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能把海填平 第一章 对歌连情脱了单

江面上，一条小船轻悠悠。

这是一条打渔舟，渔船上的陈世龙，还是个单身汉。

陈世龙学打渔的时间还不长，打渔的技术有点差，可不敢跟别的打渔人一段江，要不然打不到鱼上来。只有来这种距离别的渔船至少半里水路以上的江段，陈世龙才能打到鱼上来。

这渔船和渔具，是陈世龙从人家那里买来练手的旧货。

不过还好，通过这几个月的练手，陈世龙打渔的技术已经进步很大，打到的鱼越来越多，养活自家没问题，反正是一人吃饱，就全家不饿。

照这样下去，再过几个月，陈世龙就敢跟别的渔船在同一段江上打渔了。

阳春三月的壮乡，姑娘们上山采茶忙，采茶采累了，就歇下来唱山歌玩：“天上的星星数不清，地上的鲜花开不尽，人间的故事说不完，茶山的山歌唱不停，唱不停……”

“哎……山歌要数茶山多咧，茶山的女儿赛云雀咧。云雀那个一唱，百花那个放咧，香遍江南千里庄咧，云雀那个一唱，百花那个放咧，香遍江南千里庄咧。”

“山歌向着高山唱咧，茶树茂盛满山岗咧，采了那个一箩又一那个箩咧，采了那个一筐又一筐咧。采了那个一箩又一那个箩咧，采了那个一筐又一筐咧。”

“山歌向着田野唱咧，麦苗掀起千层浪咧，遍地那个牛羊肥又壮咧，五谷丰收喜洋洋咧。”

“山歌越唱越高兴咧，唱得黄土变成金咧，唱得那个青山团团那个转咧，唱得大江笑吟吟咧。”

……

唱山歌是壮乡的民风，有好几种方式，包括单独唱、合唱、对唱、接龙唱等。采茶姑娘们唱山歌玩，把这几种方式全都包圆了，加上声线好，唱出来的山歌就悠扬婉转并且嘹亮。

茶山地势开阔，歌声飞出老远，就连江面上都能听到。打渔人、船家和过往的来客听到了，也是称赞不绝。

陈世龙也是会唱山歌的，听到采茶姑娘们唱山歌玩，陈世龙也嘴痒，要来跟采茶姑娘们对山歌玩，停下手里头的活，朝着茶山唱出来一首山歌：“哎……采茶女儿莫夸口咧，嗨了了罗，你唱山歌我也有咧，嗨了了罗，你唱山歌满山叫咧，我唱山歌顺水流咧。嗨你唱山歌满山叫咧，我唱山歌顺水流咧。”

这一下，就把江上的打渔人和船家，以及过往的来客，还有岸上行人和采茶姑娘们的眼光全部都吸过来了。其中有认得陈世龙的人都奇怪起来：陈世龙怎么突然之间就会唱山歌了？

采茶姑娘们玩到兴头上，忽然间被陈世龙用山歌打断，有心捉弄陈世龙一番，就用山歌回骂陈世龙：“哎……打渔汉子不害臊咧，嗨了了罗，你歌哪有我歌俏咧，嗨了了罗，我歌一唱百鸟应咧，天上凤凰也来朝咧。嗨我歌一唱百鸟应咧，天上凤凰也来朝咧。”

结果这一骂，就把江上所有的打渔汉子全都给骂了。

江上打渔人，男女老少都有，但凡是个男的，不管老少都是打渔汉子，听到采茶姑娘们的山歌，一个个把一条条渔船聚拢到一处，不忿地说：“哎哎哎！她们怎么骂起我们来了？”

又有打渔汉子隔空对陈世龙喊话：“阿龙哥，回她们几句。”

“对，阿龙，骂还她们几句！”

“对，骂回去！”

“就是，我们支持你，骂回去！”

……

陈世龙笑笑，伸手比划一个OK的手势，尽管这个时代的壮乡，可没人看的懂这个手势的含义。

比划完手势，陈世龙又怼回去一首山歌：“哎……你歌哪有我歌俏咧，嗨了了罗，我唱大江起浪涛咧，嗨了了罗，鱼虾蟹鳖都来听咧，东海龙王也赞好咧。嗨鱼虾蟹鳖都来听咧，东海龙王也赞好咧。”

陈世龙一边唱歌，还一边把渔船撑到打渔汉子们的渔船中来。

打渔汉子们问陈世龙：“怎么，是不是里面有你情妹，所以舍不得骂？”

