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检点回马枪 第3章 杀人

马玉明话一说出口，周围童子兵们好多人脸色就已经变了，太平军师帅权柄虽说不上大但也不小，勉强够得上太平军的高层。

自太平天国永安建制起，南王冯云山仿自《周礼》夏官之制，制定出了《太平军目》，带来了比较完整的太平军制度。正是这完善的太平军制才使得太平军号令统一，旗帜鲜明，令行禁止，极大地提高太平军战斗力和整合力。日后的太平天国能够打下南京，坐拥半壁江山与清廷划江而治十几年之久，完全是依靠这群从广西打出来的太平军。

太平军有王、侯、丞相、检点、指挥、将军、总制、监军、军帅、师帅、旅帅、卒长、两司马等十三级官阶制度。王、侯是爵，丞相及以下是官。

太平军军队编制与后世军队截然不同，后世军队普遍为三三编制，而太平军则大体上为五五编制。

五人为伍，伍长管冲锋、破敌、制胜、奏捷四伍卒，均为战兵。

五伍为两，两司马管刚强、勇敢、雄猛、果毅、威武五伍长，两司马均兼任刚强伍长，勇敢伍长兼任副两司马，计25人。

四两为卒，卒长兼圣教教员，管东、西、南、北这四个两司马，再配以1名专职圣教副教员，1名副卒长，1名书使，计104人。

五卒为旅，旅帅兼圣教教司，管一、贰、叁、肆、伍这五个卒长，再配以1名专职圣教副教司，1名协理（职同副旅帅），2名书理，计525人；

五旅为师，师帅兼圣教教师，管前营、后营、右营、左营、中营五旅帅，再配以1名专职圣教副教师，1名协理（职同副师帅），1名师尉，1名书理，计2630人；

五师为军，军帅兼圣教教长，管前营、后营、左营、右营、中营五师帅，再配以1名专职圣教副教长，2名协理（职同副军帅），3名军尉，3名书理，计13160人。

军帅之上，有监军、总制、将军、指挥、检点、丞相、军师，对应圣教职位只设立教监、主教，统归圣教圣王节制。

而这马玉明位居师帅，乃是太平军高层直系军事主官，部曲有着2600余人，当然此时的太平军兵员匮乏，好多部署有着很大的缺额。

陈丕成虽然为童子营中的首领，但并在太平军正规编制之内，论官阶他也只是职同卒长，自然对于马玉明来说是个卑小之人。

陈丕成此时双眼通红，脑袋充血，腮帮子咬地紧紧的，只是死死地盯着马玉明，他在后世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侮辱，被人按在了地上摩擦。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受辱，还是在这么多部署下面，陈丕成脸上火辣辣地，日后自己这威信何在？男儿生于这天地之间，靠的就是这尊严，若尊严被踏，必当奋起，血溅三步！

环顾四周，只见好多童子兵们面露怯色，有的人甚至畏缩不前，悄悄躲藏在人群身后，陈丕成只感到心中一阵凄凉。

“哈哈！，看看这群废物，一群鸟毛还没长起的半大孩子还有脸配有营号，叫什么童子营。真是笑死爷了。”童子兵们的露怯马玉明同样看在眼里，开口便对身后的部下嘲弄起来，引得后面的下属哄堂大笑，对着童子兵嘘声一片。

“一群娃娃兵，居然敢对爷们舞刀弄棒，真的是胆肥了！”

爷们早在天地会反朝廷的时候，恐怕这群娃娃都还在各自娘胎里转着呢！

“敢杀人吗？杀过人吗？来来，爷把胸膛露给你，你捅啊，快点啊！”一个太平兵更是嚣张，一脸痞相地对着前排的谭绍光挑衅道，边说还边推搡着他。

谭绍光和身边的范汝增身体微微颤抖，脸颊不断抽动，显然怒极。范汝增更是个火爆脾气，早就从身后掏出两把短斧，紧握在了手中，目光阴沉地在对面这个太平军脖颈上游动着。

童子兵们被不断嘲弄奚落，，少年人的心理最是敏感，好多人小脸涨的通红，人人都握紧手中刀枪，恨不得在这些人身上扎一万个透明窟窿。

然而太平军中命令禁止私人不得械斗，更何况是这大规模的械斗，童子兵们不比对面这些刚入伍的天地会众，他们对军中的残酷军法早就领略过，忌惮不已。不要然方才他们的首领陈丕成被擒的时候，若不是军法限制，众人早就上前搭救起来。

