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652.不断汇聚的死意（四）

召南神君的语气相当平静，但他已经算是看出了林惊霄这一存在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了，也只有是那个才能够解释此时此刻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不错。”既然自己看出来了那么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镇天问明对他的猜测表示了肯定。

“他就是轮回神主吗.....那....那.....”玉尊千面紧接着问道，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轮回道是轮回神主创造出了的，即便它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即便没办法让修炼者进入轮回转世但依旧是吸收修炼者死后除了肉身之外的一切。

不然，也拿不出记忆的复制制造出所谓的轮回者了。

“是....也不是......轮回神主，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镇天问明陷入了沉默，沉默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给出这一答案。透过林惊霄所领悟的掌控法则，他观测到了许多就连在外头的玄青都没有能够知晓的事情。

这一切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太复杂，只是牵扯到的事情时间跨度太长远。

“惊霄的力量并不来自于修炼，而是来自于解放，解放自己身为轮回道的力量。只是他自己不清楚，自己不知晓这一点被人皇带领走上修炼一途，他并非应此劫而生，但是却是要以此劫证道。”

“证道？！”镇天问明的话让召南与前面内心之中产生不小的震动，证道，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熟悉了，甚至就算不是他们，对于修炼者而言这一次也就意味着自己对于自己内心所渴望的目标所付诸的毕生追求。

修炼一途漫长，人各有志，并不是每个人都渴望能够天下无敌。很多时候有些生灵的追求其实在他人看来非常非常的简单。最普遍的实例就是历史上诸多炼器手段通天的炼器师，毕生追求只为了炼制出内心之中构造出来的那唯一一件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能够证明自己超越了自己，不能简单以品级来评价的器物。

达到目标之后生死其实都无所谓了。许多的神灵与真神自我了结其实也并非是活的太长了道心崩溃，毕竟能够成为神灵，能够踏破那道门槛的家伙都不简单，基本上都是因为他们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得到了自己认为穷极了一切的渴望。

生灵都渴望证明自己的存在，潜意识当中都会想要在世界上留下仅属于自己的痕迹。毕竟对于生灵而言，哪怕是对于号称永生不死的神而言，相比于世界，也没有资格称自己为永恒。

所以，召南与千面有些好奇。林惊霄证的会是什么道？他会有怎么样的追求？所领悟的极致目标会是什么样的目标？源于一场战争，他能够从这场战争之中得到什么领悟？

一时之间，带着一丝好奇，召南与千面再度陷入了沉默。他们虽然在林惊霄的内心世界之中交流，但是在外头依旧还是操控着林遇安以天虹凤凰给他们创造出来暂时驱使的身体去斩杀鬼族神灵，甚至因为林惊霄不断增长的力量能够与低阶真神搏杀。

毕竟，这是他们答应林惊霄的。

而林惊霄。

在他们的眼里虽然是陷入了突破的旋涡，但实际上对于他自己而言，是淹没在了顺着天虹凤凰的链接流入他意识之中那些由人们的心愿所汇聚起来的王阳之中。其实他也同样能够听得到，能够感受得到人们的祈祷，人们的愿望。

感受得到前线那些前仆后继奔赴死亡的人，他们对于人世间最后的告别，听得到他们为身后的人们所需下的美好心愿，看得到他们最后的微笑，最后为鼓励身后人流露出来的笑容。挡下这场劫难，让这场劫难在他们这里画上句号，后人可以拥有好的未来，能够可以不被异族侵害，不被战争迫害。

在三十二层天的离世尘界当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并且从那一路走来的对人们的经历与见证，让林惊霄的感触更加深沉。

而那些被他们守护着的人们，也同样在为他们祈祷着，祈福，祈求人族代表着守护的存在能够庇佑他们，庇佑这些年轻的英雄。虽弱小，虽普通，虽平庸，但他们内心之中也同样牵挂着处在战场的他们。

那是超越了血脉，超越了家族，超越了任何关系的一条线。

林惊霄虽然淹没在其中，却没有任何挣扎，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想要爬出去的想法都没有。而是在其中感悟着，领悟着，理解着自己好似抓到的那一点，好似抓到的那一点感觉才能称作极致的一点。

神台之中盘坐的那精神汇聚成的自己紧闭着双目，他的心脏部位闪烁着翠绿色的金光，甚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