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与恕 第十二章 霜寒雁单

深秋的早晨，枯黄的树叶被大风吹脱树枝，裹挟着漫天翻卷着，市区开往县城的主路已经修好了，班车快速平稳的行进着，申佳佩看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飞舞的树叶从车窗外掠过，原来成片的庄稼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很多蓝色的或者灰色的矮棚子，显得凌乱不堪。靠近市区的地里，有了很多正在建设的楼房，透过车窗望出去，再也看不到一望无际的田野了。申佳佩心里不由一声哀叹，世事变迁，回到从前是多么奢侈的愿望。

自从肖斌出了那档子事，虽然申佳佩原谅了他，但是，两个人心里都有了隔阂，两个人单独相处时，申佳佩甚至会感到有些别扭，她总是忍不住要狠刺肖斌一下，心里才能舒坦一些。每每这时，肖斌总是默默的不言语，申佳佩有时斜眼看过去，这那里还有英气勃勃的肖斌的样子，如今就像被捞上岸来的落水狗。申佳佩的心中不由又多了一丝丝的不屑和鄙夷。

肖斌也分明在躲避两人的相处，出差在外很少回家，但是，信还是一封一封的写着，申佳佩每次读肖斌的信，才能想到曾经的美好，偶尔，兴致好的时候，她也会给肖斌回一封信，但是，她理科生的文采差强人意，肖斌会在下一封信中讨好似的调侃她一下，申佳佩对肖斌的这一套做法倒是很受用。

申佳佩又想到卓处长，听说卓处长这次到工厂来当副总，是因为他和集团新分配的女大学生暧昧，他老婆动用关系给他下放过来的，不知道真假，申佳佩总是觉得卓处长对自己有一种特殊的情愫，但是，却又像是故意在两人之间垒上了一道花墙。

每次去参加集团的培训，申佳佩都很留意关于卓处长的所有消息，甚至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卓处长对她的欣赏和关照，申佳佩都很乐意的听着而不做反驳，这很不符合申佳佩的性格，这样分明带着有色眼镜挑事儿的笑话，以前她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谈论的，尤其还是当着自己的面。申佳佩的心在摇摆着。

何碧儿的继子刘曦终于出国了，爱挑刺的婆婆也回自己的家了，何碧儿感到这个家终于成了纯粹的自己的家，白天，何碧儿的父母帮着接送小儿子上学，照顾生活，晚上，何碧儿期待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的情景并不那么如愿。

刘谷奇总是很晚回到家，打个招呼就钻进自己的书房，直到睡觉才出来。

何碧儿每天忙于工作，自从卓处长炎炎夏日来到工厂成了卓副总，他就像一团炙热的火，烘烤着他的下属们，他总有无数的奇思妙想，而且每一个想法都要付诸一张张表格或者一个个报告，同级别的男性部长们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他们努力想要抓住任何一个可能的升迁机遇。何碧儿被裹挟其中，只能奋力向上，等到晚上回到家，好多次都还没有辅导完孩子的作业，她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她想要老公一起承担家务和孩子的作业辅导，但是，老公总是说，家务可以找家政，辅导作业可以找家教，而这些都是何碧儿不乐意的，她不愿意看到外人在她自己的家里走来走去，但是，老公每次听何碧儿说到这个问题，便不耐烦的不予谈论。何碧儿无奈，咬牙熬了两个月，看着镜子里日渐憔悴委顿的自己，只得找了家政和家教，让自己的父母多帮着留心看着点儿。

申佳佩犹如坐了火箭一样蹿升了上去，卓处长才来两个多月，就大刀阔斧的调整工厂机构，申佳佩如愿的成为了自己工作的新部门科长，一个光杆司令，贾婷婷酸溜溜的想，哼，机会来了啥都不计较了，申佳佩连副科长的过渡也不需要了，直接就科长了，人家心强命硬，谁和她搭伙也有得受了。

