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小透明 第15章 一个人的战争

现在他能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在挨揍的时候尽力蜷缩好自己的身体，用双臂护住自己的头，长得已经够磕碜了，他可不想再毁容。

王海龙三人各自点了根烟一边吸着，一边踢打着在厕所地板上抱成一团肉球的尹默，嘴里不时咒骂几句。

“死肥佬，你刚才上课的时候不是很能嘛，怎么了，现在这么怂？哈哈哈，真TMD是条废狗！”

“废狗就是废狗，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别没事找打，明白吗？”

“没错！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社会蛀虫，一个浪费粮食的垃圾而已！看看你这一身肥肉，我要是你肯定不敢出门哈哈。就你这样还想着咸鱼翻身呢，这不是做梦嘛！”

“嘻哈哈……”

“瞧他这怂样，叫都不敢叫一声，啧啧。”

“兔子急了还咬人，这条狗TM连兔子都不如哈哈……”

宣泄情绪是每个人的天赋本领，积极的也好消极的也罢。

尹默咬着牙蜷在地上，一张白脸憋得通红，倒不是恨得，而是疼得，冷汗从额头渗出来，油腻腻地反射着夕阳余晖。

其实从他躺地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完全与胖墩的身份抽离了，他在心里面麻痹自己，他们揍的人是胖墩才对，又不是自己，那么自己为什么要生气要愤怒呢？况且，愤怒只会让自己做出不明智的举动，到时候恐怕真的只能爬着出学校了。惟有不抵抗不吭声，他们马上就会觉得无趣，然后放过自己。

只是这种精神安慰法持续了没多久，他就想到自己这样的心态其实跟那些以前冷眼旁观过胖墩被欺凌的家伙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开始厌恶自己刚才的想法，开始感到了一些名为愤怒和屈辱的情绪，只是理智终究占据了制高点，所以即便愤怒即便屈辱他也不会反抗就是了。

他要用另一种方式抗争，用自己的脑袋而不是肥肉，尽管这样会显得比较懦弱无能，但是他认为这样才是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应该采取的手段。

他转而又想到，这真的是成熟吗？成熟就是被世俗磨去峥嵘棱角，变得更加妥协，变得失去血性吗？用所谓成年人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万事都计较利益得失，难道不也是一种失败吗？

他感到有点迷茫，一双空洞的眼睛表明他并没有把王海龙三人的话听进心里，而是自顾自想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决定想些开心的，比如今晚奢侈一把去撸一撸串？

总觉得还是莫名悲伤啊。

王海龙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往尹默衣服上啐了口口水，混合着香烟的成分让口水有点发黄，“肥仔，我看你最近两天好像都挺积极的嘛，怎么，一个人寂寞了？想找个伴帮你分担一下，这样就能少挨揍了？”

尹默保持沉默，沉默有时候是一个人最大的抗争。

“我呸！看看你这副蠢样，恐怕也只有蠢货才会跟你交朋友！”

“某种意义上你是对的。”尹默这样想到。

这时候，他看见厕所门口变暗了一下，映出一片疏薄的阴影——有人来了。

是语文老师张可庆。

大概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所以回教室去取了吧，顺道来上个厕所。

在尹默略显空洞的目光中，张可庆看见这里发生的状况后踯躅了一下，没有再往里面走，终是转身走了，亦没有和尹默对视一眼。

这就是你身为教师给出的答案吗？

这就是刚才在课堂上你选择避重就轻的原因吗？

尹默心中说不上悲伤,当然更没有喜悦。

他甚至对老师的做法表示理解，他还年轻，比上一世的自己也最多大三四岁的样子，现在正是事业的关键期，不能因为这种事得罪了王海龙，进而得罪了副校长，最终落得惨淡收场。他应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要靠他支撑，所以管不起这种事。退一步说，他也不是自己的班主任，也没有那个责任管这事。

尹默觉得自己有点像圣母白莲花，必定遭人嫌弃。

至于王海龙三人，在看见语文老师到了门口又马上离开了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继续殴打了尹默一会儿，放了几句让他今后小心点之类的狠话，这才结伴嘻哈笑着离开。

等王海龙他们走远了，尹默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顺便踩灭了还没有燃尽的烟头。洗完脸，他双臂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胖子，仍然感到十分陌生，但多少产生了一些认同感。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软绵绵的，有点疼，再次回到教室检查了一遍功课后就一瘸一拐地迈上了归途。

“战争，正式打响了。”他自言自语道。

今晚好好泡个澡吧，穿越以来还没来得及泡过呢，总觉得有点心理阴影，毕竟浴缸里面可是死过人的……但是今晚应该能放松一下。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胖墩要在那么寒酸的出租房里面放个浴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