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沉默的黑鹰 第十三支烟（上）

我走到了卫生科，检查完，就去找明子，明子正猪一样呼呼大睡，我一脚把他踹醒！明子骂我，你丫有病是不是？

我说，你怎么知道？你能治么？

明子嘀咕，我草，你又怎么了？我刚睡会儿，刚要和我媳妇抱抱，**就来棒打鸳鸯！

你行了吧！我推开他，坐在椅子上，你都死了那么多天，还没睡够不是？还有，你和那个破树叶才认识几天？还媳妇？还鸳鸯？我看是奸夫淫妇！

我再说一遍，是燕燕！你得了什么病你？明子又搬了个凳子坐下问我！

我痛苦的捂着肚子，我肺疼！

明子斜了我一眼，不屑的说，你捂的那是阑尾。

医生真说了，我继续捂着肚子。我的肺没办法治了，只能用烟熏陶着，这不就找你了！

我靠，明子骂，要抽烟直说，至于绕这么大弯子你？说着从抽屉掏出一盒中华扔给我！

我打开点上。说道，公子就是公子，待遇就是不同。以后没得抽就找你！

行，等我回家了，逢年过节我都给你邮几条行不？明子凑过来说，对了，道底那方赢了？

这你都不知道？你还是参战部队呢？我说。

我不是死的早么！明子也点上烟皱着眉说！

我说，那肯定我们赢了，不过我们的部队也半残了。差不多也算两败俱伤！不过重要的是，我们把最牛叉的利剑给打废了，他们的队长，政委全部被干掉。这就是我们侦查营最大的胜利！

明子叹气，我给你说，阿涵。我现在心里挺那个沉重的！我当时在直升机上看到了决战，那场面，我都不知道怎么说，飞机像蜻蜓是的在天上飞，导弹和冰雹是的落，坦克更是和甲壳虫是的咬在一起，成千上万的士兵如潮水是的撞在一起。那死人满地都是！这还是演练，我真不敢想象真的战争会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建武器，为什么要建部队。有那些钱，能建多少学校，又能帮多少需要帮助的人？明子说着竟然低下了头！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明子不是我认识的明子了，我突然间发现，他不止玩世不恭，他还有一颗深藏不露的心，这和他满脸快乐的外表不同，这颗心充满忧郁和哀愁！

而这样的人，其实他更孤独难受，因为，他隐藏的太深，因为，他很想得到帮助，但是他却从来不说，

更因为，他只想给别人快乐，却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忧郁留给自己，更因为，他，就是明子！就一直在我身边的明子，而我，却从来没有发现！

许久，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使劲的抽着烟，烟雾在我们面前飘起，就像，我们共同的梦！

许久，我沉沉的说，喝酒吧！我知道，对于我们，最好的安慰其实很简单，就是烟和酒罢了！

夜，静悄悄的，静的让人寂寞，我们两个喝得晕晕忽忽，明子也不怕领导抓住了，大声的唱歌，我坐在地上，抽着烟看着天空发呆。

一会儿，明子爬过来，说，阿涵，你知不知道，我总是感觉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我看不到前面的路，看不到，我很迷茫，真的，很迷茫！

我说，看不到就闷头走，自己决定了就不后悔！

明子笑，你说的好听，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才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犹豫，我该走还是该留，我不像你，就想去利剑，就想留下。可是我呢，我承认我想媳妇，他咬着牙说，我想结婚，回了家我可以读大学，可以到我爸公司，可以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可以安定幸福让好多人羡慕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我不快乐？为什么我还在犹豫？这里有什么？单调！刻薄！辛苦！一身破军装，整天被人管着。你说，他娘的有什么吸引我的，他娘的我还犹豫个屁，我还难过个屁啊？你说，阿涵，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看着明子，他大口的喝着酒，我没有说话，许久，我叹口气说道，因为这里有我们！

