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梨海 第十章 第一次

付常棣的双手枕着头，视线一直在八仙桌上的花瓶上，他太无聊了。

风在门缝，窗缝之间穿梭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原先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话本不知道放在哪里角落里，不过这天还真是热，让他都想睡觉了。

躺着的时候他不敢乱动，背上的伤和床铺接触，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疼痛感。

“挨打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付常棣开始回忆在小树林挨打的一幕幕场景，发觉自己现在还有好多暴露的缺点，必须整改。

不知不觉间，胡思乱想的付常棣开始安定心神投入了睡眠之中。

也许是这种炎热的天气真的让人困倦，也许是他真的因为打架而疲惫，直到五点他才悠悠转醒。

外面的色彩通过窗照到了他的房间里，真美。

付常棣轻笑了一声，自己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比较不幸的是他的房间有门槛，还是算高的门槛了，他一个人根本跳不过去。

“大少爷，你醒了啊。”刚推开门，小楚就从一旁跳出吓得付常棣一个哆嗦。

付常棣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扶...你干脆进来背我出去算了。”

小楚非常自觉的蹲在付常棣的面前，付常棣没睡饱，趴在他的背上使劲打着哈欠。

“哦对了，大少爷。卓少爷来了，大概在...一刻之前来的，现在琢磨着在看小姐刺绣呢。”

小楚的这个信息来得正是时候，他刚巧无聊地没事干，这不，卓君肆送上门来了还怕什么无聊啊。

“呼，那就去钰儿那边呗。辛苦你了啊小楚。”付常棣继续打着哈欠使唤小楚。

“好勒少爷。”小楚那脸笑的和菊花开了似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

“哈哈哈，钰儿这回不能赖了吧，伯母都那么说了！”卓君肆喊得很大声，没进门的付常棣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只是不知道他又怎么拐唐吟钰了。

付常棣在他们面前被小楚放下后受到了瞩目，尤其是卓君肆那火热的视线，让付常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卓君肆并没有因为唐宛秋在而显得很拘束，和平常一样大大咧咧用词粗俗“我靠，付常棣你怎么沦落到要人背着才能乱走的地步了？不会是去老楼的时候摔了吧？”

一猜一个准，付常棣的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回了过去“要你多嘴！”

“老楼？哦对，是老楼的店小二来通知的。哎不对啊，付汜，君肆可都说了，你们是小树林打的架，那个时候你都还能走路，干嘛去老楼啊，是不是有心上人要会面啊。”该说不愧是亲生母亲吗，猜的更深入更准确了。

“没有，母亲您想多了。”付常棣敛眸，开始转移话题“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我在外头可都听到卓君肆喊了。”

“哦！你说帕子啊！”这招果然管用，唐宛秋提到刚刚说的帕子就来劲，完全不去追打完架的付常棣去老楼的原因。“这个钰儿绣的帕子啊，君肆小子喜欢的紧，所以啊我说等这些假模假式的弄好之后让钰儿绣一个不一样的给君肆。”

假模假式，付常棣盯着那些帕子在心中暗暗思索，嘴上可是很顺溜的接了话“噗嗤，那卓君肆做梦都会笑醒了吧。”

卓君肆盯着付常棣落座，用膝盖顶了一下付常棣的大腿，咬牙切齿的说着“你瞎说什么呢！”

可那笑容不是装的，藏也藏不住。那份喜悦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现在唐吟钰的面前。

“就是不知道卓哥喜欢什么样的绣花。”唐吟钰在唐宛秋提出的时候就想过给他绣什么，可总觉得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心里愁的要命，趁这个好机会就壮了个胆问了出来。

“鸳鸯。”卓君肆不假思索的回答着，还特地重复了一遍“我觉得鸳鸯好。”

“哎对！鸳鸯好啊！鸳鸯好。”唐宛秋笑的眼睛都快成一条线了，她还特地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钟，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都这么迟了啊！那你们先唠着，我先去看看后厨！”

卓君肆居然比唐吟钰还害羞，他低着头红着耳根，和唐吟钰只是面上带笑比起来感觉他才是个黄花大姑娘。

付常棣又打了个哈欠，眼眶有些湿润了，他的手撑头很懒散地说道“你不是和李扬帆还有柳亭舟一起回来的吗，情况怎么样。”

“哪能怎么样，一路上都拌嘴，屁点东西都没套出来，这他妈李扬帆到底是想怎么样，那点儿小九九小爷我居然没弄出来。”卓君肆一提到李扬帆就来气，虽然他也知道不对，可是他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套才好。

他们也没有介意唐吟钰在，大大咧咧的讨论着。

付常棣的视线依旧在那些个帕子上，说出了一个他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是李扬帆的父亲授意的。

卓君肆听到这个答案突然沉默了一下，若真是这个原因，那牵扯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不会吧，这种事情，我们能有什么用处啊。”

“未来。”付常棣不敢保证自己这个猜测是否正确，甚至在刚才沉默的那一刹那他都觉得太过于荒谬。

现在的局势很平稳，顾家控制兵，那位负责民心。现在国家都建立起来了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动荡。

正在刺绣的唐吟钰脑海中涌出了一个想法“外敌。若是有外面的势力掺和一脚，会不会就可能土崩瓦解。”

