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从零开始的fgo 第十八章 终焉

强忍着全身袭来的威压与不快，贞德凝眉望向眼前熟悉的身影，说道：

“为什么你还会活着出现在这里？我明明看到——”

然而话还没说完，白发的龙之魔女便理也不理的将其直接打断。

少女仿佛一具尸体般呆呆矗立在圣杯的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吉尔德雷问道：

“呐，吉尔——为什么背叛我？”

没有回应，吉尔德雷爱慕的眼光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贞德半步。

“呵，呵呵。。。”

魔女这时才仿佛突然明白了过来，摇头失笑般说道：

“原来。。。原来我从始至终都只是替代品啊。”魔女将手轻轻放在脸颊，冰冷的寒风从其胸前的空洞吹过发出惨烈的嚎叫。

“为什么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

“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魔女深深将脸庞埋进手掌，声音低沉且又呜咽，不再被抗拒的漆黑纹路逐渐加快其侵蚀的速度。

最终，源自圣杯的最后一点魔力也完全融入到眼前的圣杯当中。

望着眼前彻底融入到圣杯中的绝望身影，贞德竟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喜悦吗？因为曾经的大敌现今消失在了眼前?

不，或许更多的可能是怜悯吧。

有目的的被人制造而出，在没有任何价值之后再被毫不犹豫的抛弃，这是何等可叹且悲哀的人生。

就在贞德没有注意到之时，源自于龙之魔女的、充满憎恶的魔力悄然融入到眼前的圣杯之中。

代表着「恶」的黑泥逐渐在圣杯之内翻涌，在贞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已化为憎恶的洪流喷薄而出！

山崩海啸般的黑泥吞没着沿途的一切，最终汇聚成死亡的海洋向着周围进行进一步扩散。

或远或近惨叫声接连响起，不断有无知的生命被奔袭而来的黑泥吞噬殆尽，最后灌输回圣杯的体内。

“——贞德，请拿起圣旗。现在正是整个世界所需要你的时刻！”

面对着灭世的灾厄，吉尔德雷并没有惊慌。

不如说其反而眼前一亮，恭恭敬敬地向贞德递出了手中的圣旗。

那是曾经的贞德与其共同驰骋于战场所挥舞的旗帜。

望着眼前恭敬奉上旗帜并饱含期待的吉尔德雷，贞德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并拒绝着说道：

“不，现在的我不打算使用这面旗帜。诞生于守护之中的物品是无法对抗眼前的灾厄的。”

“但是——”

“拜托了，吉尔。我，要向主祈祷！”

吉尔惊讶地瞪大双眼，贞德的手上正拿着另外一把武器。

那是她生前一次都没有用过的圣卡忒琳娜之剑，而贞德在这时使用这把剑的目的已然十分明晰——

摒弃一切干扰祈祷的杂念，再度睁开双眼的贞德以水晶般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吉尔德雷。

“我可以将我的背后再次依托于你吗，吉尔？”

望着眼前清澈如湖水般的目光，吉尔德雷颤抖着开合着嘴唇，仿佛得到救济一般紧紧握住圣旗。

这是自贞德死后便不再看到的希望的曙光，也是其最终渴望再度得到的绝对的信赖。

即使他曾经是敌人的一方，有些东西也依旧不会改变。

缓缓挺直了自身的腰板，长久以来佝偻的身躯在过度的用力之下竟发出不堪负重的声响。

尽管手中的武器不同，但那再次出现的炯然目光赫然与昔日法兰西的元帅一样！

吉尔德雷再次弯下的腰杆中不复往常迟暮的模样，紧握圣旗的手臂因为过度的用力已然青筋暴起。

“鄙人吉尔德雷，必将为此献出生命！”

恶行不会得到宽恕，救赎永远不会到来。

明明被圣女亲自宣告了这一切，吉尔德雷的神情却依旧十分平静。

打从一开始，吉尔德雷向圣杯许下的心愿便是再度见到眼前这位其深深憧憬的少女。

既不是圣女也不是救国的英雄，吉尔德雷仅仅是喜欢着名为珍妮·达尔克的乡村少女而已。

他对这位犹如阳光般温暖的少女所怀抱的爱恋之情已然到达了病态的程度。

望着再度将生命交由自己手中的吉尔德雷，贞德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谢谢你，吉尔。能在过去的时光里与你相遇，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幸。”

听到贞德的话，吉尔就像发呆一般伫立在了原地。

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现在的吉尔德雷连这个也已经无法做出判断，过度的喜悦如同重锤狠狠敲击着他的心脏。

