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不可归 第四章 风波再起，寻找壳基金

只要资金一天没有到账，都是属于夜长梦多的阶段；融资犹如奥特曼打小怪兽，打完了这一只，永远还有下一只在等着你。

话说回来，例行的繁琐的资料往来结束后，张又甫方终于是完成了尽调报告，也通过了这家私募机构的立项会和风控等流程，却在成立私募基金的当口，找托管行这个事情上遇到了难题，因为上海这家私募机构之前只发行过一支私募基金，管理规模也不够大，今年P2P平台又集中暴雷，因此，金融监管愈发趋严，上海及周边竟然没有一家银行肯接这样的托管业务。

这天，挂断电话，顾林一就去找了赵老板汇报，张又甫那边在找托管银行时遇到麻烦，看看我们这边能否找一家银行做异地托管。老板点头后，顾林一马不停蹄的联系了好几家，建行，农行，工行，还有几大知名券商，不出意外的都被拒绝了，关系不亲近的，人家给个官方理由，关系好的，人家给说了实话：做托管业务，担的被监管风险大，收益却没有多少，现在银行也好券商也好，对于私募托管慎之又慎，基本上只有券商发的证券类私募基金才有人肯接托管业务。对于上海这家这样的小私募公司的托管，基本上没人愿意做，一是总行或总部审批困难，二是万一发生风险，投资人往往觉得银行或券商实力强，找到其实毫不相干的银行和券商闹腾。

顾林一知道这话说得实在，兜了一圈下来，更加印证了自己之前对于上海这家私募基金管理公司的判断，但是公司资金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有任何一丝机会都要去争取，都要去尝试，总不能坐以待毙，只得又打起精神来，继续发动关系网寻找。

顾林一朋友给她介绍了一家股份制银行——华夏银行，电话打过去，简单的开场白后，对方倒也直接，让把项目发过去先看一看，这种股份制小银行，比起端着的四大国有行来说，做事总是要灵活得多。这不，华夏银行韩经理这边，初看过项目之后，来了通电话，直白的要走了张又甫写的项目的尽调报告，以加快进度。一天之后，华夏银行这位韩经理就回话过来了。

“顾部长，我们看过项目资料及资方的尽调报告了，我们初步判断，上海这家基金公司，应该是很难符合现行的托管业务要求的，即使我们报到总行去，总行也一定不会批。”

顾林一直觉对方既然又调头来要尽调报告看，肯定是有什么想法，因此问到：“那，韩经理，你看，对于这个项目，你有什么可行的建议没？”

“我个人觉得，如果你们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募资，我建议方式不变，换一家资质更好的基金公司来做通道业务，既能过托管行的坎，也能过证监会的坎。”

顾林一一下领悟了，“韩经理，麻烦你推荐一家。”

“可以，”对方很干脆，“我们行有长期合作的基金公司，在过托管行业务这块和证监会基金备案方面都有不错的实例，我将他们老总电话发给你，你们先自行联系。”

“好的，感谢你，韩经理。”

这样，顾林一和韩经理推荐的富润资本基金联系上了，韩经理给的电话是对方广州公司的老总，正在出差，电话里未及详聊，说回广州后再联系。这天，周六，一大清早，顾林一还躺在床上没睡醒就被滴滴滴响个不停的微信消息音吵醒了，拿起手机一看，对方就图远这个新材料项目拉了一个微信群，将成都地区负责人和顾林一都拉到新建的项目群里了，顾林一赶紧起来，自报家门，相互认识和寒暄，简单沟通一下项目。

周一，一上班，顾林一赶在例行的高管层会议前跟老板汇报了这件事。得到老板首肯后，回到办公室，拨通了张又甫电话，将华夏银行这边介绍的做通道业务的基金公司转介给了张又甫。

接连两天，顾林一一边继续尝试着找托管行，一边在项目群里解答各种和项目有关的问题，一边等着张又甫那边回复消息，还穿插着又见了两三拨资方。大大小小的银行和券商基本都被捋了一遍，以上海那边只做过一笔规模不大的私募基金的资历，在现行监管条件下，确实找到托管行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上班一旦忙得像打仗，时间就过得飞快，等顾林一反应过来张又甫那边和富润资本就借壳发行的事儿，怎么还没有个回复，已经是周三下午快下班了。顾林一给富润资本成都地区的负责人拔了个电话：“邓总，您好，这两天忙吗？不知道你们和上海那边对接得怎么样呢，有什么需要我这边跟进的吗？”对方略顿了顿，说：“我们有几个问题不是太明确。”

“嗯，您说。”

“就是我们不太清楚，就这个项目，你们和上海那边是否有考虑过项目可能存在超预期收益的情形？如果有超过约定的收益率的部分，是怎样分成的，你们知道上海方是怎么和出资方约定的吗？”

一旦涉及到利益分配，顾林一非常警醒，只觉得自己忙晕了头，这个电话打错了，应该先打给相对更为熟悉的上海方张又甫，她实在不知道张又甫怎么跟对方谈的这个问题，因此回答得小心翼翼：“邓总，关于超预期收益部分的分成，这个是上海私募基金公司和投资人之间的分成，他们没有主动跟我们提起，我们也就不好过问。我们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和上海方约定好的保底收益率。”

“噢，好的。”对方显然在项目谈判上有着丰富的经验，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放一边去了，也没说就借壳一事跟上海方谈得怎么样了，顾林一挂了电话，略想了想，心下了然，推断双方应该是因为陌生，一是没有合作过的经验，无法轻易建立起信任的基础，二是，双方于公，利益分配上应该是没有谈妥；三是，于私，既然要走借壳的路，上海方很可能是打算用自己相熟的够资历的基金公司。