明子的手停在空中，酒洒了出来，他转头看我，许久，他没有说话，又大口的喝起酒，直到喝完，把空罐扔在地上！

我说，明子，少喝点！

他说，阿涵，你怎么也婆妈了？你也会劝别人少喝？反正明天也是休息，今天就喝个痛快！

我笑笑，又打开一罐，我们再次干了！

明子擦擦嘴，说，不想了，想多了挺烦的，他娘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踩到地雷再说疼，反正还早，还不是有六个月零十二天么？

我苦笑，默默的打开一罐酒，慢慢放在嘴边，酒缓缓的流进嘴里，很苦，真的！

明子又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垂着头坐在那里，许久，他看着我，说，阿涵，我们是不是兄弟！

我看着明子，许久，我小心的说，又怎么了？一般你用这句话开头，准没有好事！

明子笑笑，然后说道，我就直说了吧，你对贝贝道底什么感觉？我说实话，她真的是爱上你了。

爱？我摇头，她知道什么是爱？她才多大？

别扯，明子说，她已经是大学生了，只比我们小两岁！

我没说什么，接着静静的喝酒！

明子叹了口气，问道，阿涵，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一年多了，我一直想知道是什么困扰了你，可是我又不敢问，怕你难受，今天，我想问问你，能告诉我么？

我苦笑，都过去的事了，还说她干什么？

明子说，说出来好受点，而且局外人看得更清楚！

我静静点上一只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过去的一切又慢慢的浮现在我的面前！

我又慢慢喝了口酒，把头枕在手上，缓缓说道，其实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和我女朋友燕子认识是在高二，文理分科后在一个班，她是学委，学习好，而我学习很差，那时班里组织了一帮一活动，我们两个分到了一组，便就很熟了，之后也不知什么时候，便就好上了，也许就像大家说的那样，那时真的很傻很天真！

和所有初恋一样，那段日子是美得没办法让人忘记，我们经常约会，记得第一次牵手，都低着头，怕见到同学。记得她没考好时，在我怀里默默的流泪。也记得第一次亲她，她的脸很红，我们都很紧张，结果她把我嘴唇都咬破了！

我不由苦笑，拿起酒慢慢的喝了一口！

那时，我爱的很深，甚至于无法自拔！其实现在才明白，那时更多的还是一种依赖。

我叹口气，明子，我不像你有那么美好的家庭，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自从我记事起就是父母无尽的争吵，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当初结婚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吵架？他们一直吵到我上初中，然后终于离婚了，我判给了父亲。但是，在法院时我说，我谁都不跟。我不跟父亲走，最后最疼爱我的外婆把我带回了家。之后父母又各自再婚，都有了新家，我和他们的联系只有一张银行卡，和每月按时打到卡里的钱！

我低下头，那时我恨他们，非常的恨，再也没叫过他们。也从来不和他们说话！那时的我孤僻，斗狠，整天打架惹事！就这样初中毕业，他们又靠关系把我送到了市里最好的一中！而那一年，我亲爱的外婆也永远的离开了我！那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他们都想让我去他们的家，但是怀恨的我倔强的搬到了学校。

那一年是我最沉默的一年，我很少说话，也不交朋友，一个人没目的的活着，晚上就一个人偷溜去上网，喝酒。我想，我所有的性格都是在那时养成的！

直到我认识了燕子，直到我痛苦的发现，我深深的依赖上了她，真的离不开她！但是，我们终究是有差距的，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经历了甜蜜的爱情之后，所有的不和也开始暴露了。

那是高三后半年，我的学习还是不好，而她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她劝我学习，不要整天玩，我也想学，但是我根本不会。终于我们第一次吵了架。之后就是经常的冷战。而最严重的一次是在最后一个新年，当时有一个学体育的男生追她，她那次和我赌气，就和那个男生在操场聊天，然后不理智的我就上去和那个男生打了起来。

那个男生被我打了之后，又找了社会的人把我打了，那次我被打的很厉害，在医院躺了一星期！之后龙哥来了，拿了一叠相片，全是打我的那帮人，都被打得全身是血！龙哥说，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混在一起，但是，我在市里还是有用的！社会的事，你应该找我！

