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 第三十章 逃出生天

“薄暮之国的通缉令，我还没通知下属发放下去。但是你最好带着但丁逃到南方远一些的国度去。那些国家尚未和薄暮之国达成协定，而且长期而言也不会。至于亚甸......”腓力二世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额头，慢慢说道。

“我一直觉得亚甸是个好的荫庇。”剑客抱着手跟他说。

“此话怎讲？”

“亚甸想必觊觎威伦省的土地很久了，他们假装与薄暮之国是友好邻邦呢。”剑客跟腓力二世暗示般说道。

“我知道，如果威伦真的有那么一天，薄暮就应该是被包在亚甸里面了。这样的话，薄暮之国的一切资源都会被亚甸压榨。”

“欲擒故纵未尝不可，陛下，亚甸不是洪水猛兽，在我看来，南方人对民众宣扬的野蛮侵略完全是无稽之谈。”剑客继续说道。

“我不想开这样的玩笑，那块土地对于本国也十分重要，亚甸难道对薄暮之国的追杀令就会视而不见？”

“很可能真的会视而不见呢，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剑客走到了腓力二世的身前，说道：“我很清楚，亚甸根本没有心思花时间在搜查一个民间刺客的身上，恩希尔跟陛下的情况比较类似，他也忙着处理国内的贵族阶级和下级关系，对于薄暮内部的大乱他肯定已经喜上眉梢了。”

腓力二世说道：“那你要躲到亚甸什么位置？”

剑客走过来，小声地告诉他。腓力二世沉默了，他双手托腮沉思良久，最终无可奈何地讲到：“好吧，或许也是出奇制胜了。”

剑客说：“放心，陛下，我以此剑剑铭立誓，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心愿，一切困难都阻挡不了预言的昭示。”

腓力二世摆了摆手，他示意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

于是剑客小声问他：“艾达·艾敏，她在哪里？我可能需要找她。”

“她没有明确告诉我，只说探王者降生时，便是她现身的时候。”

“她保证计划是顺利进行的？”

“嗯，她说你很了解她，只要你不出差错，就一定能保证不会出错。”

“好，陛下，我会倾尽全力助您。”剑客再此鞠了一躬，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口中叹着气。

“好吧，腓力·但丁，他只要不会卷入今后的巨大战乱就好。等到他有足够的能力之后，把他带回来，在图腾前呈上誓约之物，那里面的王器才是他为王的证明啊。”

“他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斗士的，奥尔德公国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是有志之士。”剑客说。

“嗯，好吧，就这样，只要听见猫头鹰的叫声，你就开始吧。”

“好，您有什么话还要交代给他的吗？”

“嗯...告诉但丁，永远不要被别人的言语左右自己的判断，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人，这样，他走到哪里都是奥尔德的君王。”

他们谈话完毕的第二天，腓力二世突然宣布了一个决定：将剑客羁押遣返薄暮之国，接受审判。众人也知道了那个剑客的逃犯身份。

接下来剑客被骑士团送进了监牢，准备明日立即押送回到薄暮之国。

剑客在牢中打坐冥想，士兵看见他双手在空中来回盘弄空气，都以为他是疯了。不过仆臣们不这么想。瞎子剑客来得有些太过突兀，剑客觐见的缘由和谈话内容都是他们从来不曾知道，但是有一点他们十分确定，这个剑客一定是腓力二世的最后稻草。垂老的皇帝一旦驾崩，那个剑客便会帮助小皇帝夺取位子。他们深知，那个骑士团长告诉朝上人们的原话，他是薄暮之国的头号刺客，正是他杀死前王费莲诺尔，导致薄暮之国境内大乱。

这天天气很差劲，天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什么方向，这一天，国王要求骑士团团长负责羁押剑客回到薄暮之国。

负责押运他的骑士们总是跟团长抱怨这项差使，他们认为区区一个犯人根本用不着请他来负责。

春天还要什么时候到呢？这似乎是人类决定不了的事情，这个冬天持续的时间如此之漫长，让整个奥尔德的公民都认为自己是居住在梦境之中，负责羁押剑客的马车、士兵都已经在城门外待命，雾气浓郁，他们只有点着火在雾里互相呼喊。空气中时不时有一些猫头鹰的咕咕叫声。