贾婷婷心乱如麻，烦躁不安，倩倩害得她要疯了！流了产从医院出来，贾婷婷好不容易和倩倩讨价还价，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了老家，原来检察院的工作也黄了，而且她的前老公死活不让她再去饭店掺和，纠缠了一段时间，她的前老公突然和别人结婚了，倩倩在老家总被人指指戳戳，心中颓丧的很。感觉上受不了，就又回到市里，纠缠小张，贾婷婷两口子同心协力，一致对外，张二也恐吓倩倩让她回老家去。

一来二去的折腾，倩倩就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在人的白眼和唾骂声中，无路可走，无计可施，只好来纠缠小张，搅得贾婷婷一家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小张也很少主动出去应酬了，下了班就呆在家里，小张舔着脸和贾婷婷商量，让倩倩去张二的工厂上班，贾婷婷一听就暴跳如雷，吼道，“不行，你还想和她勾搭”？怒目鄙夷的扫一眼老公，便把头扭到一边去，哭了起来。

小张坐到贾婷婷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总得让她安稳下来，老这样撵来撵去的，给俩钱儿也不是个事啊，得让她稳定下来，再让人给介绍个对象，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像现在这样弄法，何时是个头呀！再说，她老是以死要挟，我也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呀”！

贾婷婷扭动身子，挣脱老公的搂抱，厌恶的说，“她死了倒干净了，就怕光嘴上说没那胆气，她愿意死让她死去，关咱们啥事？让她滚得远远的，以后钱也不会再给她了，她爱去哪儿去哪儿”。然后怒目注视着老公，厉声喝道，“你也不许和她接触，如果被我知道了，你就净身出户，也滚的远远的”。说完，又把头扭到一边去。

小张又黏上去抱着贾婷婷，忧心的说，“我想尽快把这事了结了，没别的意思，她总是去单位门口堵我，我整天提心吊胆，影响也不好，我这好前途才刚刚开始呀！不能让她给毁了”。

贾婷婷闷声坐了好一阵儿，才松口道，“让张二给她钱，家里的钱没她的份儿”。

小张无可奈何的说，“行吧，你回头给老二说吧”。

贾婷婷给张二打电话，张二支支吾吾的答应了。

但是，今天早上一大早，检察院的人看到了一个可怖的情景，一个女人吊死在了检察院大门外的铁栅栏上。

早上刚下班车，贾婷婷就接到了张二的电话，张二小声惊慌的说了倩倩的死状，还有她写的告状信，以及医院的流产报告。贾婷婷只听得目瞪口呆，她急着问，“你没给她钱”？

张二唧唧歪歪的说，“她要的太多了，说是想在市里开一个饭馆，我想晾她几天，再和她谈”。

贾婷婷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原本咬牙痛恨的这个可恶的女人，现在却不由得突然生出了些怜悯。贾婷婷心里闪过一丝解脱的轻松感。那个她厌恶、憎恨的女人再也不会困扰她了！

随后她想，小张一向上班都是早早就到单位了，他应该早知道了，但他没有打电话来，贾婷婷也不想再打电话给他，她的心像掉进了深潭的冷水里，痉挛着抽搐着，麻木了。心中唯一挥之不去的一个念头是，小张的前途恐怕还是毁了！那个精明的老公从此不再是她的骄傲和依靠，贾婷婷的心中又生出一股怨毒和哀伤！

小张被单位开除了，晚上回到家，贾婷婷看到老公的一刻，也不由得心里揪着痛了一下，老公茫然的仰脸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贾婷婷拉着卧室的门把手，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关上房门去了儿子的房间。

刚坐下，就收到一条短信，贾婷婷打开一看，眼里不由得流了下来，是老公在隔壁发给她的，“婷婷，我是爱你的，从我对她的态度你能知道我的心，我真后悔，但是如果你执意离婚，我同意”！贾婷婷看着离婚两个字，心里扎着刺一样的疼，她也不想离婚，她知道老公的能力，他总会还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但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个死去的女人像一堵高墙隔开了他们。停了一会儿，贾婷婷又收到老公的一条短信，“给我些钱，我想和朋友一起做生意，你辛苦带着儿子吧，等挣了钱，我双倍还你”。