两人听闻这话皆是以是一种发现宝藏的眼光瞪着唐吟钰。

“钰儿！你他娘的太聪明了！”付常棣激动的连脏话都冒了出来，也不怪他，刚刚他一直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唐吟钰这一句话就点醒了他。

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还没等唐吟钰说些什么，卓君肆就憨笑着说道“哎呀哎呀，过奖啦。”

“我夸钰儿关你屁事情。”付常棣毫不留情地鄙视卓君肆，这个傻逼在唐吟钰面前这样，不就是暴露了他自己吗，还真的是个憨憨。

卓君肆身子一僵，狠狠的瞪了一眼付常棣，只是对刚刚这句话的解释却不尽人意“钰儿可也是我妹妹，替妹妹开心怎么了！怎么了！”

妹妹啊...唐吟钰迅速的看了一眼付常棣。

付常棣收到自己堂妹的暗示后连着眨了两下眼，接着问了下去“就当妹妹？没别的想法了？”

“...就妹妹啊。你屁话好多啊，小爷想安静地看钰儿绣帕子，你快点闭嘴。”卓君肆的笑容散去，绷着一张脸回答，这种感觉让唐吟钰的心里很不好受。

“那你看着呗。明个儿有什么想干的，给我来念新鲜话本？”付常棣见目的达到了就开始抠自己的手指甲，要是卓君肆乐意，包个人力车带着他在北城乱跑他都不介意。

卓君肆不是很敢去看唐吟钰的表情，只能朝付常棣那儿使劲凑“你想什么呢。白日做梦？让小爷给你念话本？你哪来那么好命。”不管是新鲜话本还是过气话本，只要是北城的话本他就没兴趣，绕来绕去也就那些个套，哪来什么新意，看多了自己都会套着这模板写小书了。

我这不是无聊吗，我还不想听你讲呢，声音那么难听，小棠的声音多好听啊，啧。只要听到小棠的声音付常棣就觉得自己好了。

卓君肆也没料到付常棣会那么喜欢那个小棠，而且听付常棣这语气他们肯定不只是说书的和听书的那么简单的关系了，忍不住酸溜溜的开口“你能坚持喜欢他多久啊，我看你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唐吟钰不认同卓君肆这句话，难得板着脸对他说话“卓哥，你这句话就错了。喜欢不是能用坚持来修饰的，哪有人用坚持来修饰喜欢啊！那样显得喜欢多廉价!”其实付常棣用脑子想想就能猜出为什么唐吟钰对这句话那么反感，她从不知什么时候起到现在喜欢卓君肆大概两三年了，真的是稚嫩的懵懂到少女的春心萌动，这个过程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我就说坚持喜欢！怎么了!”卓君肆因为唐吟钰对他板着脸显得有些不高兴，直接吼了过去。

这下可不得了，唐吟钰被他这么一吼眼睛一涩，那眼泪就这样滚落出来，她低下了头不再和卓君肆对视，埋头绣着手中的帕子。

她被自己喜欢的人吼了。

她哭了。卓君肆突然感到慌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对，对不起。钰儿你别哭了。”

其实啊，就这么一句话哪里够，在唐吟钰听起来甚至还有些敷衍的意味。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人家都道歉了，总不能一直板着脸把人家推出去吧，用袖子擦了擦冒出的眼泪，将心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委屈全都藏了起来。“我没事，让卓哥哥见笑了。”

卓君肆刚张开的嘴又合上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自己其实不是吼她吗，那压根就是把她当傻子的言论吧。说自己喜欢她吗，现在还太早了不行啊。

“得了，等会儿吃饭去。钰儿绣完这块就歇着，晚上太暗了对眼睛不好，听到了吗。”付常棣也不想掺和他们，难道对两人说其实你们互相喜欢？然后搞在一起之后被外头迷惑就这样浪费了？绝对不可能，在谁都不能确定一辈子之前他是不可能会插手，绝不！

“省的啦，啊对了，我明个儿要去城外一趟，堂兄要自己呆在家里咯，姑姑姑父也会去城外找个地方好好欣赏山水。”想到唐宛秋和付怀鸣，唐吟钰就好生羡慕。虽然他们可以说是有坎坷，可现在成了亲有了孩子，一起在战场上相互依靠，那种共苦难共坚持共享受共白头的爱情可真好。

付常棣听到要自己呆在家里的时候心拔凉拔凉的，脸又贴在桌上开始叨叨“钰儿你明天出城干嘛呀。什么时候去啊。”

“恩...大概九点出门吧，我要出城去找找一种野果子，上次尝过觉得味道挺不错的，啊，可惜没有了，不然让卓哥也尝尝。”她的眼睛还是有些通红，只是比起不久前已经好多了。

卓君肆听到唐吟钰提到了自己，顿时心花怒放“啊真是太可惜了，明天我陪你去吧！”

“...好啊。”唐吟钰扬起了一个笑，心里埋下了芥蒂却不能代表她对他有什么意见，能和卓君肆单独相处也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呢。

看到两人又笑了起来付常棣心里也没压力了，嘴上继续嚷嚷“我好饿啊，卓君肆，快给我背走，我快饿死了啊。”

“好勒哥。”卓君肆作为一个高兴的狗腿立刻将背展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