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角到主角的 第43章

果不其然，楚之善去问，得知这孩子是从满疆来的。那次子先前找了个满疆女人，都跟家里商量好了要娶她回家做妻，谁知那女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家里人以为小儿子被骗财骗情了，渐渐也忘了。而今他已然成家，家庭和睦，然而这个孩子却是不远万里亲自来找他，只为了带母亲生前的一番话：当年参军走得急，没来得及留信。外敌来犯，必守家国。

他们一直以为的普通女人竟是将领的女儿。满疆是全民皆兵的境地，不论男女，族群需要适龄人都参与征兵。

孩子记得母亲说过的话，她即将远去，这十年来只对不起一个临辰男人，如果她此次出征在劫难逃，那务必请他把消息带到。

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母亲回来，于是收拾东西，背上小小的行囊，带着外祖父生前的一柄剑，独自踏上了艰难的旅行。

他的父亲与妻子倒是可以把他接回去，但是这个身份实在尴尬，而且毫无心里防备，让妻子视如己出也有些强人所难。

楚之善便趁江家人在商讨时同那孩子聊了两句。

“叫什么？”

“多瓦。”

“母亲起的名字？”

“……嗯……”

“怎么来的？”

“……走来的。”

“一个人？”

“路上也有好人。”

“哦。……想学功夫吗？”楚之善问。

多瓦听了眼珠子朝他看了两眼，明显是有兴趣，但看清他的脸后问：“跟你吗？那我不学。”

“为什么？”

“你长的太俊俏了，肯定是哪户人家的老爷，说不定还打不过我。”

楚之善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的长相，登时有些哭笑不得。而后道：“我厉不厉害，你学过才能知道。”他说着徒手扯下一根有半个手臂粗的树枝，在手上飞速舞动，多瓦还未看清之间树上的绿叶掉了一片，还有一小截枝梢。

多瓦明显很惊讶，但他这一路早就丢掉了服软，倒是练出了血性，他问：“没别的了吗？”

言下之意，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楚之善笑道：“你跟我走，我给你见识更厉害的。”

多瓦看着他，没说答不答应。

楚之善便进去和还在纠结的江家人说。这无疑是解决了他们的问题，连声称好，还谢谢楚之善。楚之善扭头出去，跟多瓦说：“收拾好你的东西，我带你去看看将来的住所。”

于是多瓦一言不合把东西收好背起来，跟在了楚之善的身后。

坐马车对这个小孩是很新奇的事情，他在马车里左摸摸右摸摸，似乎很是喜欢。楚之善也由着他去玩闹了。在车上，楚之善告诉他，家里还有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是他的侄子，他对家里也有些生分。“你们可以一起玩耍，一起熟悉那个……家。”

多瓦不是在母亲羽翼下长大的小孩，他只知道这个人是江家的表亲，不知他是江失木义弟，但也看做陌生人，在兴奋之余同时他也警惕着：“你……为什么要我走。”

楚之善说：“我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我义兄的产业。”

多瓦问：“那他的孩子呢？”

“死了。”

“……那你的孩子呢？”

“……我不会有孩子的。”

多瓦不明白什么叫不会有孩子，但他隐约能明白其中的故事是个悲剧，于是他默认了楚之善的选择。

回到江氏堂迎非就迎上来，似乎有事要说，然而见他身后跟着个孩子，又闭上了嘴，只行了礼吧：“堂主。”

楚之善点点头，道：“把这孩子带给潇潇照顾。”

迎非抿了抿唇：“堂主，潇潇一个人也挺累的……”

楚之善却说：“整个江氏堂只有她知道如何照顾男孩，年纪大的武女大多死的死，静养的静养，总不能去打扰她们吧？你要实在心疼，我放你几天假，你俩一起照顾去。”

迎非：“……谢堂主。”

虽然但是，他更想把假期拿来过二人世界啊！！有两个小电灯泡真是太烦了！

知他还有事情要说，于是楚之善找了个暗卫带着多瓦去别处逛了逛，而后示意迎非开口。迎非说：“江氏堂在国都的眼线说，南宫圣的长子南宫荃有意卷土重来，推翻冷氏，而且……”他的语气沉了沉，“据说他还意图勾结江湖人造反，报酬则是一枚红玉。”

楚之善的眼神也冷了。

朝廷勾结江湖，这可是两边共同的大忌。

迎非道：“还听到他们的下一步，说是十五要去拙阳商议，算算日子就是两天后。属下怀疑他们是想从拙阳开始起义。”

起义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的人当笑话，有的人当契机。但有江湖人介入，这个集结力与战斗力就不是平民百姓能媲美的。

看来临辰此番山雨欲来。

想到拙阳的江沁，楚之善道：“通知拙阳分部，务必抢下红玉。以及……将江沁的行踪汇总，我们现在就出发，届时我要看看。另外，立刻命人修书一封送往国都，投入宫墙旁的芜门，用紧急标志，务必让临辰王早些看到。”

这临辰王在人心这方面确实玩不过朝臣，真心能换真心，可这种无利无害的交易并不入贪念的眼，他们还是更喜欢玩心眼子。

迎非将事宜安排好，而后问楚之善：“关于那位江沁……属下知道您是思念心切但是……”

楚之善却说：“他就是他！”

迎非愣了愣，但他不信鬼神之说，只觉楚之善当真是魔怔了，但眼下还未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便想着主子的感情他们做下属的本就不该过多议论掺和。如若那人真的对江氏堂别有用心，到时再揪出来告知堂主，对于这种事堂主是零容忍，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做糊涂事。