贾婷婷心里开始盘算家里的钱，她向来把家里的钱把的很紧，老公的零花钱也是控制的紧紧的，但是她心里明白，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还是老公，自己每月那点儿死工资也只够一家人简单的吃穿用度。现在，他万般无奈之下，想做生意，做生意总不会是个小数目，给了他，离婚了，还怎么控制得住？挣了钱双倍还，那如果挣不了钱，怎么办？贾婷婷小心眼儿的本性开始显露，她在心里盘算着，思前想后想了一炷香的功夫，她下定了决心，给老公回了一条短信，“明天去离婚，家里的钱可以给你三分之二，但是，你要写借条，并且让张二担保”。

很快，贾婷婷就收到了两个字的短信，“同意”。贾婷婷出其不意的看到这简短的两个字，忍不住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仿佛做梦一样，这个家就要散了。她对老公的背叛恨透了，但是，离婚就等于撤除了她的主心骨和依靠，她太失败了！她总是要强的心被恨恨的砍了一刀，她越哭越伤心，甚至希望老公能像往常一样过来搂抱一下她，但是，没有。贾婷婷知道，老公的心里也在怨恨自己，他一直想要拿出一笔钱给倩倩开一个小门脸做生意，慢慢断了这层关系，但是，贾婷婷不肯拿出一分钱，而弟弟张二的钱也被女朋友管着，不肯轻易的拿出来，贾婷婷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悔。她越哭越伤心，直到婆婆和儿子回来，她才止住哭声，侧着身子慢慢安静下来。

贾婷婷拿着离婚证回到家就病了，发烧，心口疼，闹腾了一周。小张离完婚回家拿了自己的东西和贾婷婷给的存折就走了。贾婷婷在各个房间走来走去，失魂落魄，心里空空的。她一向引以为骄傲的老公是真的搬走了，她成了单身女人，这让她心里焦躁、烦闷、不安。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起来，几个月来的绩效，贾婷婷不再思量，反正申佳佩的绩效她管不了了，虽然还在一个办公室，申佳佩这个光杆司令科长俨然一位正主儿，而她这个科长，却像一个蹩脚的小媳妇儿一样的委顿下去。秦琴、甘棠和教授的绩效就像值日生一样的轮着，大家倒都相安无事，没有了申佳佩时不时的调节气氛，办公室里变得沉闷。

这天，申佳佩开完会回来，心情很好，端着电脑走进办公室，看到大家都在闷头不响的各干各的事，就开心的说，“小贾，你好像瘦了很多呀！有啥烦心事告诉我，让我给你开解开解，看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如何解开你的困局”！说完，把电脑放在自己的座位上，走到贾婷婷身边，叉着腰，虚点着一只脚，确认道，“哎，你真的瘦了呀”！

贾婷婷不耐烦的猛一摆手，厉声说道，“一边去”。然后，左手支住脑袋，面对着墙壁，把申佳佩隔了开来。

申佳佩闹个没趣，不肯罢休，又走到贾婷婷的对面，还没开口，贾婷婷突然怒目圆睁，瞪着申佳佩吼道，“滚一边去，你有多能”！

申佳佩叉起腰，身子前倾就要发作，早被秦琴一把半抱半拖的拉出了办公室，申佳佩扭动身体想要挣脱秦琴，找贾婷婷理论，怎奈秦琴比申佳佩又高又壮，两只手也被秦琴死死的抱住，推到了门外，秦琴这才喘着气，压低声音说，“别闹了，你也发发善心，别再在她心口撒盐了”！一面说，一面又把申佳佩推到办公楼外边的竹林边上，这才松开手，喘几口气，说，“她也挺不幸的，你就别再刺激她了，她说的都是气话，你也别太计较了”！

