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与萧令雪 第五节 崇吾派

虽然镇上的鱼汤店比较多，但是符合韩牧要求的像样的大饭馆却只有一家——香满园。他们选了二楼的雅座，点了几个菜。萧令雪把每样都夹一些到韩牧的碗里，他看不见菜，只端着碗吃就行了。

韩牧扒拉了两大碗，说：“味道不错！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留宿，一会问问。伙计！伙计！”

但是从楼梯上来的并不是伙计，而是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头戴儒巾，身穿青色长袍，撩开半截门帘走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萧令雪认得他们是刚才在一楼散座吃饭的几个人。

“谁？怎么回事？”韩牧放下碗，警觉地问。

领头的三十岁上下，白面俊朗，环视了一圈，讥讽道：“道姑和瞎子一起吃饭，真雅致！”

韩牧从背后抽出“鬼见愁”，怒斥道：“你说谁？”

那人看了看韩牧的兵器——新月形的弯刀，刃上有很多规则的缺口。“想必你是五行剑之一的鬼卷刃了？”

“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一躬到地，却阴阳怪气地说：“在下崇吾山护法郑括。敢问这位女冠师从何派？”

韩牧抢先回答道：“她是什么派关你屁事？”

郑括并不恼，继续说道：“听说妙罗山的张静贞病重，群龙无首呢！”

萧令雪惊问道：“师父什么时候生病的？”

郑括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是妙罗山的人！”

郑括自报家门时，韩牧就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他们一定冲幽潭剑来的。崇吾派是个臭名昭著的门派，表面上文质彬彬，实则卑鄙下流，所用兵器都有毒。他想替萧令雪否认她和妙罗山的关系，却为时已晚。

“你们想怎么样？”萧令雪从没听说过崇吾派。

“我们只要一样东西。”郑括拉把椅子过来，坐在桌旁，嘿嘿笑着说。

“什么东西？”

“你身上的幽潭剑。”

萧令雪困惑地问道：“你听谁说我有幽潭剑的？”

郑括慢条斯理地说：“听谁说并不重要，只要你肯把幽潭剑交出来，我们便是朋友。”他挽起袖子，用筷子夹了一块兔肉，细细品尝。

韩牧也把椅子拉近郑括坐着。

萧令雪当即拒绝道：“幽潭剑是妙罗山镇山之宝，凭什么交给你？”

郑括把筷子放下，认真看了看她，不气不恼地说：“这么好的菜怎么没有酒呢？伙计！拿酒来！”

他的同门提醒道：“伙计已经升仙了。”

“哦！忘了！”郑括做醒悟状，道，“饭馆没有伙计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萧令雪。

他的同门不耐烦道：“跟他们废什么话？灭了他们！”

郑括脸一沉，喝道：“还轮不到你们多嘴！崇吾派不做鲁莽粗俗之事！”他转头对萧令雪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亲手交给我最好，我们不会伤他一根汗毛。”他指的是韩牧。

“黑无常！黑无常！”韩牧是说给萧令雪听的，让她提早防备，然后又继续说道，“好大的口气！你们崇吾派就是江湖的败类！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吧！”与此同时，他右手里的“鬼见愁”闪电一样朝郑括劈去。“鬼见愁”是对付兵器的，对付人却不太好用。

郑括腾空而起，衣袖里射出数只断魂针。

萧令雪一招“九重彩浪”把郑括的毒针挡住，却没完全挡住他门人同时射来的数十只毒针，右臂被一根毒针钉住。

郑括一脚踢翻了椅子，左手抽刀，对着萧令雪一阵乱砍。

他的门人也同时对韩牧拔刀相向，弹指间兵刃就被“鬼见愁”齐刷刷废掉了。他们拿着手里的半截刀剑惊骇不已，没料到瞎了眼的人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愣神间，人头落地。

郑括用余光发现了情况不妙，马上窜出窗户，逃掉了。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萧令雪定睛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大汉，黑红面庞，腆着肚子，敞着怀，手里拎着把三尺余长的砍刀，刀刃上满是血。她认得，是在花老板家喝鱼汤的那个人。

“萧令雪！”韩牧焦急地叫道。

她吐出嘴里的一块黑色石头，说道：“我没事。多谢相救！”她向大汉施了施礼。

大汉点点头，并不说话，转身出去了。

“谁？”韩牧问道。

萧令雪还没回答，手里的剑“嘡”的一声掉在地上，半边身体动弹不得。

“你怎么了？”

萧令雪这才发现右臂上的毒针，针的周围皮肤已经发黑。“我中了毒针了。”

“来人呐！快来人呐！”

刚才那个大汉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瓮声瓮气地说：“去找花老板。”说罢，扛起萧令雪就飞身下楼。

韩牧什么也看不见，干着急，大叫：“喂！喂！”他摸索着向楼下走。

时间很晚了，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街上听不见一点动静。一会大汉回来了，对他说：“今晚你住这，她没事。”

韩牧不听，坚持向外走。

大汉也不拦他，自己处理几具尸体，包括被郑括杀死的伙计。本来听见打斗声的对门和邻居还隔着门窗张望，这下魂飞魄散，赶紧熄灯闭户。

鱼汤店里，花老板询问了情况，处理了萧令雪的伤口，又给她灌了药，说道：“崇吾派的武功倒是稀松平常，他们的长项是用毒。据说是采用七种毒草和七种毒虫配制而成，极其厉害。你竟然能撑到现在。”

萧令雪十分虚弱，想了想，说道：“一定是那块石头。”

“什么石头？”

“田昭文给了我一块石头，说是能辟邪解毒，只要含在嘴里，百毒不侵。”她摸出石头，给花老板看。

那是一块通体黑色的圆润石头，有指关节大小，在灯光下表面笼罩着一层雾气。

“他管它叫黑无常。”

花老板仔细看了看，又放回萧令雪的手里，笑道：“这可是无价之宝！虽然它没有那么玄乎，可是能缓解毒药的发作是真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他都舍得给你。”

“你认得这块石头？”

“它叫佛光石，产自南冥。世上极其稀少。”

萧令雪出了会神，说道：“感谢花老板救命之恩。”

花老板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药能不能彻底祛除你体内的毒还未可知，不过可以帮你续命，一年半载你不会有事。”

正说话间，茅草屋的门被踹开，闯进来一人。

花老板抡起剖鱼刀就是一刀，速度极快，萧令雪都没看清她用的什么招式。

那人跳到院子里，花老板追出去，叮叮当当几个回合，就听见那人求饶的声音。萧令雪一惊，原来是郑括。

“你是谁？”

“崇吾山护法郑括。”

“放屁！”

“崇吾山弟子郑括。”

“说，干什么来了？”

“来取幽潭剑。”

“谁让你来的？”

“我师父。唉唉哎——是我自己！”

“说实话，否则要了你的命！”

“句句属实！我师父怕有诈，不让我们来。是我自己偷偷下山，想夺取幽潭剑，名扬天下。”

“哼！你也配？把解药交出来！”

“没有解药。唉唉哎——真没有解药！我们只学用毒，解药只有掌门和护法才有，根本轮不到我们。”

“那你们自己中毒了怎么办？”

“能救的救，不能救的死。”

“我怎么相信你？”

“不信可以搜身。我说的句句属实！”

“我当然要搜身，不过先送你成仙。”

“啊！”

外面安静下来。一会花老板回屋，说道：“该死的，还真没有解药。”

“郑括呢？”

“飞升了。”

萧令雪甚是惊讶。

“今晚你就住这吧。”

“萧令雪！萧令雪！”韩牧顺着声音找来了。

“住不成了！”花老板无奈地说，“行了，你们去香满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