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叁 第三章 一点微不足道的嘈杂

“你疯了？”

又惊又怒，俞仁上前，从祝融三的机械臂上将毒散抢夺过来，急忙盖好。

倒不是心疼这毒散，只是不希望在他孱弱的现阶段，少一个助手，哪怕这大家伙的作用微乎其微。

电子音在耳边响起，频率和祝融三头顶闪烁的灯光一致：

“毒散：三生皆苦，数量：十五，我已炼制完毕，由于时间充裕，且没有其他命令，我想知道这种毒散的具体功效，所以正在进行试验。

备注：这是重新炼制的毒散，不在任务内。”

将机械臂伸出，祝融三打开放置药散的盒子，一共三排，十五只玉瓶安静的躺着，看瓶塞上显示的毒散品质，每一瓶都达到了良好。

俞仁对之前的估算感到了疑惑，按道理来说，晶脑是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的啊，如此简单的计算，不可能出现偏差。

也不询问祝融三，直接打开工作台的工作日志，将最近制作的十五个玉瓶的数据捕获，打算从中推演出答案。

看着一串串数据之间细微的差异，俞仁知道，是小看这家伙了。

通过不同批次的炼制时间对比和成品质量差异能看出：他居然在进步！虽然幅度很小，但不可忽视。

这种因为不断进步而产生的差异在每一位炼药师身上都会出现，但智械……算得上炼药师吗？连生命都算不上吧。

原本以为这家伙只是一个比较精密的工具，现在俞仁对他有了改观：

‘会思考，能自主进化的工具。’

看着工作日志上并不明显的变化趋势，俞仁感叹道：

“不愧是紫阁，一个批发来给新生辅佐的机器都能实现自我进化，嗯……应该叫智械。”

明白了祝融三的特性后，俞仁没有对这家伙因为好奇心差点坏事的行为进行说教，他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工具而浪费口舌。

辩论本来就是愚蠢的，况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工具。

重新将指令下达，给祝融三又套上了一重束缚，俞仁打算对学院发给新生的各种材料进行加工。

当然，他不忘将‘毒’、‘药’这些东西的概念同步到了祝融三的知识库里。

一边等祝融三消化，一边将外出的各种设备取下来存放好，把新的工作台打开，面对面，和祝融三一起忙碌起来。

本来就不宽阔的炼药师小屋因为各类型的材料堆放变得更挤了，不过没关系，俞仁对此并不在意。

他只想实现自我进化，尽早的成长起来。

……

又是被银河照亮，并不黑暗的夜。

和十万年前的星空没有多大差别，每当高悬的太阳停止释放光芒，投影在第五星环底部的星空便会如潭水一般静静流淌，整个学院进入了不亚于早晨的忙碌时间。

练剑的破空声、炼体的呼喊声、炼器的火光、炼魂的嘶吼，没有一刻停息。

只有山河树林中的小兽，依照数百万年来的传统，在自己简陋而温馨的小窝里呼呼大睡。

他们也会做梦，只不过是在睡着的时候。

在梦中，他们会因为找到一颗看上去很美味的果子而雀跃欢呼，也会在梦中做点出格的事，幻想能得到同类的认可。

在梦中，他们是不平凡的。

当然，只是在梦中。

这些小兽在联邦目前的划分中称不上生命，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梦在现实中勾勒出来，哪怕他们会动，会呼吸，会思考。

短暂的一生，他们在吃喝玩乐、争勇斗狠中度过，对世界的影响，仅仅是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嘈杂。

只有那些来到紫阁修炼的青年们，忙碌着、忙碌着，拼尽全力，咬紧牙关，非要把梦乡从天际拉扯下来。

天空是黑的，还是白的，他们不关心，稍稍停下脚步就能看到的‘美景’，他们不在意。

因为目标明确，超高性能的晶脑可以给出各种数据，并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

只要全力以赴，梦想，必定是手到擒来！

没有说笑声，甚至没有平稳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的，只有一种紧张感，大家都迫切的希望去尽快完成什么使命，所有青年都拼上了一切，想在自己的人生中不留遗憾。

当然，那些呼呼大睡的小兽是不会懂了，开了灵智的他们，有时甚至会聚在一起，特意找一颗高大的树木，肆意嘲笑着下方忙碌的傻瓜。

听听他们怎么说的：

‘享受生活，享受世间的美好，不会享受，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你说他们这么拼命，万一最后失败了呢？’

自我安慰，没有开始努力过的小兽，在嘲笑不断奋斗的勇者，期待极小的概率发生，好好让他们再嗤笑一番。

‘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呗，谁也不会记住他们，连我们的认可也得不到！’

自以为是，认为别人的认可就是自己的一切，并把弱小的自己和强者相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没错，一群傻瓜，走这一条受苦的路有什么意思？以后可以光躺着就有吃的送到嘴边？愚蠢。’

胆大包天，贫瘠的想象力让他以为温饱就是一切，殊不知天上的太阳，都是那些‘蠢货’所构造。

‘小家伙年轻气盛，搞垮了自己的身体，老来可不好受喽。’

老气横秋，除了年龄毫无长处，自以为看透了世间，却不知道仰望着的天空，甚至还封着口。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白天，他们吃饱喝足后就站在高枝上嘲笑，晚上，玩耍一天后，躺在杂草里进入梦乡。

有时不小心摔下来，被接住了，那怜悯的目光更是让他们愤怒。

可对方把手轻轻捏紧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所以只好安静得像一条在冬眠的蛇，祈求尽早把他放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消磨时光，毫无意义。

没有人在乎这群小家伙咬牙切齿的狰狞，和不堪入耳的话语。

因为他们算不上生命。

呲呲……

一些杂音响起。

不过能透过多层过滤阵法的声音，其实并没有。

那火焰灼烧材料时的声响，只能回荡在每一位为了成为炼药师而努力的青年耳边。

其他炼药师小屋都和六六八一样，开着灯，彻夜练习，强化自己的本领。

仅仅是开学第一天的清晨，一股很淡很淡的药味，就开始在新生居住区弥漫开来。

当然，远不及那个展览大厅，这味道青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