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 第二十章 高人

马府里的庖厨有二十余人，专门负责府中的伙食和甜点，这做菜的效率自然是杠杠的，那丫鬟出门不过二十余分钟，已经领人送来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有鹌子水晶脍，白芨猪肺汤，百合酥，板栗烧野鸡，水煮牛肉，秘制猪蹄，更有一壶百年珍酿桂花春。

牛老实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这些菜肴多数喊不出名字，但是从卖相来看，显然是及其珍贵的那种，也不能怪那丫鬟上了一桌子菜肴，只因那些庖厨听说是马有财吩咐的，本着炫耀厨艺的目的，烧了一些最拿手的好菜，这么多菜肴一个人自然拿不过来，丫鬟身后还跟着三四名府中姐妹，她们手拿托盘在那里排队。

“都进来吧。”马有财一挥手，那些丫鬟鱼贯而入，排排站好，这副模样好像某些地方的小姐姐一般，等着翻牌，马有财从小娇生惯养，这些山珍海味见的多了，对着托盘中的菜肴一一看过，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他转身时已经变成了一副贱贱的脸色，无比恭敬道：“前辈，请慢用。”

叫师父被揍个半死，他也学着牛老实叫了一声前辈，果然，那老者没有发火，点点头，过来看着盘子上的菜肴。

旁边的牛老实吞了吞唾沫，只因看着这些美食，一下子口舌生津，眼睛都移不开了，他勉强道：“前辈无需客气，这是我家少爷孝敬您的，尽情享用。”

马有财暗中竖起了大拇指，心说这小子上道，会说话，难怪自己觉得和他有缘，不然府中几百号人，自己干嘛偏偏选他做自己的护卫呢，这就是缘分啊，自己身边就差这样有眼力会说话的护卫，最重要的还是人高马大，跟在身边那叫一个威风八面。

老者没有客气，也不用筷子，伸手就抓起菜肴放在嘴里咀嚼，又拿起那酒壶，咕噜咕噜的灌了进去，他张开嘴哈出一口酒气，有些心满意足，看似消瘦的老者，不大的功夫，盘子上的菜肴已经见底，不单是马有财和牛老实惊诧，就连府中那些丫鬟各个呆若木鸡，她们想不明白这肚子怎么装的下这么多菜和酒。

“呃。”老者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心满意足，一壶桂花春下肚，这后劲上来，面如猴屁股，通红一片，眯了眯眼睛，倒在床边，不大的功夫居然打起了呼噜。

“高人呐。”牛老实惊叹道。

马有财挥退房里的丫鬟，急问道：“高在何处？”

“你看前辈，想吃就想，想睡就睡，那不是高人风范是什么。”牛老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马有财一呆，迟疑了一会，道：“好像有点道理。”

“这样你都信？”牛老实一翻白眼，坐在床边看了看熟睡的老者。

“你小子敢耍我？”马有财反应过来，双眼瞪着牛老实，一副气愤的模样。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牛老实忙是摆摆手，笑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高在什么地方，只不过刚才那一手，你就差点嗝屁了，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嗝屁是何意？”

“快挂了的意思。”

“。。。。”

“就是快死了的意思。”

马有财平息的怒火一下子又起来了，骂道：“好你个牛老实，吃我的，住我的，居然大白天咒我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少爷，你听我说。”牛老实忽的面色一正，他道：“说实在的，我也听过很多传说，比如那御剑飞行，踏空而行，随手可排山倒海，翻手可斗转星辰，当然这些都是存在与传说，然而就在刚才，我们亲眼所见，你说这老丈是不是什么隐士的高人。”

牛老实当下还比了一下手势。

马有财吓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体，居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于牛老实口中那些所谓的传说，马有财也是无比的向往，他道：“我家三姐那个仙门就有这些法术，只是我资质不行，不能入仙门学习道法，然而那些前辈高人，哪会像他那般的粗鄙，越看越不像，你说他是不是那些江湖骗子，专门来坑蒙拐骗的，弄些障眼法来糊弄我们。”

“呲，噗，”牛老实忍不住笑了出来，发现马有财那杀人的目光后，他艰难的忍住了笑，开口道：“我倒觉得他很有高人的风范，似那些闲云野鹤般的高人，生性洒脱不拘小节，都潇洒惯了，肯定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我们都是俗人，也不可能装模作样糊弄我们，你没发现吗，刚才他吃东西的时候，随意，自然，完全与生俱来，丝毫看不出一丝丝的做作，与那些所谓的高人风范似乎很不一样。”

