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谁错 第八章 初到贵地

大哥的头七一过，覃小七决心上路去“龙城”，也被称为“石城”的柳州市了，月初还了一期的网贷，他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必须得出去找钱。

东方欲晓，覃小七已背着一个简易包袱，站在岩下村口的土坡上，凝望着村后面山腰间大哥的坟墓，在心里默默说道：“大哥，也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是什么想的，你生前把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完全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但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向外人透露半句的！相对来说，我是个爱情的东亚懦夫啊！所以，大哥，你要为我指点迷津，让我一定要找到刘芳的，这是我人生目标啊！我总觉得刘芳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她心里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会和你有一定的关系？找到她，就知道你离家出走的那一年所发生的事，你为什么会变成‘傻子’，启慧也在邮件里也没提到，唉，希望我能找到刘芳，解开这个谜题，然后跟她在一起生活，或许，这只是我的瞎想而已，唉……从现在开始，我要像“令狐冲”那样，去过我想过的生活了，不要笑我傻啊，我会努力工作的，还清了债，再也不去碰那个网贷了，树我种完了，还有橙子果园，就给老父亲看管吧，他要是做不动就请人做……大哥，如果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尽管托梦说给我听，我会尽力帮你完成的！我以后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就在柳州市混了，我会闯出名堂来的，请你在天之灵保佑我衣锦还乡吧，你一定祝福我啊！”

“最后，大哥，我给你念一首诗吧，这是启慧写给你的，希望你能感应得到，用心聆听，诗的名字是：许愿树

尽管

他不高大魁梧

却让我有了幸福的依靠

尽管

他不枝叶茂盛

却让我有了温暖的庇护

他

就是我的一颗许愿树

就是我的一座避风港

或许

就是我的归宿

可是

我的许愿树却不能许愿

因为

我和他的开始

就已经注定了结束”

覃小七读完诗，然后转身向着金黄黄的朝阳方向，头也不回的大步向村外走去。

一个半小时之后，覃小七终于赶上了开往柳州市的10路公交车。

车上的乘客不多，大部分人都在闭着眼，惬意地打着盹。

覃小七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随意把包袱抱在胸前，眯起眼，闭目养神。

因为早起，又一直在赶路，覃小七感觉很困，睡意越来越浓时，公交车突然“咔－－”的一声猛的停下来！

覃小七整个人也跟着突然向前斜倒，胸口正撞对前边的椅子，他一惊，睡意全无，幸亏有包袱搁在胸前，才不至于跌伤，他起身坐正，耳边早已响起众乘客跌倒或爬起身的响声，还有各种报怨声！

“怎么开车啊！真是的！”

“要是伤了我娃崽，你不会好过的，司机佬！”

“啊！我手表摔烂了……”

又听见那司机怒吼道：“你这三八，要自杀也不能找我霉头啊！撞坏我公司车子要你赔！”

覃小七闻声朝车前头望去，见到一位身穿粉红色套装超短裙的长发女人，正背对着向右边的小巷急急走去。

在不经意间，覃小七忽然间觉的那女人粉红色的背影有些眼熟，眼前攸的闪过刘芳清秀的脸庞。

覃小七心中一动，寻思道：“难道真的是上天有眼，一定是她了！”

这时公交车已重新上路了，司机向众人开口道歉，覃小七忙叫道：“司机，我要下车！”

司机皱眉问：“你不是要到市里去吗？还有小半路程哩！这里能停车吗？前面二空医院下吧！”

覃小七展露笑脸解释：“我突然想起来了，就这！我朋友就住这附近。”

“下次早点说啊！二空医院到了，准备下车吧！”司机慢慢停下车。

车门一打开，覃小七便窜了下去，又立即往那女人走去的方向追赶过去。

覃小七越过斑马线，进到城站路西一巷，见到那女人进了一间房门，他走过去，在离门口两米左右停住，心在紧张的加快了速度怦怦直跳，他在踌躇着该如何向她开口才妥当，才不让她看出来自己是专为她而来的。

只有天知道，他在女人面前居然是个羞答答的男生。

这时他听见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韦丽啊,你这么怕死，怎么能捞那些司机佬的钱！白养你了！”

一个女人怯怯的声音：“小巴巴，车子那么快！我好怕变残废啊！”

那男的依然粗暴地说：“你这种没用的女人早该变残废了！那些司机佬大部分都是本地人，都是胆小守交通规则的好市民！眼明手快着呢？你死不了的！”

那女的有些伤心地说：“我死了，谁给你做饭，洗衣，暖被子啊！”

那男的突然嘻嘻笑道：“我肚子真饿了呢？来，来，先让我下火下火！再做饭！”

那女的轻嗔道：“小八八,大白天呢？”

“关了门窗再关了灯，天不就黑了！”

覃小七听出女人的声音肯定不会是刘芳了，心里立觉万分失望，肚子却在“咕噜咕噜”提出要马上充饥的抗议声，他摸着肚子，仰面向万里无云的蓝天望去，自言自语：“老天爷！为啥要骗我这么的老实人，刘芳，你到底在不在柳州啊？”