迎非看楚之善确实是带着偶像滤镜的。他有点像父亲，因为是他把他从饥饿与寒冷中救回来的。

接到书信的华山茗立刻采取行动，向城主要了一份入城记录，果然看到南宫荃的名字，他只带了两个仆从，没有其他同行者。华山茗觉得奇怪，猜测另一个人要么早已进入这里，要么就是伪装成他的仆从一同随行。

于是他找来自己的眼线调查，得知南宫荃在进城之后先找了家客栈，而后在下午出门四处逛逛，在一家酒楼里他呆的时间久，不像是吃饭，怀疑是已经碰面，但谈论内容无从得知。

华山茗做好准备，让人紧盯着。第二日清晨一大早，便有暗卫前来报告，说南宫荃已经出了大院，正往街上走，看他前往的方向在营业区西侧。

“已经有人留下记号，届时只需跟着走即可。”

闻言华山茗点了点头。

他们一路寻着记号，而后在娄竹前停下，华山茗愣了愣，而后还是大摇大摆走进去。他一眼就看见了要前往二楼的南宫荃，对方似乎对他警惕，华山茗发觉后反倒是径直走到熟悉的地方。

江沁今天果然在这里。见到华山茗他倒是高兴的招招手：“华兄，早上好！”

江沁是一早就来的，他喜欢早上的太阳，不烫脸不烫背，晒着正正好。南宫荃必能看出这人不是盯梢他的，这样的反应让华山茗也觉得满意，同时心里头也满满的，假装未注意到南宫荃，笑道：“又来喝茶了。”

“嗯！”

进一步降低了江沁的可疑性，南宫荃此时恰好上了楼，心里也松缓不少。见他没了影，华山茗这才放松下来，他对江沁道：“幸好没跟你说过，不然铁定露馅。”

江沁没懂：“什么意思？”

华山茗低声道：“刚才有个南宫残党，想谋反。”

江沁倒吸一口气险些高呼，还好他意识到这样的事情不能大肆宣传，于是也低声回道：“谋反？他怎么敢的？他们家现在没钱也没势的怎么造反？这不被禁军摁在地上打吗？”

华山茗叹气，也有些恨铁不成钢：“所以他们想用红玉收买江湖中人。——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红玉嘛，是对江湖人很重要的密钥碎片。”

江沁点头：“这我知道。不过，他们这种勾结做法，应当是不允许的吧？”

华山茗面色也沉重起来：“的确，恕我直言，若是成功，便是各取所需，但若是失败便是吃力不讨好，同时都会被两边带上千年枷锁，名声也从此要一落千丈。所以，他们这是在拿自己的誉，去豪赌一个胜利。”

江沁皱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若我能帮上忙，定当尽力。”

华山茗想了想，也不愿意让江沁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于是摇摇头：“不必，况且刚才那人见过你，应当是能认出来的。”他顿一顿，而后道，“不过，我们现在只是抓住了他们的动向，还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

江沁道：“两个方向：第一，解决交易方，抓住其中一方就可以中止这场阴谋；第二，摧毁筹码，也就是红玉，只要没有交易的筹码，这场交易自然也是无疾而终。”

华山茗点头：“最好是能活捉二人，看看他们打得什么注意，最不济也要将红玉拿到手。”

江沁道：“可以找个人冒充小二，将红玉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藏起来，再找个人虚晃一枪然后逃走，制造红玉被人抢走的假象。等他们出去追了我们再把红玉拿回来。”

华山茗问：“不会被发现吗？”

江沁也不确定，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参考方案，可以加以改进，也可以试试更好的办法。”

华山茗觉得有道理，他点头：“我去和我手底下的人商量一下。”他笑道，“这顿茶我请了，江兄慢品，回见。”

这么多回了江沁便也没客气，只朝他敬了敬茶杯：“帮我买单这壶就好，多谢，回头见。”

华山茗让人盯着二楼南宫荃的动向，而后他去找乔煜，提出了江沁的方案。乔煜倒是点点头：“似乎可行，我找人去试试，大不了失败了咱们就硬上，他们说了，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南宫荃，有些怕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则不认识，包得也严严实实的，生怕亲妈找着他一样。”

于是他们请来一个路人脸暗卫，去假扮小二送茶上菜，而另一个任务则由乔煜完成。倒不是说华山茗不行，论身手自然是华山茗更胜一筹，然而南宫荃刚才见过华山茗的脸，这样一来他就会联想到华山茗的目的应当就是奔着他来的。华山茗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他才和江沁打过招呼，怕将江沁牵连，只能让没露过脸的乔煜去完成这项任务。考虑到他家室圆满，这次计划也是着重保护他的。

于是，他们劝说小二里面的人涉嫌犯案，而自己是便衣捕队的，需要借个身份套近乎，小二义不容辞将自己的衣服和瓜皮帽给了他们。于是挑了个身材最为瘦弱的暗卫端着茶水点心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个人盘膝，脸上带着恭维之色，说着套近乎的话，同时，一枚鲜红欲滴的玉正放在他们中间。而另一人确实是包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夸张，只能看见两双眼睛在外面，仔细审视着南宫荃，见小二进来了，又认真审视着小二。小二从始至终都是佝偻着背，只说了一句你“二位爷，您的茶”，声音倒是清晰可闻，也不知信没信，但那神秘人倒是不再看小二了。

小二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一个人影从窗户外钻进来，飞奔到桌上。二人的注意力被瞬间吸引，趁他们不防备，乔煜用袍袖拂过那块红玉。再次拿开，红玉已然不见踪影，看起来像是被那人拿走了一般。

神秘人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