就是那时，燕子知道了龙哥，她很吃惊，她不敢相信我还和黑社会有联系！她的父亲是教育局局长，对她管教很严，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和黑社会有牵连的！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发呆。我当时真的没想混到黑社会，我也是偶然认识的龙哥，那是高一，一天晚上我从酒吧醉熏熏的出来，然后在一条小路上看到一群人打架。那个人很强悍，一个人打倒了七个人，但是他也被砍了三刀，当时还有四个人围着他，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冲了上去，最后我们把那四个人打倒了，我小腿上被砍了一刀。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龙哥，混黑社会的！他说以后有事找他，但是我一次都没找过，因为我从内心里还排斥黑社会！但是，最终我还是和他们一起了，我打架的功夫全是龙哥和虎哥教的，说句实话，他们也并非全是坏人，最少他们还是有义气，比那些衣冠楚楚的伪君子要好！

我拿起酒一饮而尽，然后痛苦的闭上眼！

明子看着我，你女朋友不会同意的！

是的，我说，那次事件之后，我和燕燕也到头了，从医院出来后，我的班主任叫我到了办公室，我们一起抽烟，抽完之后，他只拍着我的肩膀说了一句，他说，别耽误了她！我点点头！

在班主任的调节下，学校没有开除我，给了我参加高考拿毕业证的机会。然后我离开了学校，再也没联系她，直到高考结束！

那时，真的，我总是在远处偷偷看她，那感觉，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尝了，很难受，真的！

最后她考上了重点，而我预料的一塌糊涂。那时，我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一切都不可能了！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而且现在越来越远了！

那段时间她在找我，但是我选择了消失，我不想见她，或者我不敢见她！我找了龙哥，然后终于和他们在一起。

明子说，你混到了黑社会？

我笑，你不会想到的！

明子摇头，我想的到，从第一次见你，从你的性格我就想过，我知道，你不是单纯的学校毕业，你肯定在社会上待过！

我再次拿起一罐酒，明子按住我的手，我看着他，许久，他苦笑，放开我，自己也拿起一灌！

我说，这就对了！

明子说，难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既然你选择的离开，你就应该忘了，不能再这样了！试着去接受别人，忘掉她！

忘掉？谈何容易！我摇头，如果我能释怀，我肯定比现在快乐。

明子笑笑，敢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以生死相许！

我也笑！

明子说，既然如此？那后来呢？你怎么又想起当兵了？

我点上一只烟吸了一口说，我不是好人，我可以说是个混蛋！

明子看着我！

我缓缓说道，因为，我辜负了一个女孩！一个真正爱我的女孩！

明子皱眉，什么？你也干这事？看着你挺正派的！

我摇头，那时候和燕子分开后，自己开始毫不节制的堕落！我和龙哥他们一起，看场子，打架，喝酒。还差一点吸毒！龙哥的势力越来越大！在我们市里开始举足轻重！之后，我和龙哥还有虎哥拜了把子！我是排三，也有了小弟，也算是一个很小的大哥了！我的外号叫黑鹰！

明子吃惊的看着我，说，真的没想到！你还是大哥？古惑仔？真羡慕！

羡慕？我看着明子！你知道那是什么生活？实话说，如果再给我机会，我绝对不会去那样活！你根本不会理解！你羡慕我？其实我又多么羡慕你们！你和燕子一样，你们都是活在天堂的天使，光明，充满希望！而我，只是黑暗的魔鬼罢了。所以，我和她注定不会一起！

明子没有说话，他也点上烟抽着，烟雾在我们面前弥漫！我说，明子，你说我做的对么？

明子说，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是我，我或者也会放弃的。

是啊！我仰起头，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幸福！自己给不了她，就别牵连她！放开她的翅膀，让她飞向她美丽的天堂！

明子摇头，什么是幸福！如果她觉的只有和你一起才幸福呢！如果她觉得只要和你一起，就是在地狱也是幸福呢！如果她觉得，没有你，就是天堂也不是幸福呢？你有没有想过。阿涵，爱情不是那样！

一切都过去了！明子。我长叹，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已经遗忘我了！爱情就和那导弹轨道一样，到了最高点，就该走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