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钟村的钟声敲响之后过了三年。瞎子剑客没有回来。
此时的钟村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村长宣布了自己的儿子因重罪要被吊死,自己无颜面对乡亲,只能引咎辞职。现在由军需官代为管理村子的治安。
军需官和所辖部队在此地安营扎寨,士兵的数目随着战事松懈有所下降,很多年轻士兵也在此地成家立业,开始了新的生活,已经有家室的士兵,除了少数回家之后,大部分却留在了钟村,做起了各类生意。村里人好奇他们为何不回到本家,他们都闭口不谈。
但是没有人忘记,瞎子剑客是一个传火人,他点燃的火种将钟村的冬天驱散了,而那座钟消失不见,探王者想必也应该应运而生吧?
他们更加不会忘记,剑客离开钟村之后国内发生的一切变化。
奥尔德公国的国王腓力二世年事已高,逐渐病重,国内的政治斗争愈发激烈。
公国的民众中,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国王手下的几位朝臣拥护新王腓力三世上台,但是腓力三世还是一个毫无手腕的孩童,他的表兄弟,腓力二世的妾所生的儿子艾瑞克,已经觊觎皇子之座多日。
他一直在暗中谋划刺杀兄弟,他拉拢了腓力二世曾经的骑士团团长,并且与国内贵族和富商工会合作,在国内对国王曾经的朝臣逐个实施暗杀。
逐渐地,朝臣忌惮起艾瑞克,只能向他屈服,他们所拥护的皇子腓力二世还不过是个小孩,对于他们的安危根本无法提供庇护。国王在行将离别之际,无人可以信任,他虽然还坐在王座之上,座下跪拜的臣子们却心不在焉,只会静静的看着他独自垂死。
腓力二世去世后,公国的公民都在等着新国王登基,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天下都为之震惊。
朝臣竟然突然宣布腓力三世暴毙,并拥护艾瑞克为新的国王,公国内一片哗然。一些民众和民间组织发出了抗议,各地的反对声逐渐演变成了暴动。之后,艾瑞克称帝,对反对他的人实施暗杀、处刑和流放等等手段,遏制国内一切反动势力。
天下虽然都知道,他是篡位而来的皇帝,但是腓力二世死无对证,公国的统治不能无王,加之国内的镇压,他们只能在艾瑞克的统领下继续自己无望的生活。国内的反对声逐渐消退。
艾瑞克对公国内部的治理尚可,民众的不满也逐渐得到了安抚,那些坊间传言也逐渐被遗忘了。
枯斧山丘原本的废弃村落也逐渐恢复了生机,人们再次在村庄上聚集,生产逐渐恢复,枯斧山村落的土地肥沃,而且背靠弗林湖,村庄地势平坦,植被茂密,逐渐成为了钟村外第二个人烟聚集地。
这一年冬天,大雪封住了奥尔德公国境内几乎所有的道路,寒冬再次来临,给大陆上所有的人民再一次带来了恐惧,他们并没有等来那位探王之人的到来,在漫长的寒夜里,食物和水更加匮乏,无数的动植物都在寒冷中死去,人们再一次聚集在各地的祭祀场,祷告着白霜的消退。永恒真理教会的教堂前伫立着无数朝圣者,前来瞻仰教主的布告和致辞,他们再一次宣称钟声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无尽的深渊,腓力二世国王的陨落和篡王的艾瑞克也让民众更加相信了这一说法,他们更多人开始害怕自己学习使用的魔法是当今禁术,是人类原始的罪恶。
在敲响钟的三年中,钟村也发生了一件怪事。
村里有一位孩子的母亲,怀孕已经三十多个月,都没有迎来顺产。那个孩子仿佛一直在肚子里不肯长大,孩子的父母亲询问医生,暗地里探访法师,都没有得到答复。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仍然在母亲肚中,丝毫不曾长大。其他人以为这是个死婴,可是它的母亲则坚称,孩子在肚中能时不时地踢腿,她一个做母亲的,能很深刻地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健康生命。
原来的驻地离着艾林防线由大约数十里地,三年里,军需官每日都在艾林防线上巡视,战事已经逐渐放缓,但是边境的巡逻依然没有停止,军需官带着部队,在国境线上日复一日地看守着吊桥和驿站,不时望望村口的浓雾和绵延不绝的雪山。他很想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与亲人团聚,但是他不能。
这天,他照常早起,叫醒了几个战士,准备前往艾林防线,他们在还未散去的夜色中骑上了马,前往西边那座吊桥。他们排成三角形走在路上,准备去接替守夜班的战士们。军需官照常将厨房取出蒸好的点心和茶水,放在随身的行囊中,边走边吃着早饭,他们三个中,其余两个是年轻的战士,在路上一直跟军需官讲着自己追求村里的姑娘的笑话。
军需官笑了,他看着漫天的雪洒在昏沉的世界,觉得苦中作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在末世来临之前,他们能体味到人情的暖意,跟着世间或亲或疏的人,都能敞开心扉,聊聊美好的故事。
那个剑客和那声钟响似乎都已经是老早以前的故事,已经随着日子飞逝变得可有可无。
道路被灯火照明着,只能看清很小一部分,军需官对着两个小伙子说:“你们这样子去调戏人家姑娘,别人怎么看得上你们?”
