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都市 第七章 散伙饭

何春生意外得接到孟伟的电话，赶到一家中档的酒店和同学吃毕业散伙饭。他进入饭馆，便与拼成一大桌的一群同学打招呼，桌子上的盘子摞盘子，码起三层高，位子外面还码了一圈位子，坐满了同学。

这个年代的高中生，尤其是在重点中学的学生，多数还是很规矩的，抽烟喝酒的少，不像两三年后的高中那么多。

不过一到了吃散伙饭的时候，好像每一个男生都学会了抽烟喝酒。

也不知道是谁买了几包软红梅香烟放在桌子上。先是有个别会抽烟的男生抽了一阵，随着酒越喝越多，到后半段的时候，几乎每个男生嘴上都叼着一根了，但基本上都不会抽，一口烟吸到嘴里，不进肺部过滤直接吐出来。对何春生来说这不是在吸二手烟，而是别人在给自己喂烟抽。

女孩子们今天特别大度，平日里闻不得烟味的她们，今天被丢在这个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也没一个人说一个反对的字。

这顿饭，意味着在坐的每一位，都结束了人生中的一个段落，也告别了人生中的一个群体。大家都带着茫然和未知与忐忑，去拥抱人生的下一站。

罗小贝偷偷打量着何春生，见他娴熟的抽一大口烟，又停顿了片刻才以一道涓细的烟柱从口鼻之中喷涌而出，心里惊讶不已。这明明就是老烟民才有的路数，跟自己爸爸为犯愁时的举动一模一样。

何春生一支烟抽了一半，才发现罗小贝在偷看自己，四目相对，他没有如前身般的下意识的躲闪，而礼节性的给了她一个微笑。罗小贝发觉眼前的何春生好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何春生了，跟以前大不一样。她没来由的怅然若失起来，勉强的也对着他笑了笑。

一帮不胜酒力的小伙子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酒量，男生们一共喝了一百多瓶啤酒，人均四、五瓶的样子，对高三学生来说很了不起了。

生活委员于飞，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喝的也够多了，就不敢再让他们喝下去，都订好KTV了，要是在这就都喝多了，那下一站还有什么意思。

她连忙起身，结账回来之后便哭丧着脸。于飞走到醉醺醺的班长跟前，低声说道：“班长，吃饭超支了，啤酒喝了三百多块钱，待会唱歌钱不够咋办？”

之前每人凑了五十块钱，一桌菜现在的物价也就不到三百，可是加上酒，算算账竟然下去了一千五百块，原本还规划着留八百块钱唱歌，毕竟最大的KTV包厢不便宜，是和酒水饮料零食捆绑销售的。

班长听得迷迷糊糊，举着一只手想说什么半天又说不出来。何春生便把于飞叫到身边，低声问道：“差了多少？”

“差了不到三百。”

幸好何春生身上装了一千块钱傍身，悄悄在桌子底下掏出一千块钱，从里面抽出一张留着，剩下的都塞进了于飞手里，低声说：“低调点别声张，待会唱歌多点些吃的喝的，让大家喝好玩好，再留些钱给大家散场之后打车回家。”

可于飞却急忙拒绝：“我的意思是让班长再发动大家一人再出十块钱就行了，哪用得了这么多，再说这都是你自己的钱…”

“再说啥啊再说。”何春生下巴冲着周围一帮喝嗨了的家伙努了努，问她：“你自己看，大家都喝嗨了，哪有功夫听你说话？这钱你放心拿着用，我不会让大家还回来的，你也别声张，就看着把大家安排好。”

于飞迟疑片刻，见何春生不像是喝多了逞英雄，便轻轻点了点头。

何春生又问她：“KTV那边都弄好了？”

“嗯。”于飞点头：“离这不远，也就五六百米。”

“行。”何春生站起来说：“我招呼这帮家伙起场，你去跟女同学们说一声咱们就走吧。”

此刻身边乱糟糟的，三十来个男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要么大喊大叫，要么抱着流泪，他拿过一个空酒瓶，用酒瓶底在桌面上连续敲了半分钟，把这帮家伙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这才说道：“都赶紧麻溜的起了，咱们下一场KTV唱着歌接着喝。”

喝嗨了的家伙们一听是去KTV边唱边喝，立刻兴奋的欢呼起来，狼嚎声此起彼伏，纷纷干了最后一杯酒，随后便都起身要往外走。

女生见男生一个个喝成这样，也就没急着出来，等男生都出去的差不多了，于飞才对一桌女孩说：“咱们也走吧。”

女同学们起身陆续出门，罗小贝走到于飞跟前，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问道：“你刚才去找班长，何……春生跟你说啥了？”

于飞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说：“何春生给了我九百块钱，说是让我安排大家喝好玩好，再让大家打车回家。”

罗小贝愣了愣：“九百？”

“嗯。”于飞感叹道：“把我吓一跳，高三一学期学杂费才八百……”

罗小贝说：“是不是喝多了有点失控啊？”

“不像。”于飞说：“我反复确认来着，何春生还让我低调点别声张，把大家安排好。”

罗小贝没再多问。

……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从进到KTV的那一刻起，喝多酒的男生们就都嚷嚷着要点这首歌，奈何麦克风只有两个，所以就稀里糊涂的被换着人来回唱了五六遍。每一遍都是两三个人用一个麦克风，每一遍都唱的跟杀猪的一样，每一个唱着这首歌的男生都眼泪横流。

女生也不跟男生抢，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听，唱的再难听她们也为之感动、泪流满面。

何春生很想阻止这些熊孩子这么无休止的单曲循环，但这年头点歌系统还没有触控屏，用的是相当复杂的遥控器，点歌都要先在歌本上找到编号，然后再通过遥控器完成点播，遥控器也不知道再那个畜生手里握着，压根看不见它的踪影，只知道在每一遍《光阴的故事》唱完，某个人吼一嗓子“再来一遍”之后，就会被按下重放按钮。

何春生愁的难受，感觉耳朵遭受了轮番强女干，已经快要崩溃了。他找了个犄角旮旯坐下，身边的男生们还在喝酒聊天，想说的还在说，想哭的还在哭。

细心的于飞发现，大家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好像除了何春生从头到尾没开过口，其他人都多少唱了几句，一想到何春生赞助了九百块钱，只换了他面前的酒水零食，都替他亏的慌。

她悄悄坐到何春生身边：“何春生，你怎么不上去唱？”何春生被这一双灵动且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电到了，心里不禁暗骂前身眼瞎。眼睛只盯着一个不喜欢他的罗小贝，却对这么一个清纯又可人的姑娘视而不见。

发现一个养眼的对象后，何春生顿时觉得接下来的时间就没那么枯燥了“我一直想上去唱歌，但是我得忍住。”于飞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好奇的问：“为什么啊？”

何春生手舞足蹈，形象夸张的说：“人家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啊。我怕嗷的一嗓子唱出来，等下大家全的昏过去了。”

于飞“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逗！”她突然发现其实何春生长的还是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