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云楚歌 第五章 出世遇劫

夕阳余晖打在石墟外的厚石薄土上，绿草少许，植被稀疏，小溪蜿蜒如丝如带，却是一副戚戚然的景象。

景云告别阿爹要回山门，刚出石墟口，便看到杨婶和孙女小丫上坡而来，小丫愁眉不展，杨婶行色匆匆。景云见了小丫心情大好，迎了上去喊道：“杨婶，小丫，听说杨叔受伤了。”

杨婶一张大脸都要拧成一股了，心烦意乱的回答道：“是云儿呀！许久未见了，你杨叔受伤了，这不我和小丫来收拾行李，连夜还要赶回晔城去，估计要待上好一段时间了。对了你这是要回山里吗？”

景云谦和的说道：“是的杨婶。”

杨婶心急火燎的接着说道：“你爹呢、怎么没送你出来！”

景云说道：“阿爹有些醉了，所以让他先睡下了。”

杨婶道：“哎呀这个樊老头，我还想收拾好行李，让你阿爹送我们进城呢！待会夜黑怕会遇到个歹徒，有你阿爹的身手也可以应付。”

景云看了一眼小丫，真是一季未见如隔三秋，小丫十四岁了，越发水灵清秀，明眸动人。景云当即爽快的说道：“杨婶我送你们进城便是，你也知道回山路不可夜行嘛！”

不料樊曾从石尊后面走出，呵呵笑道：“弟妹呀！你总算回来了，正好我也要进城找你们呢？”

原来樊曾躺下了又不放心，随着景云前后脚也跟出来。不料杨婶回来了，就忙着招呼起来。

杨婶可是景云三岁前带大的奶娘。说来也真是不巧，杨婶的前两个孙子都是男孩，却养不足半栽即夭折而亡。景云来到石墟时，正是杨婶失去孙子的第三天。大概是小丫父母体弱所致，而后过了三年才得了小丫。生了小丫后，小丫的母亲就死了，她父亲说这丫头是个害人精，对小丫不管不问。杨婶将小丫带大，而小丫的父亲独自去浪迹天涯了，这么多年才回来过两次。

那日樊曾将景云带到石墟，直接找来杨婶说：“弟妹子，把娃儿当自己孩子来养，一切生活费用老樊我一力承担，将来养老守孝，娃儿一定报答你。”

小丫的母亲很是喜欢白白胖胖的景云，当即就答应了，算是成了她心中的寄慰。人们说生子为的是养老送终，这是第一孝，古人或许就是简单，生死为重，富贵勿求，所以连姓氏也无须传承。或许在那个年代，活着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小丫父亲离家后，杨婶还说将孙女小丫许配给景云，不知还算不算数。俩人从小就青梅竹马，只是长大后，景云在山门的时间太多，偶尔才下山，杨婶对此也颇有微词。

景云告别阿爹和杨婶还有小丫，这时小丫也能搭上一句话，只是对着了景云说了一声：“云叔路上小心。”

景云离开石墟。

依着小溪旁的山边行走，这一带是楚地西面的边境。大周早期，楚国其实并不称国，国的概念也甚是模糊。人类未涉及之地尤多，政不可达之地，有方外与蛮地。楚国西南方有千里大山，时称为大摩耶山之地。大摩耶山脉外有座剑芒山，剑芒山上便是山门剑派剑阁。剑阁山下两排山峦屏障构成峡谷，人称六邪谷，谷中有六邪河，流向谷外的大珉湖。这大珉湖旁便是楚蛮珉氏原住民的发源地，珉氏一族便是依湖珉字而性，沿用百年后改为芈。芈与熊氏通婚分成诸多旁支，掌权的仍是后来的鬻子熊氏一脉。

石墟离大眠湖约有四个时辰路途，景云揣着挹取方樽，来到大眠湖畔。湖畔芦苇杂草茂密，其中有一老木屋，屋中有俩老人，曾经是曾国族人，不知其名，师兄西明称他们齐老。俩齐老极少言语，因犯下重罪，在此为师父养马。景云到此打盹一个时辰，就已凌晨卯时，起身练一刻时的脏腑吐纳，方才赶路进谷。师父曾说，谷中不夜行，因谷中有兽人走怪，夜间出没甚多，极为危险。