顾林一略为思索，拨通了张又甫的电话，果不其然，张又甫在电话里打哈哈，说自己还在努力看在上海周边城市，托管行监管稍松的地方，能不能找到能接这个托管业务的托管行。挂了电话，顾林一觉得，这大概是张又甫给出的一个借口了，那么多天过去了，能找的早该找完了，自己家公司能不能过托管行要求，自己心里难道还没底么，还在对资金方和项目方双方来说都是异地的地方寻找，不是更难上加难么，那张又甫这样的说辞，很可能是他跟自己找的基金公司就借壳一事还在进行细节的磋商中，暂时还不便跟项目方公开的说。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自己对张又甫和上海这家私募基金公司的判断，顾林一心里始终觉得放不下心来，几个回合交道打下来，上海这家资方在能力、专业素养、资源和经验方面始终让人感觉有所欠缺，对于对方能否完成此次两亿元私募基金的募资，顾林一心下存疑。但思来想去，目前并没有其他投资方抛出橄榄枝，也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和途径。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迎接周末的happyhour了，男同事们纷纷在打电话约女友或基友，订餐厅约会或去浪；女同事们，纷纷开始往脸上喷水，补妆，一改埋头伏案工作一周的灰头土脸，个个一时间都精致得直闪人眼，顾林一正在茶水间一边洗杯子，一边和大家开着玩笑，接到了张又甫打来的电话，“喂，顾部长。”

顾林一赶紧拿起杯子往自己办公室走，“您好，张总。”

“诶，顾部长，您好！我们这边找了上海周边苏州等地的银行和券商询问托管业务，现在看来，我们自己确实很难迈过托管的那个门槛了。”

“嗯。因为今年P2P暴雷实在太集中太多了，这种监管环境下，现在各家对托管业务都很谨慎，这个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顾林一帮对方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给足对方面子，等着张又甫说下文。

“现在情况确实是这样，大环境不好啊。”张又甫接着说道：“我们跟您介绍的富润资本那边也谈过了，他们要求对每年的管理费进行对半分成，并且对超过约定收益的部分，他们也要求五五分。顾部长，您想，资金是我们募集的，所有风险其实是我们扛着的，他们只是做通道业务，这样的利益分配方案，我们作为实际募集方，是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办法协商的。”

“嗯，我明白的，张总，您放心，我们也就是在找托管行的时候有朋友推荐就说转介给您联系看看。”对于张又甫方的说辞，顾林一早就有心理预判，至于那些个五五分，是真是假，不重要。对于张又甫方来说，当然是会寻找自己相熟的基金公司来做通道业务，退一万步讲，再怎么也不会找项目方推荐来的壳公司。这个道理，顾林一明白，只是公司目前糟糕的资金现状，迫使她不得不抓住一切机会去推进。

张又甫在电话那头继续说：“我们也找了一家做通道业务的兄弟基金公司，叫深圳富X海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和我们一直有业务往来的，他们每年只收取半个点的管理费，我们还能留存一个半点的管理费，他们是全牌照的金融公司，在美国上市的，公司老板是邵波，您在网上查阅得到他的个人简历，您看了就知道，他们和证监会那边也是非常熟的，对于我们项目将来在证监会顺利通过备案也非常有利。我已经和他们做了初步的项目沟通了，他们也非常认可。下周一，我会和他们的负责人一起过来看一下公司和项目。”

顾林一这一边一直嗯嗯的应着，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记下深圳富X海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和邵波这几个字，说道：“好的，张总，你费心了，你把航班号和你们一行人的电话、公司名称和职位发给我一下，我这边安排接待。辛苦你再飞一趟成都，周一我代表老板去机场迎接你们。”顾林一知道目前融资是公司目前的头等大事，因此不等请示老板的时间，就先把对方的行程敲定下来。“另外，张总，方便的话，能给我一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吗？我是想沟通下，深圳富X海基金公司派人过来，除了对公司和项目以及生产基地进行考察之外，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挂断电话，顾林一立马在百度上查询这个名字，看了个七七八八后，判断张又甫还是实打实的说的实话，深圳这家公司的老板在业内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但是公司老板归公司老板，下面的项目归下面的项目，公司老板再厉害，下面实操项目的人借助不到老板的力量也是白搭。

百度完毕，顾林一又打开查询工商信息的app，往往这种基金公司的股权架构会非常复杂，层层持股，得一直往上追溯，才能把背后真正的大老板大概给摸出来，同时，通过对股权架构的分析，对股东的分析，这家基金公司的业务领域、投资偏好，也就有个初步的轮廓了。同时，在app上还能把对方公司的诉讼情况、工商变更、高管等情况摸个门清。

最后，顾林一查询了美国股市上有关这家公司的信息，对方是金融全牌照没假，但是在美国股市上股价只有几毛钱，一块钱都不到，顾林一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所谓的仙股公司么，刚觉着有点靠谱了，这么一看，这个事情又有点玄着了。

少顷，张又甫发来对方的联系方式，顾林一和对方联系上，果不其然，对方除去常规的考察外，还要求见一见此次融资的担保方，提出希望见一见项目的担保方，同时还希望去拜会一下项目所在地的政府，看政府对这个项目是否持支持态度。对于对方来讲，担保措施是项目方唯一能够提供的风控措施，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顾林一只能先应承下来说请老板去跟担保方沟通时间，如果对方老板也有时间，也在成都，那就尽量调时间大家能够坐下来聊一聊项目的担保事宜。

挂断电话，顾林一立马打给老板，老板已经在周末应酬的酒桌上，事业做大了，时间往往都不再是自己的，周末和节假日也不再是自己的。听着电话对面的觥筹交错声，顾林一心里叹息老板也不容易，言简意赅的把事情汇报了，老板说跟担保方会面和拜访政府的事情他去沟通，让顾林一这边等安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