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519.天之法（六）

“人对于“对错”的看法是无法得到统一的。”

“那么个人对于“对错”的理解而设下的法案本应该不能被用于约束其他人。在以“实力”为尊的修炼者世界当中，法的约束更是不可能让人会服从。”

“我师兄的理念其实并没有任何错误，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属于人族，都应该是人皇守护的对象，本身人皇的职责也正是守护人族，所以这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错误。”

“但是那让人族当中滋生无数的罪恶，是同胞相残是同胞相互伤害的罪恶。”

“人皇无法插手人与人之间的“互相伤害”，而怀抱着那种理念的师兄更不可能会去插手。”

“放下了人皇剑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不是人皇了。但是当年的我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在以“力量决定一切”的修炼者世界为人族立法的原因。”

“是因为我认为，如果犯了错误有人能够告诉你，能够指责你的错误，能够惩罚你让你因为你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那其实是一种幸福。”

楚天岸的双眼似乎泛着些许光芒，这是他对于“幸福”的理解。从小的经历，让他逐渐坚信这个理解，让他逐渐认为自己所追寻的事情是正确的。

犯了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觉得那是错误。

因为拥有实力。

可以肆意残害自己的同胞。

因为拥有背景。

可以肆意横行霸道，以伤害其他的人来得到快乐。

可怕的是。

在修炼者的世界当中，这些却并非“错误的”，也并非是“不正常的”。诚然，修炼者以实力说话没有错，但是拥有实力，拥有背景，拥有让人仰视的地位是否就可以肆意违背人道？肆意做出违背人性的事情？

“师弟.......”

林遇安站在一旁，此时的他显得沉默，变为了对于他自身而言的“不正常”。

其实当年他还是人皇的时候，自己的师弟就不止一次的和自己争斗过，更离谱的是当初的楚天岸甚至以神灵之境企图挑战已经处于三重天境的他。

为了争夺人皇剑，为了成为人皇，为了给人族立法。

他其实并非不理解自己师弟的想法，甚至说他也认为是有道理的。人皇守护人族，提防和抵御异族的侵害，但是却无能为力阻止“人族内部的混乱”，无法阻止“人对其他人的摧残”。甚至他们两人的师傅，鹤游无方也不止一次的试图让林遇安给人族立下法案。

只是。

林遇安成为人皇的理由，他自己坚持的理念，却不能让他做出自己师弟想做出的事情。

其他三人则是静静的听着楚天岸的叙述，虽然对于楚天岸的理解不表态，但是他们能够清楚为了自己心中所肯定的正确的信念而前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既然个人对于“善恶”“对错”“伦理道德”的看法无法统一，那么只需要寻找到天之法，上天给予生灵统一的法案不就可以了吗？生灵死亡时会得到的那些痛苦，我想即便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也能够看得出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不是吗？”

“任何生灵都是诞生于这天之下，那么天之法的内容，它的真意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人族法案的核心不是吗？”

楚天岸语气惆怅，他的脸色看上去也是非常沮丧。

三十三天无论是什么生灵都好，都无法逃掉“临死之时会有一段短暂的时间体会到非常诡异的痛苦”。这一点真的是很匪夷所思的，因为既然都要死了，这些痛苦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还要折磨一个快死的生灵？

可是，这的确是“世界规定”的。

任何生灵都无法逃脱的“规定”。

上天在生灵生命终末之时给予处罚，那必然存在“天之法”才能够让它给生灵的一生判罪不是吗？

“为了领悟天之法，我前往罪域（三十二层天），利用轮回神主手迹当中的“契”去将临死生灵感受的那些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以亲身体会它的方式来理解它。”

“可是，那真的很匪夷所思。”

“真的很想不通。”

“根本无法理解天以什么样的理由去给生灵的一生判罪。”

“直到.....一次意外.....”

“我从一个还没有真正降生到这个世界就因为内脏自我崩溃而即将在母胎中死去的新生儿身上.....竟然....”

“竟然....感受到了相同的痛苦。”

楚天岸说着，同时他的目光汇聚到自己此时正在轻微颤抖着的左手。当初，契就是握在他的左手，那一天的场景他还仍然历历在目，甚至说那个即将死亡新生儿在他怀中挣扎时的感觉，都是非常清晰的。

“.........”

说到这里，楚天岸不说下去他们也能够理解了，能够理解为什么“生灵存在既是错误”这番话。

废话。

如果还没有真正降生的生命，如此洁白无瑕的生命都会遭遇这样的痛苦。

那么就没有谁是可以不被处罚的了。

这不就是直接表达了...

生灵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本身就应该受到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