这一瞬间，想必吉尔德雷重新回到英灵座之上也绝对不会忘记吧。

内心感到无比的满足，即使接下来即将迎来滔天的灾厄也不觉得有丝毫的遗憾。

如同雪崩一般下落，眼前的是几乎可以和天灾媲美的憎恶的洪流。

面对如此壮观的景象，吉尔德雷勇敢的举起手中的圣旗，激昂的战吼声不断自其口中传出。

“喔噢噢噢噢噢噢！！！”

在黑泥与圣旗接触到的刹那，整个世界的声音都仿佛消逝了一瞬。

汹涌的黑泥与圣旗之间的碰撞，令周围不断响起刺耳的摩擦声。

“嘎、啊——！！”

首先吐血的是吉尔德雷。

虽说对贞德的圣旗保有着无比强烈的信仰，但是在这足以摧毁整座城市的灾厄面前吉尔德雷还是显得过于渺小。

的确，吉尔德雷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仅凭圣旗就抵挡住了这滔天的一击。但是——这些可不仅仅是黑泥的全部啊。

第二波浪潮再度袭来。

吉尔德雷干脆摒弃了所有的痛觉，即便是全身的骨头都在吱嘎作响吉尔德雷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直到死亡为止，吉尔德雷都不会允许眼前的灾厄侵扰到身后的贞德。

黑泥的攻势没有丝毫的踌躇也没有间断，吉尔德雷所能做到的就只有承受和忍耐，崩溃也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一波又一波猛烈地袭击接连冲击着吉尔德雷，作为Caster的Servant吉尔德雷其实并不拥有足以支撑其抵抗的实力，但贞德还是将一切托付给了他。

吉尔德雷一旦被攻破，连同贞德一起被灾厄吞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贞德却从没有考虑过这些。

她只需要将绝对的信赖交托给战友，剩下的就交给神明来确认。

现在，贞德所需要做的便只有一样。

。。。。。。

被火刑处死的少女，受到了后世的怜悯。

不断重复的拷问和异端的审判，将贞德原本所相信的一切都断定为虚假。

然而直到最后，名为贞德的圣女依旧没有丝毫的怨恨主和人类。

因为在她看来这一切理所当然，在许许多多的人因她受到伤害的瞬间，今天的结局便已然注定。

反而应该说，贞德也在期望着这样的结局。

她相信世上最凄惨的处刑才适合自己，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自己所拖欠债务就永远也还不清了。

正是因为这个愿望得以实现，贞德才更加坚信了主的存在。

【感谢主在最后满足了自己的心愿。】

自己并不是什么圣女，对此贞德一直有着清醒的认知，就算真的是圣女也没有权利无视被自己夺走的生命。

挽救生命和夺走生命从来都是等价的，不能因为挽救生命的喜悦而无视掉夺走生命的悲痛。

正因如此贞德的职阶才会是裁定者（Ruler），真正获得肯定的是她的信念。

无论是谁，被夺走的生命当然是越少越好。

不从罪恶上移开视线，依然信任人类能走出自己的道路。

即使是绝对无法被任何人理解的艰苦之路，贞德也还是愿意去坚定不移的践行。

在圣卡忒琳娜教会被授予的这把银剑却实是一柄很好的兵器，但是光凭这种程度的神秘根本无法战胜眼前的黑泥。

贞德知道，为了拯救整个法兰西使其再度回归到正常的模样，自己能做的便只有一样——

贞德用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丝毫没有在乎渗透出来的鲜血，贞德就这样跪了下来，双手并拢，虔诚的进行祈祷：

诸天乃主之荣耀，天空乃神手之伟业。

白昼教授语言，夜晚传递智慧。

既不会倾听也不会交谈，连声音也不得闻。

温暖之光洒遍大地，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从天的顶点向上，一直缠绕——

我的终点就在于此，我的命数就在于此，我的生命就在于此。

我的生等同于无，如同影子四处游离。

我的弓无法依靠，我的剑也不能救赎。

谨以此身剩下的唯一之物，愿能追随主的脚步——

不远处刚刚结束了战斗的李林骤然回头，魔眼发动看向贞德的方向。

“果然还是发动了吗。。。”

冲天而起魔力剧烈灼烧着李林的双眼。

疲惫的散去眼中的漩涡，李林任凭鲜红的血液顺着眼角缓缓低落。

“以心像风景为结晶，发起对抗整个世界的固有结界——”

“主啊，谨将此身托付于你！”

贞德最终拔出了的长剑，这是贞德最初、也是最后的一把剑。

剑柄中骤然迸射而出的光芒，是由火焰所形成的璀璨花朵。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好似被翻卷了过来！

