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想不到木郎君此时竟会露出笑容,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木郎君道:“哈哈,本座平生杀人无数,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我立刻死去,想不到今日你见我有了危险,居然会为我着急,见我倒地,居然会为我可惜。哈哈,这当真是我平生未遇之事,哈哈……”
他每说一句话,便哈哈大笑一声,似是心中得意高兴至极,但面上又复冰冰冷冷,看来有如戴着面具一般。
说到这里,他目光突然转向胡不愁,道:“你是谁?”
李翎挡在胡不愁身前,瞪着眼抢先道:“他是我的大头兄弟,你要怎样?”
木郎君道:“此人暗中偷窥,本应处死,瞧在你这孩子面上,且饶他一命。孩子,快收拾东西,随我去吧!”
李翎大声道:“谁要随你去?”
木郎君缓缓道:“我已有收你为徒之意,只要一路上你乖乖听话,此间事完之后,你便是本座的收山弟子!”
李翎略一沉吟,缓缓道:“好,我跟你回去。”
木郎君道:“哈哈,好,哈哈……”
身子一旋,掌风挥出,那七堆火光突然一齐熄灭。
木郎君道:“收拾东西,走!一起走!”
胡不愁暗喜,道:“遵命!”将十余只包袱都结到一起,这才发觉那七面铜盆中,盛着些黑色的油膏。
他虽然不知道这就是康藏一带所产的原油,却已猜出这必是一种极强烈的燃料,所燃起的火光,风也吹它不灭。
当下三人各个背起几只包袱,乘着朝日初升,向东行去。
………………
整整走了一日,来到一处海岬。
海岬孤悬海外,三面皆水,本来似是个渔村,却似突然遇着个重大的变故,是以此时早已荒废。
只见海滩上尽是已将腐朽的破船,仅剩的十余间木屋,也是东倒西歪,不成模样。
胡不愁大奇,心道:这是什么地方?莫非五色帆船主还会住在这里不成?
他心中虽然奇怪,却又不敢问出口来。
只见木郎君脚步微顿,然后当先走向一间最大的木屋。
李翎见这木屋破破烂烂,随时都可能倒塌,不禁暗道:这种屋子也能住人么?
心念闪处,木郎君已一掌推开了门户。
李翎探眼一瞧,不觉吃了一惊!
原来这木屋外面看来虽破烂,里面却是富丽堂皇,布置得舒服至极,四面都挂满了毛色鲜艳的兽皮,屋里锦墩玉几,罗列珍馐。
两条锦衣汉子正箕踞在毛皮锦墩上,痛饮着琥珀色的美酒。
李翎做梦也未想到,破屋里竟是如此情况。
那两条大汉见到有人闯入,也是一惊。
左面一人霍然长身而起,厉叱道:“什么人?”
此人身高九尺,背阔三停,颔下一把紫色长髯,全身都是威猛剽悍之态,说话更是声若洪钟,震入耳鼓。
李翎不禁暗暗称赞:好一条英雄汉子!
胡不愁见了此人之紫髯异相,心里更是一惊,暗道:莫非此人便是称霸海上的巨盗“紫须龙”寿天齐不成?
哪知这紫髯大汉目光瞧见木郎君,神情突然一变。
木郎君瞧也不瞧他一眼,大步走了进去,将包袱往铺地之兽皮上一抛,盘膝坐了下来,冷冷道:“倒酒来!”
紫髯大汉面色又一变,但仍强忍怒气,倒了杯酒,双手捧到木郎君面前,道:“神君别来可好?”
李翎见他竟如此柔顺,全无英雄气概,心里不觉大是失望,将包袱重重抛下,转过脸不去瞧他。
木郎君喝了杯酒,冷笑道:“寿天齐,想不到你还认得本座。你那朋友,莫非是瞎了眼不成?”
