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的风景 第七章 天之骄女

左天儿有点犯困，想打哈欠但只能唔着小嘴，另一只手搭着龙椅站在旁边，一脸无趣的表情。

“他的名字？”皇帝牵着左天儿的小手把她带过来，让她坐下。

“魔族第三任魔君——月灵子”少年转过身，缓缓说道。

皇帝与左天儿闻言一惊，后又立即回复平静。

万年前，魔界因为那个六界之外的恐怖存在被毁。

自魔族降临算起，距今已历任十八位魔君，而据魔族历史记载，整个魔族对前三任魔君更是有着近乎对月神一般的绝对信仰。

现任魔族领袖改封号为魔尊，月灵子如果还活着，竟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

“若果真能如你当初所言，人族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皇帝把手移开，搭在龙椅上。

左天儿则一把蹦到了龙椅上，好像已经把刚才吓人的事情忘了。

“我无法保证什么，但果如预期一样，人族将以最小的代价以换取在这场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的机会……”少年有点紧张，一字一句说到。

皇帝的眼神里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说道：“那你来还是我来？”。

皇帝在藏书阁，游离境强者的气息压得夜风都吹不进来。少年却感觉有些冷，脸部发白，伸手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毕竟是我自己的东西”。

…………

巫山上，教皇和老者还在对峙。

“放松点，如果我们在这打起来，遭殃的还是这片土地”第八魔将望向月亮，平静说道，“亏了这难得的美景……”

满月的光辉还在最璀璨的时候，月华四溅，有如碗边美酒滴落，未饮已醉……

教皇却没有这个心思，把气息提升到极致后，以三魂洞察百里内的情况，确认没有其他人和魔族后，思索着如果动手胜率几何？

不待第八魔将继续说话，教皇问道：“你是？”

这是第二次发问。

第八魔将依旧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月华的照耀，忽然反问道：“你与金明道谁更强？”

人族能叫得出名号的强者不多，皇帝和教皇也是这两年才怒放光辉，而妖族不一样。

妖族的强大从不在于一位或者两位大妖，而是众多强者。例如，鹤相白衡玉，虎王黄林跃和其手下的十妖将，以及老一辈的四妖众。当然还有为首的妖盟圣主——金明道。

“你什么意思？想挑拨离间？”教皇反问道。

听到‘挑拨离间’这四个字，第八魔将别过脸，像看着一个玩偶，面无表情道：“本座乃月之神明授任的第三任魔君，穹顶之下的最强者”………

……

藏书阁内，寂静无声。

皇帝望着少年，突然有点欣赏的意味，然后缓缓抬起左臂横于胸前，然后轻轻一挥，一把长剑出现在少年的手中，正是皇帝御剑——千秋。

少年手执长剑，缓缓举过头顶，剑锋所向乃是自己的魔角…………

伴随着“嘶嘶”两下硬物的撞击声，少年头上两个大小不一的魔角被斩掉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少年单膝跪了下来。

左天儿捂着小嘴，这次不是因为困，而是害怕……

魔角斩断，血液立即像山洪一般狂涌而出，但遇着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就停止了，已经流到地毯上的血液也消失不见痕迹……

皇帝在为少年治疗……

过了一会儿，少年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但他的眼睛依旧澄澈好看。魔角消尽也没有留下伤痕。

此刻看着他的脸，左天儿竟有些脸红，她发现他有种平时不容易发现的清秀。虽然历尽人生百态，他也只是十五岁的少年，她还是懵懂的少女。

…………

“荀烈会跟你一起去，你之前说的那人，朕已经下令让他前来……”皇帝望着少年，确认他已和普通人无异，继续说道：“你还有什么需要？”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心里却觉着好生神奇——这就是游离境强者的力量？动摇规则的力量？

不，远不止于此……

左天儿从龙椅上蹦了下来，跑到少年身边，说道：“怎么了？脑子坏了？”

少年还在摸头，听着这话，一脸嫌弃，又不好当着皇帝的面教训他孙女，于是指着还漂浮在身边的长剑道：“请陛下把剑收回去吧！”

