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沉默的黑鹰 第七支烟（上）

我参加了新兵下连大比武，那次排长没陪我去，我知道，他不忍心，我知道，他怕！他怕我取不了好成绩，怕我没有了信心。但是，他更怕，怕我取得好成绩，因为，我会就此离去！

整个比武在我眼里变得如此凄凉，我拿了五公里，步枪单发，步枪速射，散打，四个第一。手枪，四百军事障碍两个第二，机枪一个第三。

但是，我并不高兴。抱着一大堆奖励，我并不高兴，真的，我并不高兴！就连明子，阿杰，伟，航子他们冲过来，大家抱在一起，都没有太多冲淡我的那种无由的悲伤。为什么，我不知道！或许，我又知道，或许排长也知道，或许，谢班长，胡班长，金班长，大家都知道！是的，大家都已经知道！

只是，我们，都不敢去面对！

比武回来，排长很高兴的四处喊着，并且把奖状贴到了最显眼的地方，但是，我感觉的到那种弥漫在空气里的悲伤，一种很浓的悲伤。从每个人脸上，从每个人眼里，甚至从每个人的笑脸里。那种从没有过的悲哀第一次又是那样强烈的弥漫在戈壁的哨所上，如同那飘扬的黄沙，或者比那还要强烈，因为它飘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调离命令是在第三天发来的，师属侦查营，一篇白纸没有一丝的气息！

排长大声的笑，拍着我的肩膀，小兵，不错啊，这侦查营可是咱们师的掌上明珠，你小子去了可有的享福了！

我看着排长，排长，你笑的比哭还难看！

排长照我头拍了一下，我看到他的嘴抽搐了下，他是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有说。

我说，排长，我不去了。

排长说，扯淡！

我说，那里的老兵肯定和新兵连班长一样欺负新兵，我不去！

排长依旧是说，扯淡！

金班长说，小兵，这也是因为人的性格，那里都一样，有宽容的老兵有严厉的老兵。严父慈母，红脸白脸都是不能少的。只要你好好干，没人敢欺负你。

排长瞪了金班长一眼，骂道，小金，你他娘的少整这些大道理。

胡班长凑上来说，排长，那个小兵既然不想去，咱就别去了呗，去侦查营受那个苦干吗？再说，小兵走了，我，我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了！

排长转头又瞪了他一眼，骂道，老胡，你娘的越老越糊涂，在这里守着有什么出息！你也给我闭嘴！

谢班长走上来，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也没说。不过从排长和大家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作为罪魁祸首的谢班长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我看着排长，看着一个个熟悉的班长。我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说不出来，我感觉心里压着一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排长帮我整了整军衣，沉声以从没有过的严肃说道，你必须去，你没有选择，这是——命令！记得，别给我们“戈壁之星”丢脸，你是这里走出的兵。有时间，回来看看……，排长的声音哽咽了，他眼内有东西在闪。

我也感觉自己眼内很酸，我知道，我肯定落泪了。才短短的五个月，我知道，我已经和这个集体血脉相连，难割难分了！

排长转身，稍许又飞快的转过来，我看到他眼内红红的，但是他很快的挺起了胸膛，用嘹亮的声音喊到：张涵，听口令，立正，向后转，起步走！

我看着他，我看着所有人，我挺起胸膛，向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车开动了，如同当年它开来一样。这次是舒服的越野车，但是，却没有那辆运货的卡车让我舒心。

我看着窗外，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慢慢沉没在无边的戈壁之中，沉没在无边的悲哀之中，沉没在我无边的心中！

我擦干眼泪，默默说道，排长，我会回来的！

第一卷第六支烟

我到了侦查营，侦查营不愧为全师的掌上明珠，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傲。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拿阿杰的话说，就是真他妈的牛叉。

在这里，实力决定一切，在这里竞争永远是第一，在这里，感情变得有点单薄。所以，我知道，我不喜欢这里。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里才是最接近社会。

第一次到侦查营，我就被那个胖胖的司机扔在了路边，他说他急着接他女朋友，就送到这里。我什么也没说，背着东西下车。其实我知道。说了也等于放屁！作为个老兵这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我有时就纳闷，有些老兵为什么就不能素质高点啊！明子告诉我，那样就衬托不出我们的伟大了！

