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669.赢了（三）

“是.....我的.....错觉吗？”

“鬼族....鬼族的神灵.....好像....消失了.......”

“错觉......吗？”

欧阳归燕的嘴唇艰难地颤动，污浊的双眼与灰白色的双瞳，苍白如纸的脸上让那些鲜艳的血液显得格外扎眼。倒着，倒着从天空中坠落下来。他的身体也仅仅只剩下上半部，可他身体里的人造灵脉看起来似乎还算完整，让他看起来像是制作还未完成的肉身傀儡。

以星辰之力维持着自己被摧毁的大部分肉身早已淡化消失，从一个伪神又再度成为了一个伪尊者。但其实欧阳归雁没有在意，毕竟自己也清楚自己是一个伪物。

无所谓的，因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很满意自己最后绽放的光芒，很感激自己内心之中最尊敬的轩辕复天能够给予他这样实现自己存在价值的机会。

用自己脆弱的肉体凡驱，斩杀异族神灵。

只是，从天空之中坠落的他原本已经平息的内心，已经安详的准备闭上自己沉沉双眼的他却开始心急了。模糊到快要消失的思维却因为无法感知到鬼族神境修炼者的存在而被焦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起来。

是星辰之力的消散让自己的神识无法感知到它们？不应该的，即便没有星辰之力，自己的神识也能够感受得到它们，感受得到它们的恶意，感受得到它们的恨意，甚至不需要神识都可以肉眼看到鬼族的神境修炼者。

它们很近很近，暂时而言离他们并不遥远。

是自己快要死了，快要溃散的意识已经连自己的感知都无法接收了吗？也不像是，毕竟自己这吊起来的一口气还能够感觉得到风划过身子的触感，能够感受得到不知道应该说是痛还是不痛的麻痹。

“还是.....我已经....死了........”

“死了啊.......我.....”

遥远的地平线，贫瘠的大地与无垠的星空相交，那条明显的界限上下是完全两个不同的境界，两方不同的世界。怪不得，三十层天没有书中所描绘的“星空”，荒芜的世界没有那般美丽的星空，荒凉的世界没有人们可以选择的生存之地。

“欧阳兄.....欧阳兄.......是欧阳兄！？！”

“兄弟....兄弟......兄弟......”

“快来帮忙....快来帮忙.......看看他....快看看他.......”

声音渐渐压过了脑子里充满的嗡鸣声，让他溃散的意识注意到了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身旁，在自己的周围。起初只是声音，但当他艰难地注意到这些声音之后，便是感受到了似乎自己的背后有着什么正在支撑自己。

渐渐地，越来越清晰的五感让他得以清楚从空中自由坠落的自己被人接住了。

“原来...黄泉道路....还有人接应.......”

艰难地他笑了起来，唯一一点奇怪的是自己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说话还感觉那么艰难？难道死了之后会保持临死时的状况进入轮回道吗？那也有些太让人伤感了吧。

“别说话！兄弟你还没死！坚持住！我们马上给你疗伤！坚持住！”

“快！丹药！丹药全都拿出来！”

“看看能不能给他重塑肉身！快！丹药对他已经没用了！”

“不行，失败了！他的身体崩溃成这样凭我们的灵力没办法给他重塑！”

“小星！小星有没有办法？！”

......

“不...不用了.......”他看清了自己身边的人，看清了他们急的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看清楚了他们一股脑地掏出许多瓶瓶罐罐却愈发绝望的模样。有些想笑，一个个都多大的人了，还这幅样子，大家不都是早已经做好了觉悟才会在这个地方的吗。自己的状况自己最清楚，也很快明白了唯一让自己意识仍然存在的执念是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鬼族的神..........消失了.......”

欧阳归雁的话让他周围的人猛然一愣，松下来的双肩，放下来的手，紧绷着的心弦反而解放。大家愣愣的看着他，并不是因为欧阳归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是知道了，已经没有救了的他为什么还能够开口说话的理由。

虽然心底的理性都清楚他已经无力回天，但感觉他还有着极其微弱的心跳，他还有着点点生命气息的存在，或许大家努力一番可以把他救回来。

欧阳归雁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并不清楚，但因为想要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鬼族神灵消失的念头让他回光返照的话，他的心底应该是推敲出答案的才是。所以，他只是想要一个证明，要一个确认，想要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一个对自己内心之中推敲出的答案的肯定。

得到了确认之后，欧阳归雁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离去。

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敢接着他的话开口。

“欧阳兄.....鬼族撤退了，鬼族撤退了，它们从三十层天离开了....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半响，坐在地上抱着他残余半身的青年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认真地说道。

“赢了啊.....原来......是赢了啊......赢了....我们....我们真的......赢了啊........”

“终于...........”

“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