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微笑 第十一章 选择的萌芽

“女士，您好，请把这个月的医药费缴到收费处。一共是一万六千元。“贾宇琼听到护士的缴费催促呼吸明显有些加快，虞飞自住院以来除了花掉家里的所有积蓄，她甚至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借出钱的人，一家三口人都属于临时工人，父亲虞鹏给代驾开车每月收入3000元左右，母亲贾宇琼在建峰集团旗下的建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一名出纳，属于临时工，收入仅有微薄的2000元左右，虞飞在《龙城生活向导报》负责广告业务，也是临时工，按照拉拢的广告客户的数量和广告金额获得工资，如今昏迷不醒，单位没做出开除处理就不错了，更别指望着工资收入了。贾宇琼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好的，护士，请你放心我们马上交款。”贾宇琼从包中取出佳燕拿来的储蓄卡，卡上的贴纸处写明了卡的密码，正是虞飞的生日，她含着泪笑了，心里默念着：谢谢你，佳燕。转身向医院交款处走去。就在转身的一瞬间，贾宇琼想到了一个令自己恐怖的解决方案，可以釜底抽薪解决医疗费用的问题，但看着熟睡中的丈夫收回了思绪，走出病房。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虞飞仍然未能醒来，医疗费用已经突破30万大关，虞鹏与贾宇琼此刻一筹莫展，该借的人都已经把钱借遍了，并且还拖亲人向亲人的朋友，朋友向朋友的朋友借钱，虞飞的死党王建林和李智，再加上佳燕已经想方设法帮助贾宇琼筹钱近8万左右，借钱数额已经完全饱和，虞鹏夫妇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终于贾宇琼再次萌发一个让自己完全毁灭的计划来换取儿子的治疗，而这些虞鹏全然不知。

“佳燕，去吃点东西吧，这里有我和你阿姨呢。”虞鹏怜惜的看着佳燕，“不用了，叔叔，你和阿姨先去吧，我不想吃东西，我想陪陪虞飞。”佳燕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那好吧，我和阿姨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谢谢叔叔阿姨，我一会自己去。”

“好吧。”

佳燕若有所思的盯着熟睡的虞飞，脑中浮现着一个月来的经历，在这段时间，两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一个像哥哥一样无微不至的对她关心照顾，一个像磁铁一样，紧紧的围绕在佳燕的身边，他桀骜不驯，玩世不恭，明明很是讨厌他，却一肚子的无奈，使她没有理由发出任何的抱怨，只能在玩笑中狠狠的发泄。

一个月来，佳燕和陆文成、冷茗轩成了朋友。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将三个人不知不觉的连接在一起，佳燕回想着车祸一周后见面的场景：

她穿着自己喜爱的白色短款羽绒，可爱的粉色蕾丝小皮裙，黑色打底裤，黑色皮靴站在楼下等待着陆文成来接她一起去维修中心。一天前，陆文成打电话通知佳燕茗轩的跑车已经修好，费用已经结算完毕，总共花费20万元出发票和维修证明，约好见面递给佳燕，由佳燕拿给茗轩，表示维修全部费用是由自己承担的。佳燕一再推辞，却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维修的费用需要她奋斗很多年才可以凑齐，现实中的她根本无力承担这笔开支。

“佳燕，早晨好，上车吧。”一辆黑色帕萨特汽车停在佳燕身边，陆文成露出一个标准的警官式微笑，把佳燕请上车。

“你怎么开着公车呢，我开车牌是警用车牌。”

“哦，这是单位的车子，托上次银行劫案的福，我被从市警署调到省检察院，担任反贪局副局长，我冥思苦想也不理解为什么从公安系统被调到检查系统，不过惩治贪官污吏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哦，看样子，你还是一个好领导了。”

“目前来说，我很自豪的说，确实是的。”

车子很快到达了维修中心，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等在门口；“我说小陆啊，你很少开口让我帮你做事情，难得金口大开，我定然要尽全力帮忙了。你放心吧，那辆法拉利已经焕然一新，我还给你增加了些附加服务，更新了变速箱，换了意大利进口轮胎增加了车的稳定性，抓地能力更强，还调休了引擎，使它的机能达到最佳，这真是辆好车啊，你老哥我这辈子是买不起这样的车辆，敢情你哪天送我一辆，我还是会很感动的。”

“老哥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这笔维修费用已经花了我用心良苦攒的大半资金了，你也知道，我一个公务员能有多少钱，如果真的有很多钱的话，那可真就出问题了。”

“哈哈，文成还带着个美女来欣赏我的翻修杰作啊，走，咱们去看看车子！”中年男人很是得意的拉着陆文成走入他的维修车间。一辆赞新的法拉利光彩夺目的停在单间维修区，集合动感、流线、奢华与一体，让人看上去就有迫不及待驾驭的冲动，虽然佳燕并不怎么懂汽车，但她还是很欣赏眼前的这辆跑车，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龙城银行虞飞和她开的玩笑，虞飞笑着答应着给她买保时捷、买直升飞机的的表情不自觉的浮现在眼前，佳燕很清楚，以两人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肯能拥有一辆保时捷跑车，面前的这辆所谓的限量版法拉利，更是一个永远都不能拥有的奢饰品，甚至连梦，她都不敢尝试着去勾勒一下，想到这里隐隐的露出一丝忧伤的神情。

“陆文成在么？你们老板是谁，让他来见我，告诉他陆文成让我来提车。”话音刚落，服务员已经领着茗轩来到车间。“茗轩，你来了，看看眼前的车子，已经焕然一新，比起它的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试着体验一下，”文成看着茗轩，平稳的继续说着，“这笔维修费用很是高昂，基本上花完了佳燕的所有积蓄，女孩子能做到这点很是不容易呢。”