我一阵苦笑。

我站在侦查营门口，我已经很累，因为我已经全副武装越野近三公里，为的是不超出报道时间。我真的很累，所以我也真的很烦。

但是，让我更烦的是侦查营竟然冷清清的，只有一片树叶在我面前晃悠着划过。我可以理解，他们不可能像哨所一样搞出那么热闹的仪式，我也没那么大谱。但是，你最少有个引路的吧。你也不怕这各单位的精英认错门到别家去了！

我站在门口，无力的把背包扔在地上，你爷爷的，这个侦查营还真不是一般的牛叉，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那个侦查营的牌子砸了，给他们换个牛的头像！

这时一个老兵从里面走出来，晃悠悠的站在了门口的哨台上。我看看表，妈的，现在才加哨，再晚点，你可以吃午饭了！我还是忍着走过去，问道，班长，在那报道！

那个老兵斜眼看我一眼，哼道，你眼瞎了！说着指指后面！

我那个堵啊！但是我还是忍住了，走到后面，从窗户往里看，没有人！妈的，忽悠我！我再次忍住，又走过去问道，班长，没人啊！

那个老兵再次斜眼看我，你眼真瞎了，我不是人啊？

我草，我想我已经够坚挺了，但是，我实在坚挺不住了！就像阿杰说的，是可忍也他妈的不能忍！

我笑着说，班长，我同意！

那个老兵脸刷的青了。手指着我嘴里你你，半天没滋后半句！

真他妈的心里素质差，你以为新兵就不敢骂你丫啊。你是运气好，要是阿杰，你丫早废了！况且，他也绝不会像我骂的这么好听的！

那个老兵滋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啥，我接着说，班长，别滋了，你还是回去刷牙吧，我怀疑你刚才脱离哨位，是不是吃屎去了！

那老兵的脸直接由青变紫了，他也不滋了，直接一拳就向我打来！

靠，别说阿杰这招还真有用，他曾经告诉我，以他在部队这么几个月的打架学习经验。他深切并且深刻体会到，打也要讲策略。如果你要抽他丫的，激怒他，让他先动手，然后再正当防卫也或者防卫过度，干他丫的，然后再去告他，说他打你！虽然我一直以为这是乎很卑鄙，但是，我也承认，这确实很实用！

我看着打过来的直拳，对于轻视对手向对方使用这种简单的拳法，谢班长曾经n次让我享受过后果，所以今天我也可以让这个老兵享受一下。

抓拳，转身，借力一摔，对方直接飞了出去。谢班长扔我时都会再反用一把力，卸去多大半力道，让我轻轻摔在地上。我佛慈悲，我不能辜负谢班长的教导。所以我也加了一把力，但是我实在是学艺不精，这把反力没能反过来，反而在那个老兵摔的方向又加了劲道。

然后，我无辜的看着那个老兵像烂柿子一样摔在地上！

谢班长，我对不起师门啊！

那个老兵半天没出声，许久抬起头，指着我，再次你你你了半天，这次他说出了后半句，你，你，他妈的！

我说，班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吃了不干净东西刷刷牙就结了，干吗还要吐出来？再说吐也不需要用这个方法吧？

那个老兵看了我半天，然后直接又无力的栽在地上！

我骂道：就这还号称全师最牛叉，还全师的宝贝？真他妈丢人！

站自卫哨的一般都是训练最差的！一个声音淡淡说道，同时一只手冷冷的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说，你手脏不脏？我边说着边突然抓住那只手，一个背摔！但是对方不动声色的两个手指在我腰间轻轻一点，刹那间就卸去了我的力道。

我感到腰间一麻，便不由自主的向地上跪去。但是在那刹那间，我一个鞭腿直踢对方的脸庞。依旧是不动声色的一点，我的脚腕一麻，便无力的摔倒在地。

这时我看到了对方，一个瘦瘦弱弱的人，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他说，你就这点本事？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笑。我怕你没脸面让着你！这都看不出来？你怎么也三级士官了吧？怎么还这么天真啊？