“哎呀,大哥,您不知道,我看上的那个姑娘,心高气傲的很!我要是不这么说些浑话调戏一下她,她才跟我说不上话呢!”
“哈哈,那你就甘愿被人家骂成流氓?”
“哎,能被她骂,也值了,再说,她骂得都笑了呢,大哥,你说我是不是挺厉害?”
“噢哟你个臭小子还挺厉害!人家姑娘才多大?你就跟人家讲起浑笑话了?”
“嘿嘿,那姑娘可大了,估计得有这个......”说着,士兵比划着手,对着自己的胸口画圆。
“老子是问你她岁数有多大,跟你合适不合适!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下头搅昏了上头?”
“哈哈,大哥,那姑娘比我小七八岁呢......”
“你个贱骨头,老牛还想吃嫩草,老子看你是想吃我的棍子了!”
“大哥莫打!大哥莫打!哈哈,我不说了!”
几个人哄笑着继续前进,眼看就到了桥边上,他们还在嬉笑怒骂着,军需官望着看哨塔,哨塔上站着一个战士,正举着长矛笔直地立在上面。军需官背过头去,对那两个年轻人说到:“你们记着哈,当人当兵要挺直,每次我来看,塔上的兄弟都是笔挺挺地站在上面,你们不要风流惯了,就苟着背捂着裆,生怕东西被看见。我说的是脸怕被看见......”
“大哥,莫说了,我们懂,哈哈!”
军需官下了马,走到桥边,向对面望,对面的哨站灭了灯,看不见人影,吊桥上的火也灭了,看不见桥身,他感到很奇怪,按照以前几年的安排,晚上桥身都有着烛火照明,让巡视的士兵能时刻走过桥上。
他心里念叨:今天怎么不亮灯啊......接着就问那两个人:“昨晚谁来驻守对面的啊?”
年轻人翻看名册,找不到登记的人。他对着蹲下看着悬崖的军需官说到:“现在可能找不到了,名册已经好几天没人写了,大家都觉得可能是几年了都不打仗了,值了日也不想写了吧。”
“你们这些小伙子啊......”军需官站起来,叹了口气。
他走在一片黑暗的桥上,看不见一点光,但是他听见了对面似乎传来什么钝器摩擦的声音,还有细微的脚步声。
他还是笑着,直到提着火把,照见了桥上一个黑乎乎的旗帜。他的笑容逐渐凝住,没有出声,接着转过头,迅速骑上马,对着两个年轻人说到:“你们把马绳牵好。”
两个年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还在说笑,对着军需官说:“大哥,您看什么呢?要不我们叫哨楼对面把油灯燃上吧。”
“你们把绳子套紧,跟紧我!”
“啥?”
“绳子套紧,跟紧我!听清楚没有?”
“大哥?”两个年轻人止住笑,他们诧异着张着嘴。
“跟紧我!”军需官扬马而起,大声吼道,他快速向着村子驾马而去。两个年轻人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即将马绳拽得死死的,也掉转马头想要跟上军需官。可是已经太迟了。
黑夜中无数柄箭呼啸而来,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死前的叫喊,就被无数箭矢贯穿成了蜂窝。
军需官骑着马不敢回头看,他的头上冒着大汗,后面放箭的声音、火焰燃烧的声音越来越响。他想看看那两个年轻人是否跟了上来,他定睛回头,却只望见那座哨塔,塔上的士兵仍然笔直的立在那里,眼睛里放出绝望的光芒,接着突然便人头落地。
那面黑色的半角旗,从对岸的火光中逐渐清晰起来,军需官不敢再回头看,他苟着身子,使劲扬着缰绳,消失在雾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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