茗轩自进入车间以来，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佳燕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焕然一新的豪车，他随意的应付着陆文成的回答：“哦，果然效果非同凡响，我是很满意，谢谢了，为了表达谢意，我得载着给我爱车第二次生命的美女享受一下风驰电掣的快感，不知这位美女可否赏光呢？”

佳燕“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这是这次的修理证明和发票，如果车子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这家店的老板继续修理，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会赔偿你。本姑娘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恕不奉陪。”说完把发票和修理证明递给茗轩，转身往出走，被茗轩一把拉住：“佳燕，谢谢你！这些费用本不应让你承担的，算我欠你的，以后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取回这笔欠款。”“本姑娘不需要，请您自重。”佳燕不满意的回应着茗轩，茗轩赶紧松开佳燕：“不如这样吧，一场意外让我们相聚两次，这场意外前好像还有一场意外，巧的是我们三个人都在其中，买彩票也不会这么巧吧，大家都是很有缘分的，不如这样，我请大家一起喝杯茶，咱们好好聊聊，交个朋友，彼此熟悉一下，朋友多了路好走。”

“好啊！佳燕，我也觉得很巧，不如一起坐坐吧。”文成觉得很巧，但更多的是在考虑着找一个机会进一步了解这个和前女友刘依非惊人相似的女孩，他觉得这些都是老天安排的美妙的局，自己就是幸福的局中人。

三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厅，漫无目的的聊了起来。佳燕在聊天的过程中闪过一丝失落，面对一个30岁的成熟型司法官员和25岁的风流倜傥的富二代，她觉得有些不知所言，更多的时候佳燕选择倾听。在倾听的过程中才发现陆文成和冷明轩的父亲是战友，同在一个部队服役，转眼军人选择了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陆戎杰选择了去地方任职，成为了市委办公厅的副科级干部，冷建峰选择了下海经商，事实证明两个军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他们在各自选择的道路中都达到了预期效果，都获取了成功，一个成为了一方的父母官，一个成为了知名企业家，佳燕想起了内蒙古卡拉奇镇的父亲，只是一个天朝最为平凡的老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靠地吃饭，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故事，没有值得提起的事情，于是佳燕继续保持沉默。陆文成和茗轩越聊越兴奋，他们为彼此的父辈原本早已相识而感到惊讶，没想到两个家长时常提起的战友就是彼此的父亲，两人觉得很是投缘，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严肃沉着，佳燕作为一个聆听者，本应该枯燥无味，可从这两个男人的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刺激着佳燕的神经，一些故事是她22年来从未有听过的新鲜事，一些奢侈品的名词她只在电视广告里见到过，而茗轩如数家珍，早已经见惯不怪；一些领导只在新闻里面听到过，而陆文成时常与他们有过接触，已经司空见惯，切入的视角并不是百姓对领导的仰视，而是一种客观的平视。

茗轩和陆文成不谋而合的咖啡之约，加深了三人间的友谊，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茗轩建议继续午饭，佳燕心中惦记着昏迷的虞飞，委婉的拒绝了茗轩。在茗轩的再三坚持下，佳燕终于同意茗轩开车载她到医院，陆文成有公事处理，匆匆离开。

坐在法拉利跑车里的佳燕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如果此时的开车对象是虞飞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一起驾车遨游世界。很快，车子驶入龙城医院，茗轩陪佳燕来到虞飞的病房。

“叔叔、阿姨好，我是佳燕的朋友，我叫冷茗轩，是特意来看虞飞的。虞飞和我也算是有缘分了，我们有着同样的遭遇，是他英勇的电话报警使得警方锁定劫匪的抢劫地点，为我们能顺利的逃脱提供了巨大的帮助，他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等他醒来我一定好好谢谢他。”茗轩不等佳燕介绍，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贾宇琼开着茗轩有些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猛然间开口：“你就是建峰集团冷董事长的公子冷茗轩吧？我就在你父亲的建峰房地产公司工作，真是巧了巧了，冷公子，你请坐。”

“阿姨你别客气，虞飞的病情怎么样呢？”茗轩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贾宇琼，“哎，都昏睡了一个月了，没有丝毫的好转迹象，还是熟睡，躺着的人不知道站着的人有多苦、多累、多难！哎！”贾宇琼无助的叹着气。

“有什么困难呢？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到您。”

“说了有什么用，光简单的治疗费用我们都承担不起，还谈什么康复啊！”

“原来是这样啊，阿姨，您别着急，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茗轩寒暄了几句，逗留了片刻，转身离开病房，佳燕将茗轩送出病房，走出病房，茗轩停住了脚步，从钱包中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佳燕：“这张卡里有两万块钱，你先拿着给虞飞治病，千万不要拒绝，因为这张卡不是给你的，而是给我们集团员工家属的，如果你很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把它当成借款，等有钱了再给我。”茗轩没等佳燕开口，疾步离开。佳燕站在原地，没有加快脚步追上去，把卡还给茗轩，因为她知道虞飞需要这张卡，虞飞的生命需要金钱来维持，她悄悄的把卡收到自己的皮包中。

茗轩走出龙城医院，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他明白得到一个人必须得收复她的心，人都会有欲望，心就是产生欲望的机器，只能控制这个机器才能控制这个人，这需要从掌握她的欲望开始，而欲望不能一次性的满足，这样会使她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不会被念及自己过多的好，当前需要让她认知到自己的艰难处境，点点滴滴的施加恩惠终究会满足她的欲望，而这个欲望会被自己掌握的很牢固，他为自己的这一步棋感到满足，微笑打开法拉利的车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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