去。就在他转过墙角走向电话亭的时候，一只手猛然把他拉到一边，这个人正是李闯。

一开始，瘦小伙还没反应过来，又惊又怕，等李闯用家乡话跟他说了几句后，并说明想帮助他时，那小伙子才安静下来，瘦小伙望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大哥哥，边诉说边留下了委屈而无奈的泪水。

原来，瘦小伙跟李闯是一个地方的人，所不同是他家在农村，今年17岁，初中毕业一年多，8个月前没有听父母的劝说，跟着一个老乡来到这里打工赚钱，不想那老乡得了重病，中途返回老家治病，把他独自留在了一处工地上，本来活干得好好的，有一天，放假休息，一个工友说想带他去外面逛逛，涉世未深的他便跟着这工友去了闹市区，那工友把他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电子游戏厅，自己掏钱为他买了一些游戏币，两人便玩起来，一开始还不会，后来会玩了，玩顺了，竟然中了个不小的联机奖，兑完游戏币，手头竟然多了600多块。当时小伙子张大了嘴巴，那个兴奋样无法言表，回到工地一夜愣是没睡着。后来，瘦小伙又去了几次，有两次是背着那个工友去的，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每次都有几百元的进项，小伙子的心活了，野了，收不住了。再后来，瘦小伙便掉进了这个别人合伙为他精心挖好的坑。那一次，他输红了眼，不但输了自己所有的钱，还拿身份证做抵押现场借贷了8500元，全部输得精光……

瘦小伙悔恨交加，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又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更不敢报警，想想家里辛苦了一辈子的爹娘，直捶自己的头。后来，无奈之下，瘦小伙便答应在这个游戏厅做服务生，做无偿劳力，因为还不上钱还挨了好几次打。临近年关，小伙子心念家乡，怀念父母，三天前乘人不备撬了锁找到了身份证，用仅有的钱买了回家的车票，不料在车站又被人家逮了个正着，几近绝望。

李闯明白了瘦小伙的遭遇。

“你在这等我，哪也别去。”李闯说完边打电话边向车站售票厅走去。

“喂——，妈，我在车站，你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打一万块钱过来，我有急用，回去给你解释。”

李闯在车站售票厅一侧的ATM机上取了一万元钱，回到了那瘦小伙的身边，李闯拉着小伙子的手又来到了那个胖子跟前，把一叠钱径直伸到那胖子手里说：“给，8500元，你点点，把车票跟身份证给他。”语气坚定而有力，眼神一刻不离的正视着那胖子。

那胖子怔了一下，嘟哝到：“这哪够哇，还有利息呢，少说也得再加一小千。”边说边抠了抠自己发红的鼻头，一副十足的痞子像。

“就8500，拿就拿，不拿我们找个地方去说。”李闯剑眉倒立，声音低沉而坚定。

胖子转头看看那皮衣男子，见皮衣男子微微点头，便又回转头接过李闯手中的钱数了数，把车票跟身份证还给了那瘦小伙。这俩家伙意识到这不是个善茬，他们所做的卑鄙伎俩也不敢多伸张，心想还是见好就收吧，随即拿着钱转身离去。

“好了，买点东西，啥也别想，安心回家，回去好好做事，好好孝敬你的父母，别再做那些傻事了。”李闯把那剩余的1500元钱揣进了瘦小伙的衣兜。

小伙子泪光闪闪，刚想说什么，只见李闯已经转身向进站口走去。

李闯走了几步老远就看见姚素婷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进而又看到他亲密的爱人竖起拇指冲他微微点头。李闯有些不解，待到他走近时，姚素婷轻轻俯在李闯耳边说：

“我都看见了，你真棒！”

检票，进站，落座，列车载着这一对心爱的人儿直奔他们的故乡。在火车上，姚素婷才告诉李闯，当时，姚素婷看李闯过去，便很不放心，担心他与那些人发生什么争执，正巧他们班的两个同学也在车站，便委托他们临时照看东西，她则一路紧跟着李闯，李闯所做的一起她都看的清清楚楚，临了她又提前回到行李旁装作等他的样子，远远的欣赏着自己心爱的人儿向他大步走来。

那一刻，姚素婷心想，把自己交给这样一个豪气而富有爱心的男人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