那人笑笑，淡淡的说道，我道是想看看你的本事，有招都使出来吧，我还能抗的住！

我笑，是啊，说着，一个弹踢直打那人脚踝，那人笑了笑，轻轻躲开，我趁机站起来一连十几脚踢过去，每一脚都凶猛有力，我就是要用速度和力量压倒他！让他牛！

那人依旧是不动声色的躲闪着，许久不发一招。但是，我却是怎么样都碰不到他！几十脚过后，他娘的，我无力的站在那里，靠，这狗日的真阴，妈的要耗死我！

我说，你有没有种，躲算个什么？有本事直接跑树上去得了！

那人笑笑，说道，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好的，我出招了。

真能装，我嘀咕着。突然一个直拳直打他面门，那人没动。当然我也不会用这么垃圾简单的拳法，就当拳要到时，我拳下滑，顺势是勇猛的左鞭腿，直踢对方脸庞，但是那人依旧是轻轻双指一点，卸去我的力道。这是我预料的结果，在我左腿落地时，我借力旋身360度，一记凶猛的右鞭腿踢出，这一腿我用尽了所有力道，也是我最终的一腿。我相信这么有力的鞭腿，他绝不会用两个手指去点我的关节，如果他挡，我坚信我的力量能压倒他。所以，这一腿我有八十的自信打倒他！

但是，打架就和赌博一样，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赢，包括我也一样！

其实我早应该明白，对方是擅长以柔克刚的。除了点位卸力，也应该会四两博千斤，或者借力打力！

但是我悟出这一点时，我已经飞了出去，幸亏那人良心还没太坏，借力扔我时卸了一部分，否则，我绝对可以和那个哨兵做伴了！

我很干脆的摔在地上，心想，妈的，这下真的丢大人了！

那人静静的走过来，说道，你的这套腿法还不错，力度可以，但是技巧还是不够。记得，要讲究策略。

我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向他身后，高兴的喊到，营长，营长，有人欺负新兵了。在哪一刹那间，我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猛地向后一拉。哼哼，这可是老子的绝技。看你丫还不死！

但是，那人却依旧是纹丝没动。我抬头，那人看着我淡淡一笑，这种策略可不是很好。说着一拉腿一踢，我再次倒在地上。

小子，快去报名吧。那人说完静静的走进了大院里。

我趴在地上嘀咕，妈的，是不是人，我的绝招都没用。

那个摔在地上的老兵看着我骂道，你丫的傻蛋，那就是营长。

什么？我吃惊的看着那老兵，再看看那人走的大院。我草，我再次无力的趴在地上。

我就是这样认识了大名鼎鼎的侦查营营长，当我把这事告诉阿杰时，他叼着烟说，草，你没死，真是阎王保佑你。我给你说，整个大院我就怕那个瘟神。

我说，得了吧，你个新兵蛋子，搞得和天皇老子是的！

阿杰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阿涵，你怎么这样呢，你太伤我了，我怎么也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杀手阿杰吧，我怎么也是……！

我懒的理他，骑起自行车飞也是跑了！

剩下阿杰在后面骂：你丫的，阿涵，你个没良心的，你回来，你以为你有车就牛叉了？我给你说：我是开装甲的………！

我说，你行了吧你，我还给营长取报纸呢！谁他妈像你那么闲！

阿杰说：你先回来再说啊！那条路走不了，修下水道挖了！你回来。

我回头朝阿杰伸出中指，靠，我信你丫的……。妈呀，我靠，我扑通掉沟里了。你爷爷的阿杰。

阿杰一看，撒丫子跑了。

当我从明子那里被明子很恶心的包扎完，已经快中午了。

营长说，小张，你取报纸还是印报纸，这早报都快成午报了。

我说，营长，我出去骑车摔了。

是吗？营长看着我，没摔坏吧？去卫生科看了没有？

我说，我没事，只是你那辆自行车有点点事，坏了一点点。

喔，营长开始看报，头也不抬的说，没事，等会儿修修，人没事就好。行，你去吧。

我一看，好紧溜了。

当天下午，在我预料中侦查营传出来惊天的暴喝，据老兵回忆，营长已经n年没发过这么大火了。听说，他当时在楼道大吼，张涵呢，啊，张涵呢。这个小兔崽子，这那是坏了一点点，这他娘的分明是报废了。啊，人呢，跑哪去了。这个臭小子。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早跑到卫生科避难了。

其实我挺同情营长的。我想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自行车轮胎突然变成s型，而且还是立体的s时，都会头上冒烟的。同时我也很同情文书，我知道营长这种从来不发火的人，一旦发火那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对逮谁骂谁。

文书班长，我同情你啊！俯惟觞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