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红莲 第七章 射月

再见龙纹是一月之后，那日，大雪更盛，即便是后山，也还是一片积雪，庄稼作物皆已冻僵，青頴铺地，眼见不活，辛言只能靠着存粮度日。

修习过后，辛言正在煮食，小白从门槛狗洞里，钻了进来，嘴里叼着一野兔，大摇大摆的来到篝火前，把猎物扔下，展开翅膀，拟人化的环抱篝火，驱走身上的寒意。

小白便是那白厄鹰，大雪纷至，有了第一次收留，便成了惯例。每逢大雪时，小白就不知从何地叼来冻死的野物，当那借宿之酬。到后，就成了惯性，一人一禽，合住石阁。见它颇具人性，便取名小白。辛言还特意为此，将门底部切出个狗洞，任小白出入自由。

烤火完毕，小白伸脖探头看了眼锅里煮食，露出拟人般的嫌弃之色，摇晃肥硕的大屁股，跃上草垛，躺进干燥的草窝里，小白很是兴奋的唳咕的叫唤。

藏有岚月子遗骸的密室，唯一的入口早被辛言密封，前几次，小白极其不友善，拒绝进入新窝，怎奈辛言油盐不进，它只好顺从。

现在看来，颇有“真香”这个梗。

门忽然打开了，一人影夹着风雪就闯了进来，还未看清，就听到龙纹熟悉的声音：“阿鹿，阿鹿，我成功了，我灵种成形啦！”

辛言放下食勺，搁在锅上，龙纹已经来到面前。他一脸欣喜得意，之前还隐藏的那丝阴郁，一扫而光。

龙纹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瞥了眼锅中之食，顿叫道：“不食这个，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说罢，解开包裹，各种肥美油腻的食物顿时散落开，小白闻到香味，顿来精神，唳咕唳咕的直接从窝里飞了出来，凑到龙纹身边。

龙纹一惊：“哪来的大鸟！”

小白兴许习惯了辛言的相处，丝毫没对龙纹有戒备，它叼起一根肉肠，回身就往草锅里去飞。

“定！”龙纹轻叱一声，用手一指即将落窝的小白，只见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小白，即便它奋力扑翅，也不动丝毫。

辛言眯了下眼。

“收！”龙纹手指一拢，小白唳咕的哇哇大叫倒飞吸入龙纹手掌之中。

拧着小白的脖子，龙纹嘻嘻笑：“何方妖怪，居然敢偷我龙大爷的东西，真是大胆。”

辛言用一根烧焦的木柴在地上写道：“我的，宠物。”

龙纹惊疑，但立刻送手放开，小白宛如一道白光，迅速飞了起来，先是向密室飞去，撞破了头方才忆起此路不通，也不敢回窝，直接冲到门口，毫不犹豫的钻出狗洞，消失在鹅毛大雪里。

“阿鹿，你的宠物也太胆小了吧。”龙纹有些不好意思：“不会丢了吧。”

辛言摇头，拿焦柴又写道：“恭喜。”

龙纹坐在草团上，一脸侥幸：“本来我已经绝望了，没料到天助我也，大雪连下，水气十足，最后一关，居然让冲破了。”

“那是你的功法？”辛言又在地上写道。

“这是术！。”龙纹先是兴奋连点头，接着道：“奔云兽擅长吞纳吐气，控制一道，乃本命术法，我现在才初涉，如果大成，即便是一座小山，也能推拉自如。”

“术？”辛言写道。

“是啊，原本只有成为灵师才能掌握的，可我临摹的奔云兽本不是凡兽，一等一的强虏，虽难以修成，但一旦成形，堪比灵师。”

见龙纹藏不住的得意，辛言点了点头，拿起搁在锅上的食勺，开始进食自己的午饭。

龙纹急了：“还吃这个干嘛，不是说好了，我修成灵士，要一起庆祝么。”

辛言这才想起那个约定，酒已递来，伸手接过，龙纹炫耀的虚空控制另外一酒瓶，对着辛言手里的酒瓶就碰去。

力道大了，酒瓶翻了个个，撒在了篝火里，顿时火焰腾起，龙纹的小脸被映得血红，连忙解释道：“没注意，没注意。”

换上一瓶，龙纹老老实实的端着酒瓶与辛言碰了下杯，仰头喝下。

几口下去，小脸越发红透，龙纹道：“阿鹿，听我的，下山吧，这里，太清苦了。”