另一条锦衣汉子始终背门而坐,动也未动,只是自斟自饮,不住喝酒,众人也未瞧见他的面目。
只见他头戴珍珠冠,身穿团花袍,身材并不高大,持杯的手掌更是枯瘦蜡黄。
他闻得木郎君之言,突然咯咯一笑:“神君虽不认得在下,在下却认得神君,来,在下且敬神君一杯。”
语声有如刀刮铜锈,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胡不愁见他既然能和“紫须龙”对坐饮酒,必非无名之辈,本待他回过头来,好瞧瞧他到底是谁。
但此刻听得他这语声,既已如此刺耳,面貌之骇人,自然可想而知。胡不愁却只望他再也莫要回头,免得叫人见了吃惊。
只听木郎君沉声道:“你既认得本座,为何还不站起身来?”
珠冠人仍未回头,咯咯笑道:“神君乃不速之客,无端闯将进来的,我这做主人的,自然不必起身相迎。”
木郎君目光一闪,冷冷道:“从此刻起,本座便是这屋子的主人。快站起身子,滚出去吧!”
珠冠人道:“在下早知神君有霸占此屋之意,在下也早已有意相让,只怕神君不敢住下!”
木郎君道:“哈哈,这种话本座倒是第一次听到。世上竟有本座不敢住的地方,哈哈,你且说说,是为了什么?”
他虽然又在大笑,但笑声却与当初和李翎说话时大不相同,令人情愿自己耳朵聋了,也不愿听它。
珠冠人缓缓道:“只因在下已答应,将这间屋子借给一个人,作为他停候五色帆船时的居留地,那人却是神君惹不起的!”
木郎君道:“什么人?”
珠冠人一字字道:“便是水……”
话未说完,木郎君那枯木般的面容,已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眉眼耳鼻似是都移动了位置。
这模样与常人发怒时绝不相同,却令人看得直冒寒气。
木郎君嘶声道:“水天姬……又是水天姬!我若见着了她,一定要将她那身细皮白肉一寸寸割下……”
珠冠人突然回过头来,咯咯笑道:“真的?”
胡不愁要想不去瞧他的面容,却又忍不住要瞧。
只见他的面色蜡一般枯黄,似是没有一丝肉,更无表情,竟和个骷髅一模一样,看来果然是骇人至极。
李翎早已见过不少怪模样,但这般骇人容貌,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木郎君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显见对那水天姬实是怀恨至极,狠声道:“水天姬若敢走进这屋子一步,可看到本座的手段。”
手掌一紧,掌中那只玉酒杯立刻粉碎,簌簌地自指缝间落了下来。
珠冠人神色不变,咯咯笑道:“好武功,只可惜你连水天姬属下万老太婆都杀不死,更莫说水天姬了!”
木郎君霍然站起,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知……”
珠冠人笑道:“我是什么人,到现在你还猜不出?”
身不动,手不抬,身子突然直飞而起,将屋顶撞破个大洞,一闪无踪,却有七股银线自洞中射入!
木郎君这般武功,却似对这几股细如游丝般的银线畏惧至极,竟不敢伸手去接去挡,更不敢追赶,双臂振处,箭一般退出门去。
只见那几股银线射在地上,瞬息无踪,原来竟是几股水线,被装在唧筒一类的东西里射出的。
李翎暗暗奇怪,心道:这种暗器也不过和小孩子玩的水镖筒差不多,这木郎君为何如此畏惧?
心念尚未转过,只见地上兽皮着水之处,突然发出一阵“吱吱”异响,烂了一片,眨眼间整张皮毛竟也都烂得无影无踪。
那水中毒性之猛,可想而知!
木郎君身形一退便回,顿足道:“是她,果然是她……”气得面容扭曲,竟说不出话来。
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语声,轻轻笑道:“我就坐在你对面,你都不认得,还吹什么大气,看来瞎眼的是你,却不是我……”
笑声有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语声更是娇柔动听,哪里还是方才那种刀刮铜锈般的声音。
胡不愁听了这语声,又不禁想要瞧瞧,她的真实容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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