清晨谷中湿气太重雾气迷蒙，山谷两边叠障的山峦，如诗如画。虽也是景色宜人，谷中两边山峦却少有飞鸟，河里也都是怪鱼怪莽，龙蛇杂生。

景云一年下山能有几次，以往跟着老济子掌门采集山药，走的是山道。这两年老济子掌门人老了，少有出门采集，景云在师父剑尊的允许下，偶有下山。下山时沿着六邪河，比山路好走，且省去数个时辰，清晨走到日暮正好可以走到山门。

六邪谷，六邪河，即能称为六邪，自有诸多邪妖晦物。六邪河边亦有枯木怪石，走兽怪焉。河对边就有一只兽人，手持巨木为器，獠牙奇角，面目憨滞，望着景云在石头上跳来蹦去，兽人做出嘶吼状，似要争战比斗。

兽人笨拙，力量大，战斗力却很菜。远古时兽人众多，后因鬼人蛮人发展，兽人急剧下降。景云看着兽人以是见多不怪，不恐不惧。心想杨叔可是被你所伤，便捡起数颗石子，向兽人掷去，每每中在兽人的额头。兽人气的用巨木拍打胸脯，发出气愤的吼叫，颇为滑稽。

途中又有几只古蜥，如大虎般的身躯，慵懒的趴在石岩上，晒着太阳，古蜥虽大却很慵懒，见有人来也不怕人，也丝毫不动。此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最好的营养，晒太阳比吃人还要紧，古蜥不算凶恶，数量也少，偶尔碰到，乍一看还是吓了景云一大跳。

怪树上有只怪鸟，名曰六头彩雕，五彩斑斓的羽毛，在树上自鸣咏唱。这种鸟独喜吃六邪河中的鮯鮯鱼，但鮯鮯鱼极少出没，所以六头彩雕才是更难得一见。景云见着漂亮的六头彩雕，逗留片刻，对着彩雕打起口哨，一副顽皮作态。

可大白天居然异象突然涌现，不远处的六邪河中发起阵阵涟漪，气泡之声片片涌动。景云转身似乎也警觉着水泡嘣嘣声作响。片刻后鮯鮯鱼突然跃出水面，鱼身整体通红，有怪异的六足，使得常人畏之，而不敢轻易触碰。

景云惊讶的看着，此刻成百条的鮯鮯鱼在水面跳动，异常活跃，似要怪物出没般的骚动。

六头彩雕欲展开翅膀飞去擒鱼，又畏畏缩缩欲飞又止，似有担心而不敢轻易妄动。

景云也没见过这河中异象，只觉怀中的挹取方樽里的酒，也晃动的异常壮阔，似有千军万马奔腾。

惊讶间，一道雷鸣划开长空，破水而出几个黑影，溅起数丈水花。景云倒退数步，惊觉一瞧，诧异的惊惧闪过脑海：“是魄魂鬼人。”

魄魂鬼人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景云拽入水中，鬼人入水如一团云雾，水不可近身，一路席卷着景云入了深山。

这时正是十月流火天，是一年中阴阳气候的转换月。山中魄魂鬼人每年十月之际，出山抓人练气血。这两年也是越发频繁，已经是各各边城提防的任务。

古籍中有记载：“天气为魂地气为魄，反之玄妙常与人化，通合鬼道阴阳之精。”

魄魂乃天地阴阳之气所结，若地阴反阳，天阳反阴，即养成魄魂，都是天地孕育所生，却有三六九等。人为万物灵长，乃是天神上帝亲自塑成，吹一口气为灵，入鼻掌管人身。灵气离体为灵魂，灵魂就是魂魄。魄魂与魂魄相反，是阴阳反常所结，籍着死人身躯成形，鬼道也，取人精血可练体可成精，就叫魄魂鬼人。

魄魂鬼人与水鬼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两者皆习水性，入水如鱼。这一波魄魂鬼人顺流而下，偏偏在此偶遇景云，就顺道抓之，真乃是景云时也，命也，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