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720.真的很像（三）

“你小子，到底是死是活？”

老人缓慢的说着，无奈的地感叹着，同时也是深深的自责着。当初，自己的师傅轩辕毅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内心之中是否也是这样的情感？仅属于自己的答案是自己寻找到的没有错，但其实人要真正寻找到自己的答案是必定会付出巨大且沉痛的代价。

这并非是他人的过错，也并非是他人的问题。但对于那些想要把陷入迷途的人引导到正确方向的人而言，还是难免会产生自责。就好似当初轩辕毅直至死亡都没有看的自己领悟到真谛，自己直至死亡也没有见到魏恒晨真正的成长一样。

“我这把老骨头算是死透了，留下来想给你小子道别的神灵力本就所剩无几。”

“结果愣是在这里看了你小子“死了”一年多的时间。”

“哎........”

“你这孩子还真是没办法我这老东西省心。”

无奈之中有些哭笑不得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早已经逝世的人会对仍然活在世界上的人开的玩笑。虽是残留的神灵力凝化而成的虚像，但这尊虚像在仍然残留之时还是与真正存在相差不大。

只不过，这段交谈，这段道别，这段留下来的神灵力无论与魏恒晨说些什么，谈论些什么，都无法将这些所有传递到轩辕复天的真身那边。毕竟，他真的已经死了，此处也只是拥有他记忆，拥有他思维的一尊虚像。

人死不能复生，并非是因为神境修炼者做不到，而是因为这是规则所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是天地规则所不能容许的事情，从第一个神灵诞生以来就发生过复生死者的事情，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并且造成了十分诡异的灾难，十分可怕的悲剧。

久而久之，修炼者对于死者复生这件事情也只能是选择性的回避。

不然，单靠着残留的神灵力，轩辕复天还是有能够借此重新活过来的能力。

“你这老家伙都已经死了还要对我说教吗？”

魏恒晨斜视着老人，斜视着这尊并不真实的虚影。他仍然是没有任何动弹，老人的死似乎已经是让他感觉任何的一切都无所谓，而且，老人留下来的神灵力又如何？那只是会再一次在他的内心之中强调老人的死亡这一事实。

只会让他更加憎恨罢了。

“你啊，还是学不会尊老爱幼。”

老人倒是没有对他毫不客气的语气给惹恼，反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身旁，十分随意的坐了下来。倒是那份坐姿显得有些不太正经，有着一丝地痞流氓的感觉，与老人真实的身份根本是完全无法搭边。

“只是一个不真实的虚影，别装模作样了。”

斜视的眼珠转了回来，魏恒晨甚至连看都不想看的这个虚假的事物。明明不是真实的他，明明连完整的他都不是，却还要装成自己记忆中老人曾经那般模样来对自己说教？别开玩笑了。

老人却笑了起来，虽然笑的有些苦涩，但那双似乎在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双瞳之中却是有些许恍惚的光芒，像是回忆起来什么，回想起了什么一般。曾经，自己还没能够真正理解自己的使命，自己还没能够真正领悟作为一名人皇所应该背负起的责任时。

不是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虽不说情况完全一模一样，但，魏恒晨那双眼睛，那双眼眸，那和当初自己无法理解却在理解之后追悔莫及的眼神，不是一模一样吗？那时无法解读的眼神，无法理解的行为，无法领悟到的真意，等到自己理解之时早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可是没想到。

在自己甚至自己生命的最后阶段，竟然再一次的相遇，再一次的见到了与那双眼眸一模一样的神色。那是上天给自己一次赎罪的机会？还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他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也根本不可能会有所准备的不是吗？

手无足措，明明自己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的人，却依旧对这样的眼神毫无办法。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目光。

不是吗？

“你和他.........”

“真的很像。”

“真的很像........”

老人语气悠长，惆怅像是一团巨大的旋涡，内疚化作无底的深渊。他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到底有没有进入轮回之道，也不知道在轮回道的彼方，那两道身影是否一直在等待着他。停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份想要与魏恒晨道别的心愿罢了。

“你再说什么？！我跟他一点都不像！”

“一个虚假的东西少在我面前装成他的模样胡说八道！”

魏恒晨没能理解老人的话语，误以为老人所指的是自己此时此刻最最憎恨，最最厌恶的人。

魏承通。

他就像是炸毛的野猫，怒斥着。

“你是在说承通吗？你跟他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我所说的他，是我的儿子。”

“是我真正的亲生骨肉。”

“魏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