不待皇帝拂手收回，左天儿一把握住剑柄，但由于没有皇帝的授意，千秋长剑没有听从她的意志，释放了本来的重量，剑尖重重击向地毯……

少年不由得笑出了声。

听到他发笑，左天儿的小脸又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

稍一运转气息，左天儿又回复常态，嘟着小嘴，硬是把足足高过自己肩膀一指的长剑举了起来……

合道上镜力拔千斤，看来所言非虚。

…………

皇帝望着小天儿，满是期待，忽然想起了什么，左手一挥，道：“进来吧”。

一位穿着华丽，胸前绣着蛟龙图案的高大男人从阁楼外约十丈的阶梯下缓缓走了过来。

不一会儿，那人就走到了门前，看着有些油腻，但是不似那些脑满肠肥的富商大贾，他的华贵之中还透露着皇家的自信与骄傲，正是大梁太子——左叶。

左叶走到皇帝书桌前，缓缓行礼，“孩儿拜见父皇”。

皇帝轻“嗯”一声，让他起来。

左叶起身瞥向左天儿，见她手执千秋，有些吃惊，望向少年说道：“请随我来”。

“等一下”，左天儿把手中的长剑放了下来，说道：“手好酸啊……祖父把它弄小一点可好？”

皇帝先是一笑，然后一指指向千秋长剑，转眼长剑便化作一串手链套在了左天儿的小手上。

左天儿见此，又跑上去，蹦到龙椅上，用小脸蹭了蹭皇帝的脸颊，笑着说道：“谢过祖父”。

此情此景，好不温馨！

然而左叶不这么想，父皇有亲自教导过他吗？他能随意进出父皇的藏书阁吗？有摸过千秋吗？他认真思索了一下，确认没有，然后越发觉得奇怪：我真的是太子吗？

…………

左叶等三人向皇帝行礼，然后径直向门口走去。

阁楼里温暖如袄，出来方觉夜间风凉。

左叶负起双手，走在前面，少年和左天儿紧随其后。

“依父皇旨意，柳万金已在学士府等候，只是不知你缘何要见这位新江南首富？”左叶别过脸客气询问道。

少年正和左天儿打闹，闻言反问道：“太子可信命数一说？”

左叶原本以为能被父皇接见的会是何等样英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江湖术士，父皇确实老了……

他收回视线，望向前方道：“愿闻其详”。

“柳七，现在叫柳万金，原本是江南柳大户家庶出，地位和下人无异，四年前母亲病故，悲愤之下逃出柳家……”，少年望着左天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像是在给她讲故事，又好像是在讲自己的事……

“后来柳七在前往皇城的大山里迷路了，饥寒交迫，教皇和我路过救了他，我跟他说他命数有变……”，少年停下脚步，继续说道，“后来听说他找了那个郡里最大的富商，用三年时间赌一只烤鸡，当然最后他输了，在富商手下无酬干了三年杂活”……

左叶也停下了脚步，打断道：“第四年，他接管了富商所有的生意，后来他听闻柳家破产，担心曾经照顾过自己的柳十一，也就是现在名扬天下、倾国倾城的柳卓君，故回江南发展，两个月前完成对江南所有产业的垄断，一跃成为最年轻的江南首富，年仅二十又四”……

左叶望向夜空，面露赞赏之情，转过身发现，此时左天儿已经睡着了，正倒在少年的背上。

然后，他说道：“柳七，柳万金的命确实好，但远不如我这侄女啊，三岁启赋时，便被父皇认定修行天赋千年难遇，此后更是得父皇溺爱，成了全族的掌心宝……”

他的话当然没说完……

夜晚很黑，但还是能看得到左叶眼里的情绪，有羡慕，也有嫉妒。但他不会恨，因为他没那么蠢，目前人族危机四伏，一旦和妖族决裂，面临的甚至是灭族之灾。他现在只恨不得左天儿快点成长起来，不惜一切，然后让她和妖族联手，与魔族两败俱伤……

“怎么说呢，命数这东西……”，左叶长眉微挑感叹道，“如果真的有天命，那我这侄女莫不是天之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