申佳佩气咻咻的说，“就逗她个开心，她犯得着犯神经病？我可受不得这窝囊气”！说完，作势又要折回去理论。

秦琴赶忙拦住她，不耐烦的说，“她离婚了，她老公那个相好的女人在她老公的单位栅栏上吊死了，而且还写了告状信，还有医院的流产证明，她老公被开除了，她为啥瘦了？这种事换做谁能不瘦”！

申佳佩瞠目结舌，半天才说，“你咋不早告诉我？今天这事就不和她计较了”。说完，还想问什么。

秦琴不想再说下去，干脆的说，“回去吧，别让她心里再想着咱们嘀咕她什么呢”！

申佳佩知道，秦琴总是不想让贾婷婷觉得她和自己走的太近，疏远了贾婷婷，秦琴想在贾婷婷和自己之间保持相等的距离，申佳佩觉得好笑，她才不计较这些，和谁站得近或者远有什么关系吗？如果心不能靠近，身子靠得再近还不是隔着万水千山？申佳佩嗯了一声，一转身儿，踩着小高跟儿咯噔咯噔的回了办公室。

秦琴看着申佳佩娇小的身体，傲然挺胸拐了弯儿，便伸手拉过一片竹叶，慢慢的撕成细细的一绺一绺，然后换了一片竹叶，又撕成细细的一绺一绺，秦琴心里很别扭，她很同情贾婷婷，不愿把她的不幸告诉别人，但是，申佳佩总是能拐带着她做她不愿干的事，而这还总被贾婷婷误解。贾婷婷总觉得，秦琴和申佳佩关系好，走得近，疏远自己。秦琴有口莫辩。心中有些气恼，又掐下一片竹叶，叠几叠，叠成很小的方块，然后又捏了捏，狠狠的摔到地上，拍拍两手，走回办公室去。

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突然，贾婷婷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申佳佩，你赶紧另找个办公室搬出去吧”。她头也没抬，语音也不太高。

大家都抬起头来相互探寻的望望，隔着老远，秦琴向申佳佩使劲儿的摆摆手，教授看见了，呵呵的笑着说，“秦琴，你干啥”？

秦琴赶紧缩回手，狠瞪教授一眼，低下头去，教授莫名其妙，又干笑两声，也不再言语。

甘棠望一眼申佳佩，推推眼镜腿，又低下头去忙自己的工作。

申佳佩看到秦琴着急猛摆的手，知道秦琴的意思，不让再和贾婷婷冲突，也就没有吱声，权当没听见。

但是，贾婷婷不肯拉倒，又提高了声音说，“申佳佩，说你呢，你是科长了，赶紧独立出去吧啊”！

大家又都抬起头，相互望望，贾婷婷低着头捂着脑袋，秦琴低下头继续工作，教授和甘棠先后走出了办公室。

申佳佩挺直身子，冲着贾婷婷大声说，“你不要把坏心情带到工作中来啊，我们可都不欠你什么，我也想搬走呢，你告诉我，哪儿有空房子”？

贾婷婷还是低着头捂着脑袋说，“我管你哪儿有空房子，你是一个新科室了，不要老是赖在我们办公室，相互影响”。

申佳佩气愤的说，“什么叫赖在你们办公室”？

正说着，何碧儿突然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申佳佩立马住了嘴。但是，还是板着脸。

何碧儿笑盈盈的看看办公室的三个女人，问秦琴道，“教授和甘棠呢”？

秦琴也笑脸回应道，“刚出去了，要找他们来吗”？

何碧儿嗯了一声，秦琴赶忙出去，很快叫来了教授和甘棠。

何碧儿坐在贾婷婷对面的座位上，面向大家，微笑着说，“刚开了个会，你们办公室情况比较特殊，我先给大家传达一下，简单分一下工作归属，随后，卓总的意思还要进行科长竞聘，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比较大的变动，那就以后再说了”。

