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的世界 第一章，精神病

梁墨在班级里是个公认的差生，老师为了不让他影响别人，就把他安排在了教室最后面靠近后门的一张单独的桌子上。

但梁墨其实不算个标准的差生，他小学和初中成绩都很好，在全校都名列前茅。中考时以全市第一的傲人成绩入学江州市第一高级中学。

梁墨的父母都在学校教书，家庭条件还算得上小康。梁墨考上江州市第一高级中学后，梁墨的父母也成了名人，在亲戚朋友里很长了一番面子。梁墨也很骄傲，觉得自己十分优秀。可是好景不长，开学后第一次月考，被家人和老师寄予厚望的梁墨考了全校倒数。

一开始老师们以为他是故意这么做来吸引学校注意。但了解梁墨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不可能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几次月考后，学校老师终于忍不住找来梁墨询问缘由。可是梁墨一言不发，像个石头一样沉默。

多次询问后无果，久而久之，学校也开始放任不管，说人只能自渡。

梁渊和苏梅听从了老师的建议带梁墨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直接推荐他们去看精神科。

当天下午，梁墨和父母从江州市精神卫生中心大门出来时，一家人心事重重。梁渊攥紧手中的诊断书，长叹了口气，像瞬间老了十几岁。他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小墨，别怕，爸妈会尽一切努力治好你的病！”

可他心中清楚精神分裂症有多难治。梁墨眼里隐没泪光，几个月来他很努力地在学习，可是总记不住那些知识，思考问题时就感到莫名心烦。他只好用十倍于往日的心力去学习，可是依然不见起色。

曾经的骄傲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悉数化为乌有。他开始自暴自弃，逃课，不交作业，孤僻不与人交流，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老师们也渐渐对他视而不见。

梁墨进入教室的时候，课程已经进行了大半，很快的响起了下课的铃声，刘老师布置了课后的作业，就离开了教室。梁墨的座位前面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梳着空气刘海的女孩。秀发如水，皮肤白皙，站起来有一米六五左右，算是身材高挑了。

这是他们班男生公认的班花胡荣柔，成绩优异，但性格同样孤僻怪异，她自己申请把座位换到梁墨的前面。这一点，梁墨却不感到奇怪，因为胡荣柔的爸爸和他爸爸是同事，她肯定是看在两家交情上才想平时照看一下梁墨。胡荣柔看了看梁墨，冷淡地说道：“去哪里了。”梁墨淡淡回了一句“学校花园。”

问完后，胡荣柔继续沉默着写笔记。

窗外和楼层一样高的梧桐树探出了新枝芽，一只麻雀单脚站立在树梢。在几棵沉默不语的绿树的陪伴下显得十分冷落。对面的学生食堂敞开着大门，门口的泥污中摊着几张破碎的白纸，食堂里空空荡荡的，一条柏墙相夹的砖路直直地伸到宿舍区，越过宿舍区的平房和楼房直通学校花园，刚才梁墨就是从那里回来的。

梁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他第99次想从教室里一跃而下，一死了之。

所以他站起身，用手撑在窗沿，身子探出去。胡荣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想干什么？”

梁墨回头惨然一笑，胡荣柔看着他的笑容心惊了一跳，觉得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不！回来！”

胡荣柔的惊叫声招来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所有人朝教室最后一排的窗户望过来。只见梁墨悠哉地坐在窗台上，两腿在半空荡来荡去。但他并没有跳下去。而是又回到了最后一排座位上。空间气氛怪异，十分幽静。同学们面面相觑，然后又归于平常。只是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教室最后一排。

胡荣柔由一开始的惊吓转为气愤，恨声说道“梁墨！捉弄别人很好玩吗？”

回应她的是一个白眼。胡荣柔胸口微微起伏，脸气得发白。她小时候就见过梁墨，第一印象便是这个男孩子很聪明。能在十几秒内还原一个三阶魔方。当时她穿着一身粉白小裙，眼里尽是震撼。但现在她眼里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就在此时，教室门口走进来几个男同学，为首一名叫穆青的男生问道“小柔，发生什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胡荣柔一屁股回到座位上埋着头说道“不用你管！”

穆青脸色不太好看，但他把梁墨当成了发泄的对象。他一脚踢在梁墨的凳子上。

“喂，天才，是不是你惹到了小柔？”

梁墨怒视着穆青，那句天才明显带着讽刺意味，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穆青见梁墨生气了，脸上的不屑更盛。“哟，怎么？你敢打我不成？”

说着，身后一群跟班跟着笑了起来。穆青感到无比的快意，当年他和梁墨一个班，自然知道他以前的傲人成绩。那时他是班上的万年老二，而那个万年第一就是梁墨。因此他还得了个穆老二的外号。为此他将憎恨全放在了梁墨身上。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自己又怎么会处处矮人一头。被抢尽了风头。

但，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梁墨只是个废物，而且传言他还得了精神病...