“是完全不一样。”马有财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

“嗨，那不就对了，你想啊，那些装模作样的，都是心里打着小九九，想要从你们身上拿好处，像眼前这位可以说无欲无求，随地而安，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自己去拿，丝毫不客气，也不见外。。”

马有财被说的一愣一愣，心中居然起了怀疑，似乎这样的人才配得起高人二字。

“那现在怎么办，刚才那一顿可是好几千钱，尤其是那一壶桂花春及其的珍贵，也不知道那些庖厨怎么想的，拿了这么好的上品佳酿。”马有财看了看那些酒菜，居然有些肉痛起来。

牛老实暗道一声败家子，看了看那呼呼大睡的老者，扯了扯被褥将他盖好，对马有财道：“既然睡了，就让他休息下，等他醒来，我们在从他口中套些东西出来，不然这么好的佳肴白白让他吃了。

牛老实忽然说了一句，“今天不是庙会吗，我们去凑凑热闹。”

“哎呀。”马有财怪叫一声，有点头痛的抚着面额，懊恼道：“都怪你，我都约了李兄，钱兄他们一起去玩耍，快走，快走。”

“这怎么能怪我呢。”牛老实嘀咕一句，又忍不住看了看那老者，关了房门。

十二月十二这一日，西平城空前的热闹，可谓万人空巷，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贫困老百姓，在这一天，他们似乎都是平等的，而且目标是那么的一致，都向那明月庵集中。

明月庵坐落半山腰，一眼看去，不过才豆粒那般大小，上面的人流如同蚂蚁在挪动，可见这山之高，听人说，此山名曰：“白云山”，山后布置阵法，有许多山峰，那明月仙子就在其中修行，不过这传言真假不得而知，从来没有人亲眼看过，就算有些胆大的人偷偷摸摸去寻找，最终也会迷路被送到山脚下，显的很是诡异，久而久之，人们敬为神明，轻易不敢冒犯她们修行之所。

马府护卫极多，大门自然是出不去的，只能走后门，然而今日后面也有护卫把持，还有老爷的吩咐，无非是限制马有财出门，这让他纠结不已，叹道：“哎，命苦啊，今日若不能出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阵长吁短叹后，马有财有些无精打采，他看了看天空，忽然悲愤的高叫起来：“上苍啊。。。”

牛老实翻了翻白眼，这和上苍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他忽的灵机一动，道：“听马聋子说，这府中养了一条狗？”

“马聋子是谁。”马有财愣了愣。

牛老实瘪了瘪嘴，道：“我叫习惯了，就是那马管事，马老爷子。”

马有财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上下打量着牛老实，啧啧有声，他道：“我觉得这西平城要数胆子谁最大，相信没人比的过我，以前我错了，现在我才发现，你胆子比我还大。”

他忽然掐着牛老实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若是被我父亲知道你叫他马聋子，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吗，尸骨无存还是好的，最有可能直接剁碎了喂狗，你知道吗。”

“你小子现在还不能死，等以后有人代替你的时候，你想怎么死都可以。”马有财狠狠道。

“自己还真不值钱啊。”牛老实无力的吐槽了一句，他拍掉那双没啥力道的手臂，他看着远方的白云，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道：“其实，我来马府也不是情愿的，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喜欢打抱不平，愿意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你知道我那兄弟秦书生吗，为了他，我才勉强在马府做一名下人的，其实我的真正人生目标就是，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哈哈哈。”马有财忽的抱着肚子大笑起来，他指着牛老实一脸的不削一顾，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仗剑江湖呢，你相信不相信出了这马府，走出这西平城就落的一个抛尸荒野的下场。”

“唔。”牛老实有些不信，道：“怎么可能。”

马有财一脸的正经，道：“听我父亲说，外面可乱了，以前有朝廷的管制还好些，现在没了朝廷，那些山贼土匪暴徒到处都是，一言不合就有可能被格杀当场，不然我马家为什么召集了数千护卫，就是为了保护那些商队，只要路上有商队经过就会被这些人惦记，你知道吗，单单一年到头为商队死去的人就有几百上千，你说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在我看来很幼稚。”

牛老实没想到外面这么危险，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这好像和自己心中所想有很大的出处啊，看着那马有财鄙夷的嘴脸，他选择了相信。

言归正传，他道：“上次我听马，马老爷子说你府中养了一条恶犬，很是高大凶猛，有没有这会事。”

“有。”马有财见他及时改口，也不再怪他，着急想出去玩，忙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走，带我去看看，等下你就知道了。”牛老实卖起了关子，催促马有财带路，后者无奈，他没有好办法，只能先听他的，于是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