辛言不语，吃了口腊肠，就了一口酒，见劝说依旧无用，龙纹便换了话题，这是辛言最认可他的地方。

不以己之气，折他人之意。

那种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定要别人更改，若不听从，便恼之，笑之，骂之，鄙之。此等人，最为粗鄙。

可这世上，太多这样的人，不以为错，反觉清秀，权以自己是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标榜。

辛言听着龙纹说着成为灵士之后，所领悟的境界，心中暗自对比，发现如果从功法上，自当更强，但空有法力，却无术。不像龙纹，灵种成形便自行传承凶兽的部分法术。

自己毕竟还是缺了一门系统的修炼之法。

见辛言脸色似乎难看，龙纹误会了，下意识收了嘴，说道：“听说五年一度的射月大会，就要来了，庄里正在挑选去的人选，不知道我有没机会。”

“射月？”

辛言竖起了耳朵，想起那岚月子所刻之字，本以为是节气，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大会的名号。

见辛言起了关注之色，龙纹送了口气，接着道：“射月大会，天下势力划分大势的盛会，听闻要从中看出优劣，好定未来之景。”

辛言顿时理解，这其实与黑社会的龙头大会一个性质，各个堂口派别亮出肌肉，展现武力，要是看见好欺负的，接下里就会开始谋划如何吞并。

“历届大会，都是问月和曜日轮番主持，今年，轮到了问月了。真是期待，也不知那问月山，有何等雄伟，听太傅说了好多次了。”

辛言见龙纹沉浸在憧憬中，便知道，其实龙纹早已得知自己将去，只是不希望辛言听了难过，所以方才隐瞒。

问月教。

辛言不动声色，他虽得了那岚月子的好处，却从未想过遵守他的遗愿，将他遗骸和死因，送上那问月山。

非是凉薄，而辛言洞悉人心，学了他人绝学，要么被绑在问月这辆马车上，要么就会被灭口，免得绝学外流。

在辛言看来，后面那种，可能性极大。

即便是他小人之心度之，他也不愿被束缚某个势力上，这世界这么大，辛言，只想看个遍。

“那你小心，凡事低调，别出头。人杂心深，切记，切记。”辛言在地上写道。

龙纹眼圈发红，阿鹿鲜有会写这么多字，平时只是几个字罢了，今天如此，一定是为他即将出远门而担心。

“嗯嗯……！”龙纹点头：“我一定记住阿鹿的话。”

这边龙纹还在感动，门再次被推开了，张文迅的身影冒了出来，站在了门面。

只见他一身雪花，边拍身抖衣叫唤：“冻死我了！”抬头看见辛言和龙纹，先是一愣，然后就道：“哎呀，龙纹，你怎么也在？”

掩上阁门，张文迅大步走来。

辛言不露声色的把地上的字，擦掉。

张文迅多时不见，长得越发粗壮威猛，个头也窜了一截，他嘻嘻笑的先对龙纹拱了下手，这是灵士之间的礼节，他倒没有忘了。

“说来也是，成了奔云灵士，是要到处显摆下。”接下来的一句，就暴露了张文迅的不爽之情。

龙纹自然不会相让，他站了起来，道：“后悔了吗？你可以重修啊！”

“说得好像我打不过你一样！”张文迅冷笑。

“那就来啊！”龙纹红了脸。

“腾！”火焰陡然翻腾几尺，原来是辛言倒了杯酒在火灶上，龙纹哼了声，沉着脸，坐了下去。

张文迅眨了下眼，看着埋头嚼肉喝酒的辛言，道：“张鹿，这次射月大会，我大父说，路途遥远，你这个望风官，少不了。”

“什么，阿鹿也要同去？”龙纹顿时惊喜。

张文迅把传讯交代，便不想多待，扫看了一眼简陋破落的石阁，摇了下头，也不理会龙纹的问话，转身就离去。

风雪虽大，却阻隔不了修成的灵士，辛言知，这都是术的好处。

要去射月大会？

辛言沉默了下。

那就会会这新世界里的天下英雄。

耳边还响起了龙纹的保证：“阿鹿，放心，这一路，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辛言侧脸去看他，熊熊火光下，龙纹的笑脸清晰在目。

我的术呢？

辛言知道，此刻的他，如同大力士，空有无比的力气，却不知道如何去使。

也许，我的难题，会在射月大会上，去解。

终于，辛言有了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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