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730.寻找（五）

为什么会这样？魏恒晨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在听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话语会有这样压抑的感觉？为什么，在听到了他这番言论之后环视周围，环视周围那些来来往往与他相差无几的人，那些脸生都洋溢着兴奋，喜悦的人时，自己的内心会产生这样的不自在。

他们的眼神当中，他们每个人的眼神当中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光芒。魏恒晨听了他的这番话后终于理解了这份光芒，是对魏承通，对继承了轩辕复天的轩辕苍生深深的崇拜。

自己在嫉妒他？！

嫉妒他受人敬仰？嫉妒他受人崇拜？嫉妒他受世人歌颂，受世人传唱？嫉妒他都还没有死就已经成为了神话？

魏恒晨不清楚自己内心之中升起的沉闷到底是不是出于对魏承通的嫉妒，可他自己却清楚自己想要的绝对不是要成为这样的角色。

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的人对他们两人点头微笑，或是简单热情的招呼，魏恒晨就清楚了那所谓“资源分发”的地方应该是到了。

但现实与他幻想的差距非常之大，他以为最起码也是在某个大殿内，最不济也应该是一间宽阔的庭室之中处理这种事情才对吧？这是修炼者的宗门啊，坐拥一出山头那么大块的地方却找不出一间像模像样的屋子。

大殿？能找到石头砌成的屋子就已经很努力了。

甚至唯一能够代表“匠心工艺”的，应该也就只有刚刚爬过的那段长长的石阶。

放眼望去，像是露天集市一样，说真的魏恒晨觉得这里甚至连三十二层天时去过的“夜市”都比不上，一眼望去只感觉到落后。挤满了人，堆在地上的各种物品，还要穿行在这些物品之间那些呼喊着人名的家伙。

“.......”

魏恒晨脑子里马上联想到的是灾区，是一群一群的难民。虽然他没见过这样的画面，他也没有经历过灾难，但这幅光景真的让他觉得所谓“救灾”应该就是这样。

很多价值难以估量的天地灵物，许多具有极高灵性的药草灵植，无数大大小小散发着香气的药瓶，这些东西虽然仍是装在各自特殊的器物之中没有直接暴露在外界。但那些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能够让修炼者挣破头皮的，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够引起一番血战。

在这里？

就像是地摊货。

在人们的胯下，看着人们在它们头顶来来往往。

魏恒晨没有虽然没有见过实物，但是却从轩辕复天那里学过，半吊子的炼器，半吊子的炼丹，可再怎么说多多少少对相关领域的知识还是懂得。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最开始学的都是要学习材料的知识。

所以十分珍贵的东西魏恒晨还是了解不少。

他看着这些人，看着在它们上方肆意穿行，对它们熟视无睹，极高价值的东西一个个的流窜与人们的胯下。他们，都不认识这些东西吗？这些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吗？一件都不懂？

看着他们的眼神。

兴奋，激动，喜悦，但却不是对满地这些乱七八糟的稀世珍宝。而是对那些呼唤名字的人念到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说出了自己拿取什么之后仅仅只是拿取分配到自己身上的那部分才流露出来的情感。

同时魏恒晨也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景象。

这些拿到了分配到自己身上的资源，小心翼翼的收入自己那看起来明显有岁月痕迹的空间器物之中后，大多会摸出一张材质明显十分差劲的纸。纸上写着许多的字，这些年轻人观阅纸上文字的同时都会不出声的读出来。

并不发声，只是嘴唇在动。

这也让魏恒晨看懂了他们纸上记录的到底是什么，那些全都是他们所敬仰的，所尊敬的，所崇拜的人皇，轩辕苍生给予他们每一个人的提议。从为什么把这些资源交到他们身上，到如何去运用这些自己拿到的资源。

每一步。

像是游戏里的傻瓜教程一样。

人们都是疯子。

魏恒晨心里一阵胆寒。人们自己内心之中的觉悟让他们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走向死亡，那不是受到什么人所影响，也不是被什么所操控，而是为了他人博得和平的未来。在这其中，人皇，轩辕苍生所扮演的，是尊重他们选择的帮凶。

他没有强迫任何人。

他满足每一个人对于自己如何最大程度为人族出力的愿望。

“这位师兄，我听到师叔在呼喊我的名字了，谢谢你能够陪伴我走这段路。”

年轻人笑着对他说。

但在魏恒晨眼里却好像是永远离别的道别一样。

魏承通他知道吗？魏承通他清楚这些吗？魏承通他知道他们的愿望，知道他们留下来想做什么吗？魏承通明知道他们要这么选择，还是要帮助他们，那么他自己又是怎么想的？他自己的心里难道就一点压力吗？

魏恒晨站在原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熙熙攘攘的人流，他无法融入其中。那些洋溢着喜悦憧憬和向往的人，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