“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

打渔汉子们正说着，采茶姑娘们骂打渔汉子的歌声又来了：“哎……龙王不赞打渔汉咧，嗨了了罗，虾鳖不进打渔网咧，嗨了了罗，三天下网两天空咧，难怪渔郎世世穷咧。嗨三天下网两天空咧，难怪渔郎世世穷咧。”

这一首山歌，充满了采茶姑娘们对打渔汉子们的嘲笑。这一下，不用打渔汉子们说，陈世龙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是一首嘲讽的山歌喷回采茶姑娘们：“哎……渔郎虽穷胆气壮咧，嗨了了罗，不比女儿办嫁妆咧，嗨了了罗，风吹日晒天天采咧，唯恐无钱人不爱咧。嗨风吹日晒天天采咧，唯恐无钱人不爱咧。”

陈世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本来是好心好意跟采茶姑娘们互动一下，活跃一下气氛，也让听歌的人都开心一下，谁知采茶姑娘们偏要作，非要弄得大家不能愉快的玩耍，既然是这样，陈世龙也没有必要给采茶姑娘们留面子。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作为一个从一千三百年以后的科技时代逆旅过来的过客，陈世龙有的是跟别人互相伤害的经验。

陈世龙这一回骂，打渔汉子们就拍手叫好：“阿龙哥，骂得好！”

“骂的真解气！”

“阿龙唱的真痛快！”

……

采茶姑娘们没想到，这个一向嘴笨的小伙儿竟然会这样子取笑自己，一下子没有想好要怎么回怼，陈世龙又喷过来一首山歌：“唱歌要唱歌连歌咧，嗨了了罗，织布要织梭对梭咧，嗨了了罗，若是有歌不会连，嫁到我家乖乖地学三年，哎学三年、哎学三年、哎学三年，嫁到我家乖乖地学三年咧。”

陈世龙一连两首山歌取笑采茶姑娘们，采茶姑娘们却是一个个气鼓鼓的，又不好意思继续来跟陈世龙对歌，就继续去采茶。

这一首山歌唱出口，陈世龙解气倒的解气了，却又独自黯然神伤。就因为一个穷字，所以穿越以前跟以后，都是打单身。想来天上的确是月老已经退休，由财神爷接管了姻缘。

想到这里，陈世龙又唱山歌自嘲：“打渔汉子家是船咧，今天东来明天南咧，头上没有半片瓦咧，脚下没有一块砖咧，大江大海多风险，不忍妹妹受熬煎咧。”

原本这只是陈世龙自怨自艾，嗟叹自己没本事，只能打单身，然而神奇的是，居然有姑娘来跟陈世龙对歌连情：“红墙绿瓦虽好看咧，无情楼阁似牢监咧，狂风巨浪我不怕咧，只要跟在郎身边咧，一叶小舟随风飘，有情之处是桃源咧。”

这简直让人大跌眼镜，江上、岸上、山上，所有听到这一首歌声的人，包括陈世龙自己，全部都把目光投向来对歌连情的姑娘。

来对歌连情的姑娘眉清目秀，长相标致，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站在离打渔汉子们最近的一艘大船上，歌声的好听，又赛过先前那些采茶姑娘们。

对于陈世龙来说，这可是脱单的天赐良机，哪里舍得放过？立即一首山歌把情连回去：“妹的情意重如山咧，哥永记在心里边咧，地老天荒永不忘咧，海枯石烂也相连咧，请问情妹哪一天，才能跟哥共一船咧？”

来对歌连情的姑娘立即回应一首山歌：“哥是天上一条龙咧，妹是地上花一丛咧，龙不翻身不下雨咧，雨不洒花花不红咧，哥哥花轿不来抬，妹怎能走到你家中咧？”连茶礼都没有向陈世龙要。

陈世龙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山歌越唱越高兴：“叫声情妹听哥言咧，你我佳期在眼前咧，茶花未开花轿到，情妹安心等几天咧。”算算日子，再过几日就是茶花的花期。

来对歌连情的姑娘红着脸，叫船家把大船开过来，找陈世龙交换定情信物。

在壮乡，对歌连情再平常不过，可是像陈世龙这样，第一次唱山歌就对上歌连上情成功脱单了，这样对歌连情脱了单的情况，在整个壮乡都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认识陈世龙的人纷纷表示活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