说完，同情的看一眼低着头的贾婷婷，她也知道了贾婷婷遭遇的家庭变故。然后怔怔的看一眼耷拉着眼皮的申佳佩，心中不由对申佳佩生出一股妒意。接着说，“你们办公室现在是两个科长，也就是两个科室了，但是，工作又交叉在一起，不好完全割裂，为了大家更好的协调工作，暂时还在一起办公，等科长竞聘结束以后，再部门内重新规划工作和办公室。眼下，我大概考虑了一下，秦琴和甘棠跟着申科长，教授跟着贾科长，大家看看有没有意见”？说完，扫视一圈儿。

大家都纷纷表示同意，何碧儿又接着说，“那既然大家没有意见，以后要注意团结，一切以工作为重，但是绩效还是按照原来的比例进行，由申科长和贾科长共同商量后决定怎么打，结果还是由贾科长报给我吧”。

贾婷婷感激的抬头看一眼何碧儿，申佳佩心中颇为不满，她知道何碧儿总在利用贾婷婷打压她，如果不是卓总的到来，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头，现在机会来了，申佳佩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凭自己的聪明和能力，绝对盖得过何碧儿，等着看吧！想到此，她嗯了一声，贾婷婷也答应了一声好。

何碧儿起身，优雅的走到申佳佩的办公桌边上，问起申佳佩的新房子，两个人愉快的聊了一会儿，何碧儿这才姗姗而去。

等何碧儿走了一会儿，贾婷婷起身去了何碧儿的办公室，她要打听一下科长竞聘的事，怎么好好的又要竞聘，有没有什么可以提前准备的？她隐隐的感到不安，但是，何碧儿只是安慰了她一番，并没有暗示什么消息，贾婷婷失望而归，心里更加郁闷气恼！

两个科室合并打绩效的时候，贾婷婷心里憋足了劲儿，要和申佳佩较量一番，但是让她吃惊的是，申佳佩根本不管这事，她放手让贾婷婷一力包揽，她只管签字。

贾婷婷反倒不愿意了，她也不管，让申佳佩一力包揽，两个人推迟不下，最后商定，每人负责一个月，轮着打绩效。申佳佩厌烦的想，自己整天忙得像被抽打的陀螺似的，哪有功夫管这些闲事！

贾婷婷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仿佛她整个人小了一圈儿，扭动的肥硕的屁股不见了。她有时候想，应该再去打听一下关于科长竞聘的事，但是，她心灰意冷，提不起劲儿来，她有时候躺在床上或者坐在办公桌前呆呆的想，职业晋升一直是自己非常在意的，视为自己的第一追求，现在这个时候，要多方打听消息，提前做好准备才是。像这样无所作为，岂不是待宰的羔羊，总不能让申佳佩看了自己的笑话，但是，每想到此，她便会心中苦笑，被人笑话不笑话的，很多时候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唉，已经成了笑话了。

再说，没有老公这个主心骨，她又能干成什么事儿呢？这么一想，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便软塌了下来，感觉晋升也丝毫不能提起她的劲头来。她现在才明白，她的中心在家庭，她的丈夫关上房门走的那一刹那，她像被拔了气门芯的轮胎，瘪了下去，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再鼓胀起来的一天，她需要有人给她打气，想到小张，她的心狠狠的揪疼了，她想，她可能就要这么一直瘪了下去。她拿自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但是，她终究还是强迫自己去打听竞聘的事了，得到的信息不容乐观，申佳佩已经当了科长，新的构架显示，部门里多出了一个科长，贾婷婷左思右想，自己都是多出来的那一个，想想自己挤掉别人这才多久呀！现在又要被别人挤掉，之前她笑话被她挤掉的人，很快自己要被别人耻笑了，她心中更加痛苦，她每每看到申佳佩趾高气扬的走来走去的忙活，她就心烦意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劝自己，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认输，她要稳住。不能被别人轻易的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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