这些火焰正是让贞德挥洒了生命的烈火，断罪者认为这些火焰是对魔女应有的惩罚，而贞德则坚信这是主对其终焉的救济。

那是所有牢记圣女恩惠之人的思念所凝聚成的结晶，是由昔日火刑的场景完全构筑成的宝具。

其名为——红莲圣女【LaPucelle】！

“——绝望之后必将迎来希望（Lespoirvientapresdesespoir）。”

闪耀着光芒的火焰，其姿态瞬间变化为爆发性的利刃。

那是通过注入自己的生命来发动的宝具。

并不是对人、对军那样的分类，而是以牺牲性命为代价获得的足以歼灭一切的破坏力。

无论是什么样的英雄，在这个宝具面前都只有被消灭的命运。

因为圣女将自身寄托于火焰之中，之后把作为敌对的圣与魔、所有的一切统统烧成灰烬。

那耀眼的火焰实在是太过于美丽，使得吉尔德雷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叹的吼叫。

“噢、噢噢噢——！！”

满身疮痍地站在原地的吉尔德雷，在那团火焰之中确实看到了圣女的身影。

那是即使历经一百年、两百年、甚至一千年的岁月也永远不能忘怀的光景，是即使堕入了地狱也绝对不会放手的回忆。

“Plenussum（我满足了）。。。”

发出欣慰叹息的吉尔德雷努力高举手中的圣旗，一直发挥着远超极限力量的吉尔德雷终于伴随着最后吼叫消散于烈焰之中。

能将一切消灭的圣女的火焰，正面迎向了不断将其吞噬的黑泥。

两股极强的力量不断发生冲撞，彼此抗衡的声音在整个旷野之中不断回响。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不屈从于任何黑暗的圣女烈焰缓慢而又坚定的抵达到圣杯的面前。

“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要阻止我吗！”

直面着神圣的烈焰，再度幻化出身形的龙之魔女眼中充斥着毁灭的光彩。

虚假的人生、悲哀的回忆统统涌入脑海，在其悲愤的怒吼声中魔女发出了最后的一击。

“我是不会输的！！”

对魔女而言，这是有声以来最为拼命的呐喊。

她不会放弃，也绝不允许失败。

复仇的时机就在眼前，谁知道到下一次机会究竟还要等多少？究竟——还要有什么被掠夺？！

无论如何，必须在这里取得胜利！！

世界在咆哮，大气发出愤怒的吼叫。

不似天堂，也不是地狱，这里宛如神明创世的瞬间。

火焰和黑暗在乱舞，世间的一切再度回归到混沌当中。

不断涌现出黑泥的圣杯开始扭曲，灼烧一切的火焰正在膨胀。

忽然间，寂静降临了。

缭绕圣女的烈焰与黑色的漩涡共同消散不见。

魔女紧紧盯视着消散中心那纯金的万能之釜，尽管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但魔女却根本毫不在意。

作为从者来说魔女的力量现今已经算是全废，但是这种事情根本就无关重要。

“呵，哈哈，哈哈哈——”

在伴随着眼泪的狂笑声中，魔女有史以来竟第一次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圣杯依旧完好无损，在火焰完全消散的当下换句话说是魔女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终于，是我赢了！”

在结束了爆发性的欢喜之后，魔女再度将目光转眼前的贞德。

圣女以平静的目光予以回视，某中奇妙的罪恶感突兀涌上魔女的心头。

摇了摇头，魔女将那种本不应出现的情绪驱逐出脑海。

带着复仇的喜悦，魔女向着眼前的贞德炫耀道：

“怎么样，就算所有人都背叛，我依旧是最后的赢家！而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魔女眼前的贞德便开始逐渐透明，最后缓缓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原来火焰早已燃尽了圣女的一切，现今所存留的只不过是贞德最后的残影。

望着眼前空旷的场景，魔女脸上的喜悦还没等扩散便再度消散在了脸上。

呆呆扫视着四周的方向，废墟般的城镇之上魔女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分享喜悦的生命。

缓缓地跪倒在地，再也不用强装的魔女终于暴露出了本应出现的模样。

“咳、噗——！”

内脏的碎片伴随着血液不断被其咳出体外，魔女那本已被魔力完全填满的心脏竟再度流出猩红的血液。

“终于，终于。。。”

原来魔女也早已是强弩之末，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倒下归根到底还是其强烈的自尊心在作祟。

突然，一双充满骨感的大手突兀从魔女的脚下伸出，进而牢牢抓住了魔女的手臂。

“圣杯——圣杯终于是属于我的啦！啊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蝙蝠似的尖锐狂笑，沾满鲜血与污秽的弗拉德三世再度出现在了魔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