梁墨心中感到憋屈怨恨，如果不是得病，自己怎么会被这个手下败将一直羞辱。

他突然平静下来，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奋起一拳打在穆青脸上。

“啊！”穆青吃痛大叫一声。吓了他身后的跟班一大跳。急忙上前扶住穆青。其中几人围住梁墨，气势逼人。胡荣柔也反应过来，赶忙护在梁墨身前。

穆青捂住发青的右脸，大喊大叫“给我狠狠揍他！”

梁墨满脸无惧，向穆青比了个中指。紧接着开始发笑，笑声越来越大，整个教室回荡着怪异的笑声。穆青愣住了，但愤怒很快又占据心神，他对愣住的跟班吼道“上啊！”然后把护着梁墨的胡荣柔拉到一旁。

梁墨被击倒在地，浑身上下被雨点般的拳头覆盖。但他却一直在笑。脸上夹杂着泪水对着教室的监控竖起了中指。

穆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看到梁墨满脸的血污却依然在笑。他心悸了，担心弄出大事。于是叫跟班停手。

可是梁墨依旧在狰狞狂笑。

“疯了，疯了。”

穆青心惊胆战，带着人跑了。

教室里只有冷漠看戏的同学，担心得哭泣的胡荣柔。不断哭笑满脸是血的梁墨。

不知是有同学去报告老师还是教室监控另一头发现了状况。刘老师带着保安跑进来。把满脸是鼻血的梁墨带到了医务室。

一个小时后，梁渊和苏梅赶到学校，学校医务室的医生建议他们先带去市人民医院检查身体有没有受伤。然后再带去精神卫生中心做检查。

梁渊知道现在不是质问学校负责人的时候，和泣不成声的苏梅带着儿子赶往人民医院。

....

市精神卫生中心。

梁墨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头偏向一方。医院的窗户是白色的，玻璃上有斑驳的灰渍。窗外还有一棵柏树，树影昏黄中透过几丝绚烂的光彩。梁墨痴痴地望着窗外。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特别喜欢平静地看风景。无论有没有时间他都如此，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或许是从那天检查结果出来时开始的吧。话说那天的天色很蓝，就像今天，晴空万里，镜子一般覆在天空，没有一丝瑕疵褶皱。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走了进来，手上拿着镇定剂和注射器。梁墨很想问老爸老妈去哪里了，但他被注射镇定剂后就沉沉睡去。房间外，不停走过一些痴痴傻傻的病人，眼神没有光彩。医生护士奔走在各个病房，手忙脚乱。

梁渊安顿好儿子后立马开车奔向了江州市第一高级中学，一路上车速开到了70码，车子停在路边后梁渊和苏梅马不停蹄一路顺着指引找到了校长办公室。梁渊跟校长说明了来意。褚明早在上午就知道了梁墨的事，他让梁渊和苏梅先坐下冷静冷静。

梁渊一边安抚着苏梅的情绪一边说道“褚校长，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我们家小墨先出手打人有错在先，但是现在小墨伤成这样，他本来心理情况就不太好，这次之后或许会留下阴影。我们来就是想讨个说法。”

褚明那张满是沟壑的脸被假笑占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水倒满。淡淡的说道“梁老师，你们夫妻俩也是教育工作者，也知道教育工作的难处啊，这是两个同学之间的一点小误会，小摩擦。梁墨没有大碍，不就是最重要的事吗？”

梁渊和苏梅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愤怒。苏梅开口道“褚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我们小墨白白被打吗？”

梁渊按住妻子的手，声音勉强镇定道“褚校长，希望您能对我们夫妻俩坦诚相待，毕竟，这是法治社会，我们不介意把某些人送上法庭。”

褚明老脸瞬间凝固，看不出喜怒“梁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指褚某暗箱操作吗？”

梁渊讽刺一笑“这个还要褚校长您...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