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与萧令雪 第一节 虞城镇

天刚蒙蒙亮，急急的马蹄声在虞城镇外的密林里响起。

萧令雪心急如焚，恨不能一步就赶到目的地。忽然她听见后边一个男人朗声叫道：“姑娘，留步！”她心里一颤，忙勒住马，转身观瞧。

一个黑衣人站在一射之外，中等身材。树林里太暗，看不清长相。

“你要干什么？”萧令雪拔出长剑喝问道。

“有好剑为什么不用？”那个人不慌不忙地问。

萧令雪脸色一变，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身上背着一把幽潭剑。”

“胡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萧令雪用长剑指着对方。

“我想要那把宝剑。”那人靠在一棵树上，懒洋洋地说道。

“你找错人了！”萧令雪坚定地答道，说完，拨转马头就要离开。

“要不是发现你是个女的，这剑在你身上都过不了夜。没有人不想得到这把幽潭剑。你一个姑娘家，带着这剑多危险。不如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你卖给我，如何？”

萧令雪扬了扬眉毛，淡淡地说：“我说过了——你找错人了！”

“哎——我在和你谈笔买卖，一万两银子可以买平安，还可以给你自己准备一套好嫁妆……”

萧令雪不再回答，策马扬鞭。突然，她感觉后背一动，立即反手长剑横扫出去。定睛瞧时，那人已稳稳站在一棵树的树杈上，手里拎着一把缠满黑布的剑。

“在下田昭文，五万两买姑娘此剑。”说话间，田昭文掏出一沓银票，扔下来。

萧令雪一抖手，四五支飞镖流星一样追向田昭文。同时，她像猎鹰腾空而起，朝他刺去。

田昭文只是躲闪，无奈地说道：“姑娘不要逼我出手！”

萧令雪一言不发，招数越来越快，田昭文想脱身并不容易。

树林里渐渐亮起来。田昭文突然叫停。

“为了这把剑，我一夜没睡。早上天没亮你就启程，我衣服都没换，还没吃东西呢！难道你不饿吗？”他边说边掏出什么东西往嘴里塞，又递给萧令雪一块，解释道，“百花楼上好的点心，幸亏我留了几块，要不然——饿死了！你要不要来一块？”

“还我的剑！”萧令雪的目光游蛇一般。

“要不，你开个价，多少钱卖给我？”

“把剑还给我！”萧令雪怒喝道。

田昭文摘下背后的葫芦，拧开葫芦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擦了擦嘴，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票，但是我可以去钱庄给你拿，十万两够吗？”

“你废话太多了！还我的剑！”萧令雪左右手扔出十几只飞镖，但都被田昭文躲过。

田昭文哈哈大笑几声，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只要你肯卖给我，我出二十万两！”

萧令雪脱掉长袍，右手持剑，表情平和，目光淡然。树林里更明亮了，她虽是男装，但是面庞仿佛初开的荷花，双目犹如田田荷叶上的露珠。

田昭文靠在一棵树上，眯着眼睛，笑道：“姑娘不生气的样子真漂亮！”

话音未落，纷飞的绿叶像吸血的蝙蝠扑在田昭文的身上、脸上，萧令雪像龙卷风一样向田昭文劈去。

萧令雪的手空了，剑到了田昭文手里。他得意地笑道：“姑娘把剑都送给我吗？”蓦地，他看见地上有块玉佩，这才惊诧地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被划开，所幸没有伤及皮肉。他勉强笑道：“果然有两下子。”

萧令雪阴沉着脸，她不知道自己的剑怎么到了对方手里。她弯腰拾起玉佩，定睛瞧时，却像遭了雷击一样，木在那里。

玉佩上雕饰着云纹和蝙蝠，蝙蝠的翅膀处却缺了一块。

“姑娘，那是我的玉佩。”他平时把玉佩揣在胸前的衣服里，现在衣服划破，玉佩也掉了出去。

“田昭文？”萧令雪难以置信地看着田昭文，问道，“这块玉佩是哪来的？”

“朋友送的。姑娘喜欢？那就换你的剑，如何？”

“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干什么？”

“这块玉佩是我的！”萧令雪坚定而伤感地回答。

田昭文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萧令雪，半晌才开口道：“敢问姑娘芳名？”

萧令雪并不回答。

“姑娘贵姓？”

“萧。”

“萧令雪？是你！”这次轮到田昭文惊呆了，他困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你到底是谁？”

“我是韩牧！”

“韩牧！”她震惊道。

“听说你们全家不是被……”他们同时说起，也都没有说完。

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你怎么知道我天没亮就赶路？”

韩牧心虚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我不和女的交手，也不偷女人的东西。我穿了夜行衣去偷你的剑才无意中发现你是女的，否则你的剑早不在你身上了……”

萧令雪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她狠狠扇了韩牧一耳光，转身去找她的马。

韩牧脸上登时就起了几条红印，他扬了扬眉毛，说道：“你的马是匹老马，跑不了多久。你应该尽快离开这，我知道有一条小路比较僻静……”

萧令雪根本不听他说话，伸手去拿她的剑。这次韩牧不再阻拦。

她骑上马就跑远了。

那块玉佩的确是萧令雪的，也确实是韩牧所说“朋友送的”。

萧令雪的父亲萧隐曾经是平西将军。她六岁那年端午节和家人去看赛龙舟，结果走丢，被韩牧的母亲遇见，送她回了家。韩牧家是商贾，富甲一方。那年夏天韩牧生日，他们家宴还邀请了萧令雪去做客。就是那次宴会，她把这块玉佩送给了韩牧。两年之后的冬天，她从父亲口中得知，韩牧一家被盗贼团伙残忍杀害。后来，再也没听说他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