正当双方对峙的时候，从大营外又进来一队太平兵，谭绍光和范汝增看到为首之人大喜，赶忙迎了上去。只见此人身材矮小，面容清瘦，眼中透射着精明，饱练世俗之色，他同样一身黄袍，腰间扎着玉簧锃带，头扎着黄色绸巾。不过不同的是，这人头扎的黄色绸巾脑后拖曳的长度明显比与那马玉明的绸巾长了一大截。

太平军中明文规定，军官中，旅帅之下的军官头扎黄色布巾，而旅帅及旅帅之上的军官则头扎黄色绸巾，官大一级则脑后绸巾拖长一级，以此来分别出各级官员官职大小。

谭绍光跑到这人身前匆匆说了几句，这人快步走了上来，只看到陈丕成被人双手擒住，脸上鲜血直流，他脸登时沉了下来，转头满腔怒火地对马玉明吼道：“你是何人？为何私自擒拿我侄儿？”

“侄儿？”

马玉明及手下兵士大惊，谁都未曾想到这少年人竟是面前身份贵重之人的侄儿。

相反另一边的陈丕成大喜，挣扎着抬起头来喊道：“叔父，快来救我。”

面前这人正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叔父陈承瑢，陈丕成早年父母双亡，一直是与他的叔父陈承瑢相依为命，关系亲同父子。陈承瑢没参加太平军前是个车夫，御马为业，因为身上带着人命这才领着陈丕成入了太平军。早年间读过几年书，在这文盲遍地的太平军也算是个人才，受到天王洪秀全赏识，跟在其身边到了羽林侍卫，前不久刚刚升任了殿左三指挥。

陈承瑢原先是听到范汝增派人来报，昏迷的陈丕成醒了，赶紧过来探望，不想看到自家侄儿如此惨样，心中又疼又怒，温言对陈丕成说道：“成儿莫怕，叔父这就来救你。”

说着便对擒拿陈丕成身后的两个大汉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还不赶快放了他。”

毕竟不是陈承瑢部署，陈丕成身后二人互相看了看终是没有动作，只是看向了他们的师帅马玉明。征询着意见。

马玉明脸色凝重地上前问道：“敢问上官是？”

陈承瑢脸色阴冷的怒哼道：“老夫叫陈承瑢，现为殿左三指挥，在东王帐下做事。”

指挥？这可比他马玉明足足高了四级啊！马玉明与身边的两个旅帅对视了两眼，纷纷看到了事情的棘手。

马玉明脸色变幻了两下，把牙一咬说道：“卑下是左三军师帅马玉明，禀指挥，这少年人恕我不能放。

“什么？”

陈承瑢虽是个文官不掌兵事，但是受天王东王重视，权柄极重，下达的命令还少有人违抗他。

虽然心有不快，但他脸色不动，只是紧紧地盯着马玉明道：“为何？要知道我军中无故私自拿人或是械斗可是重罪，你一个师帅可是吃罪不起的。”

”无故？那可不是哦！“马玉明莫名一笑，向后招了招手，众人看到两人抬了一具太平军将士的尸体，各人看得明白，这人已经死得透透的。

马玉明阴着脸，脸上的疤挤在了一起，仿若一条长虫凸起了起来，看得叫人可怖。他对陈承瑢冷声道：“指挥大人，你这侄儿私自械斗，杀我营中一名弟兄，按照太平军令，该如何处置啊？”

听到问话，陈承瑢一直未动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而一旁的陈丕成则是一脸惊诧：“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杀太平军中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