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的世界 第二章，异变

哐啷！桌子上的茶杯被褚明打翻在地。

紧接着他打了个电话，不多时，校长办公室门口走进来两个保安。

梁渊愤怒道“褚明，你胆子未免太大了！”

褚明背过身，负手而立，右手一挥。“送客！”

梁渊拉过来苏梅的手，一把推开保安“我们自己走！褚明，我们不会罢休的！”

走出学校大门，梁渊深吸一口气。安慰着受惊的苏梅。“小梅，小墨还在医院等着我们呢。走吧。”

一辆黑色大众轿车缓缓驶到城市高架，车窗里是心事重重的两口子，车窗外是湛蓝的天。

梁渊稳稳握住方向盘，车速慢慢升上去，到了90码。他看着不断后移的路牌，回忆事情的经过，褚明的反应很异常，说明他一定有问题。说不定收到了某些人的好处。而最有可能给他好处的就是和梁墨打架的那个同学。

车速降下来，车驶到医院车库。梁墨醒过来时，听到老爸老妈正在门口和医生交谈。

“住院么？呵呵，也没什么不好。”说着，坐起身子，自己动手削了个苹果，吃得一口酸涩。

房门推开，梁渊和苏梅走进来，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哀伤，强颜欢笑的问梁墨感觉怎么样。

梁墨也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没有大碍。

梁墨看清了父母眼角的疲惫，便说自己累了，想一个人静静，让梁渊他们先回去。

梁渊没有再多说什么，和苏梅踏上回家的路。

入夜...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此刻的窗外，因为黑夜的降临，在公园昏黄的灯盏下显得朦朦胧胧。夜色渐浓，城市却依旧繁华喧嚣。霓虹灯点亮了都市的奢华，也掩盖了星月的清辉，放肆地把变幻的彩色投向天空。天空朦胧，连黑也不纯粹了。

床边还有爸妈买的水果，刚才护士送了晚饭进来。梁墨没有动筷，因为没有什么食欲。

被子有些单薄，梁墨把被子拉上来一点，望着月亮出神。房门紧闭着，空气有一丝微甜。

不知从哪里来的音乐声回响在房间里，梁墨依然看着月亮，只是觉得月光更发白了。

可是音乐声越来越大，梁墨觉得有些吵闹。他推开房门走出房间，音乐轰得更响了。整个走廊都是音乐声。梁墨眉头微皱，心想难道医院不管管？他寻着音乐传来的方向最终走到了楼道尽头的房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声音更大，震得耳朵发懵。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房间里杂乱无章，椅子茶具翻倒在一旁。窗帘紧紧闭合着。昏暗的灯光洒落每个惨白的角落。阳台边，一个身穿灰白格子病服的男生闭着眼躺在椅子上，皎洁的光芒覆盖在他的脸上。黄色的皮肤被照得发亮。而他旁边有放着一台半米高的音响。正轰轰隆隆地发出躁动的音乐，震得他头发一颤一颤。

梁墨真是无语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那男生似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梁墨走过去随手拔下音响电源插头，音乐声戛然而止。男生一下子坐起来，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谁？拔我音响干什么？有病？”

梁墨一时语塞，他是真的有病。但他又反问道“难道你没病？”

男生愣了一下，说道“躁郁症，你呢？”

“精神分裂。”

。。。

短暂的寂静之后，男生挠头腼腆道“我叫江枫，你叫什么？”

“梁墨。”

男生忽然大叫“啊，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去年的中考市状元！”

梁墨表情诧异，“你认识我？”

江枫露出一丝向往，“当然认得，你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梁墨更加疑惑，然后问道“你读初中？是不是华阳区中学？”

江枫点点头。

两人再次沉默。

半晌，江枫说道“听说，你考上市第一高级中学了。感觉怎么样，肯定很不错吧。一定又是第一名。”

梁墨没有说话，目光失去神采。江枫察觉到异样，便没有再追问，其实在学校里听过一些关于梁墨考上高中之后的传闻，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梁墨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像有一层浓雾阴霾笼罩在心头。

梁墨走到床边坐下，掏出怀里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目光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李程月。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梁墨最终拨通了她的号码。

“梁墨，你还没有睡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动听的声音。梁墨身子短暂凝固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是啊，我住院了。睡不着。”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有片刻空白，李程月开口道“这样啊，感觉还好吗？”

熟悉的问候让梁墨紧张的心轻松了一些，他舒了口气道“还不错吧，就是依旧孤独。想找人说说话。”

李程月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有作业没做，梁墨，抱歉，我们改天有机会再聊吧。”话音未落，电话已经挂断。

梁墨愣神了许久，最终自嘲地笑笑。放下了手机，有些落寞。大脑隐隐感到刺痛，过了一会又开始发晕。他起身昏昏沉沉的关上房门。一头倒在病床上。

夜色如墨，空气中星星点点的灰尘一点点沉寂，花瓣自天际而下。梁墨渐渐睡着，呼吸愈渐平稳。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到了午夜时分。住院大楼的声控灯依次亮起，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回荡整个住院部。

梁墨被惊醒，弹簧般从床上跃起。望着窗外，十分警觉。

嘶吼声还在继续，住院部鬼哭狼嚎。梁墨跳到窗前，观察情况。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敏感，像个成精的猴子一样。身手很矫健。居然能从床边直接跳到窗前。身体仿佛变轻许多。

吼声越来越多，伴随一些哭叫大笑。混乱不堪。

这是属于精神病人的狂欢。

医院护士和医生被这情景吓了一跳。出动全部人马，一间一间奔走于病房，取出镇定药剂给发狂的病人打针。

很快住院部又归于平静。

梁墨没有哭叫发疯，所以护士没有冲进来给他扎上一针。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身体变化。闭上眼睛，很远处的蛐蛐叫声，百米外街上行人的说话声。包括医生护士们在房间里交谈的声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又睁开眼，眼前房间的一切仿佛透明一般，看得到内部结构。就连水泥墙里的钢筋和木头都能看见。

“我去，透视还是幻视啊？”可很快他就确定这不是幻视，而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内部结构。再加上耳朵听力增强，梁墨确定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只是不知道这种变化是怎么发生的，是好是坏。

房门被推开，江枫兴奋异常。“墨哥！快！快帮我看看！”

“看什么？”

江枫把头发拨开，露出里面的皮肤“你看！这儿是不是有一块皮肤在发亮！我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的。”

梁墨一看，确实有一块发亮的头皮。“你是不是变异了？”

梁墨这句话本是打趣的。但说完以后他自己也沉默了，江枫身体发生了变化，自己的身体也有些不对劲。这难道是偶然吗？

江枫头脑发热“不排除这种可能！”

说完，他闭上眼睛坐在地上。

梁墨问“你干什么？”

“打坐！”

梁墨摇摇头，独自走到走廊尽头。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满城飘着花香，萤火虫飞得比云还高。一直飞到城市的漆黑尽头。

走廊里的梁墨头晕眼花，

恍惚看到黎明从天幕依次登场，

他想着这可能就是真正的幻觉，幻觉很好，做梦也很好，远离现实的一切都很好。

在大多数人心中，自己的人生后来会平平淡淡却幸福快乐。如同一条进入天堂的山脚小道。也会有忧伤痛苦，锁住自己自由的心。

可有一天，他会忘记时间带给他的忧伤和快乐，忘记现在的纷飞花瓣。因为...闭上眼睛时看到了，脑袋里发光的东西。那是一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