“笛…”一阵响亮刺耳的汽笛声回答他，他吓了一跳，轻轻叹息一声，决意步行去市区里，便使劲甩着手，快步走出小巷，向市区方向赶去。

临近中午，覃小七终于来到了柳江大桥，他站在大桥中央的桥栏边，尽力伸展双臂，终于憋不住心里的郁闷之气，冲着桥下的河水高声呼叫：“柳州－－我来了！”

他这一喊，随即引来许多路过陌生人怪异的目光，有些人见怪不怪的只管走自己的路，有些人却低声冲他骂一句：“神经病！”

覃小七是一个双重性格的人，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可以一个人独自静处几个月不和别人说话，也可以对他熟悉的人滔滔不绝，不理解他的人就认为他就是一个“闷骚”货。

初次到这里的覃小七对什么都感到惊奇，虽然他是柳江县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进柳州市，他随意买了三个大馒头，三下五除二就填满了肚子。

然后他走马观花似的在霓虹华丽的街道上游荡，从柳江大桥，到鱼峰山，到文惠桥，再到人民广场，似乎迷路了，整整走了半天兜了一个大圈，最后他又回到柳江大桥上，已是华灯初上了。

他站地大桥上，有些迷茫望着河水，河水里倒影着两岸上的灯光，风一吹过，那些水里的灯光便动荡不安的闪耀起来，使得那几艘停靠在河床边的渔船，看上去如同传说中石妖水怪一般的潜蹲着，随时等待着享受不小心落水的“晚餐”！

他向大桥左面望去，发现不远处的桥栏边，有着一高一矮两小乞丐，都是满头乱发，衣衫破旧，双脚直直跪在地上，向过路人乞讨着。

一对小情侣相互依偎着从对面走了过来，看他们亲昵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正处于热恋时期那对情侣走到他们身边时，那女的停下来，看了那男的一眼，同情地望住他们。

那男的会心一笑，马上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二十元钞票，弯腰伸手放到高乞面前的铁盘中。

矮乞丐忽然站起来，猛地伸出右手，夺过那男的钱包，转身撒腿就跑！

那女的脱口惊叫道：“抢劫啊！”

她话未落音，那矮乞丐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桥底的黑暗里。

那男的心想要让女朋友知道自己是个沉着冷静的人，便在路人诧异地目光里不慌不忙叫她别大声嚷嚷，冷静地冲高乞丐大声问：“是不是你们在合伙骗人！”

高乞丐居然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大声回答：“不是！”

那女的有点失望了。

那男的又平静地大声问：“是不是？”

高乞丐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不是！”

那男的偷看了一眼女的失望脸色，心想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不由大怒，扬起右巴掌向高乞丐的脸抡过去，“啪！”跟着大喝：“是不是？”

覃小七大吃一惊，想不到那男的脾气如此暴燥，他忍不住走过去，要看看结果。

那女的也吃了一惊，冲男的小声说：“别那么冲动，让人笑话的！”

高乞丐面无表情瞪着那男的，紧紧闭着嘴巴，不做声！

那男的更气了，“啪！”又是一巴掌括过去，大喝：“是不是？”

高乞丐还是面无表情，却开口响亮地说：“不是！”

那女的又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男朋友的脾气如此暴燥，心里免不了有些受不住了，愣愣望着他！

面对如此倔强之人，那男的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有在那干着急，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一些过路陌生人，正在议论纷纷：

“该打，打得好！”

“这年头，连小乞丐也会吭人的！”

“这小子嘴挺硬的！”

那矮乞丐突然又出现在群人当中，把手里钱包向那男的轻轻扔去，同时大声说：“你真是好坏不分，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根本和他没有关系！”然后直直望着那男的，幼稚的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那男的接过钱包，忙着翻看，见到里边钱卡等一样不少，瞪着矮乞丐恨声说：“信不信我马上抓你去公安局！”

矮乞丐毫不在乎地说：“好啊，我肚子正饿得慌呢！”

那男的懒得再理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元钱，装上笑脸，硬塞进高乞丐手里，柔和的说：“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

高乞丐仍然紧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的盯着那男的的面部，突然扬起手，把手中的五十元钱，向桥下甩扔出去。

那男的有些心痛的看着那飘飘荡荡向河里落去的五十元钱，一时语塞:“你……”

围观之人又在交头接耳了:

“哎，打错人了！”

“这小乞丐挺讲义气哩！”

“好样的，自尊心真强！

覃小七也忍不住在心底对那高乞丐的表现大大赞叹一番。

围观之人议论一会儿，见没有热闹看了，渐渐散开了。

那女的用手轻碰一下那男的的手臂，示意离开了。

那男的幸幸看了高乞丐一眼，又恨恨瞪了矮乞丐一眼，冲他们嘟哝了一句，便灰溜溜地拉着那女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