天气是人做不了主的，但是中途杀掉剑客是不是可以他做主呢？他这样想着，骑着马到另一个国度并不是一件美差，在宫殿里可以静静等待老王死在床上，然后等待新王的登基，他可以在宫中的位置更进一步，现在还要为已经不重要的老皇帝帮差，他是不是可以自行动手呢？自己的士兵也是干起这件事也是瞌睡连天，他们是不是也想早点结束这些事情呢？不过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他的士兵跟着他走到了剑客的牢门，剑客正躺在草席上一动不动，他背对着他们，像是熟睡。团长对着躺在草席上的他不耐烦的说：“不要睡了！赶紧准备上路。不要磨蹭，耽误了时间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剑客背对着他们，躺在地上不起来，也不回话，骑士团团长一下子将钥匙塞进牢门，将门踹开进来，剑客仍然背对着他，骑士团团长气的一脚踢在剑客的屁股上，但是这一踢竟然踢开了的是一堆穿着衣服的泥巴人偶。他们吃了一惊，剑客居然逃跑了。

他们立即走出监牢，此时外面等着的士兵手里本应举着的火把消失熄灭了，远处是一片白雾和沉寂，士兵们拔出手中的剑，远处似乎有一个火光在闪烁，那个火光越靠越近，走到他们跟前，竟然是剑客。他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他拿着那柄燃着火焰的熏烟巨剑，周围全是准备押运他的士兵的尸体，其中一些被砍掉手脚的，有的人的人头还在燃烧。团长将腰间的直剑猛力拔出，他和几个士兵一起冲向了剑客。

剑客没有给他们丝毫反应时间，将手中的巨剑猛烈砸地，火焰喷射出一道强烈的剑气波，将他们全身都燃烧起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将身上的火焰熄灭，两个士兵便已经人头落地，骑士团团长将手中的剑挥向瞎子剑客，瞎子剑客俯下身子旋转剑舞，躲开了这一击，回旋的巨剑直接将骑士团团长一分为二。整个战斗的过程还不足一分钟。剑客便击倒了十五名奥尔德士兵，他在浓雾中等待了一会儿，宫殿的台阶下出现了一位黑衣人和一匹马，他从马上下来，剑客骑上了马，从他手里接过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从皇城骑着他的黑色鬓毛马从城中呼啸而过。

此事震惊了整个宫殿，腓力二世在宫廷上宣布将剑客视为头号通缉犯人，他们迅速组织人力开始在全境内搜捕剑客，那个小男孩正是他们日夜看守的腓力·但丁，而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无从可知，他们怀疑是卡里姆，但是卡里姆一直在皇帝跟前，丝毫不离开他，出事的当天也丝毫未曾离开腓力二世身边，腓力二世似乎对怀疑卡里姆亲信的说法也十分排斥，认为极有可能是其他贵族暗中作祟，他宣布安置那些可怜骑士的尸骨，举行国丧，同时，在全国发出追踪自己的爱子：腓力·但丁的下落。

一年多年后，腓力国王患上了一种离奇的怪病，浑身开始长出青紫的斑块，并且疼痛难忍，后来那些圆形的斑块开始浮肿，逐渐成为黑色的脓包，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他每日只能坐在床上听取报告、签署文件，那些过去与老皇帝亲近的仆人，除了亲信卡里姆之外，全部被遣散分配到了其他的地方。仆臣们围坐在垂老的腓力二世床边，听着他的遗言，敷衍腓力二世国王一定全心全力寻找小皇帝，心里却想着快一点将艾瑞克扶上皇位。

艾瑞克从来没有来看过自己父亲一眼，他正在忙着准备自己的登基典礼，他在忙着刺杀老国王的亲信，他已经让老国王孤立了身边所有的人。那些腓力二世的众多仆臣，都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奥尔德的宫殿之中。有人说看见了他们在深夜里逃出了宫殿，有人说看见那些朝臣已被新建骑士团集中填埋，有人说看见了他们的宅邸里有凶猛的妖灵，但是渐渐这些有人就成了无人提起。

一年多以后，剑客仍然没有找到，腓力国王在床上逐渐成为了一滩烂掉的黑泥，他说不出任何话，甚至失去了人形，整个身体变得如同烂泥一般污浊。只剩下两只眼睛还在黑暗中放出一些光亮，在那两只眼眸失去光亮的那一刻，所有朝臣当即推翻了原本应该上位的但丁皇帝，艾瑞克皇帝旋即将所有反对势力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一一铲除。

只是，艾瑞克有一点始终没有搞清楚，他的弟弟，腓力·但丁是怎么摆脱看管严禁的宫廷，跟随剑客逃出生天的呢？他看着宫中皇家园林内那一扇他永远打不开的帝皇之门，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