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执剑一世执念 第五十七章 鲜血与深情

一只巨大的炎凰径直向欧阳宇痕飞了过来，欧阳宇痕以奔月剑相抗，却被强大的火势冲飞重重地撞在大殿的立柱上。

“噗！”欧阳宇痕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倚着身后的立柱颤抖着站起身来：“煜灵，你快醒醒啊，咳咳……”说话间，左袖也被染红鲜血染红，原来前些日子为狄煜灵挡下其叔父掷出的毒匕首时所受的伤再次裂开了。

而这一切，狄煜灵却无动于衷，眼中没有一丝心疼，她手持赤凰离火剑径直朝欧阳宇痕冲了过来，剑身爆发出巨大的火焰，若是被那火焰点燃，怕会瞬间化为灰烬。

欧阳宇痕咬咬牙，奋力向一侧闪去，但是由于身体受了重伤，行动变得迟缓，狄煜灵的剑虽然没能直接刺中欧阳宇痕，却在欧阳宇痕右侧胸腔处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一抹鲜红的血线喷出，溅到了狄煜灵毫无任何表情的脸上。

血影冷冷看着狄煜灵追杀着欧阳宇痕，红色面具下的眼中尽是杀意与一丝戏谑的笑意：“怎么，你还不打算还手吗，这样下去你会被杀的。”血影冷笑着调侃道。

“不，不劳你费心！”欧阳宇痕喘着粗气冷哼道。

狄煜灵本欲追上来趁欧阳宇痕重伤之际将欧阳宇痕杀死，但就在她再次抬起剑时，原本空洞无神的眼中恢复了一丝生气，而毫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痛苦：“小贼……”

欧阳宇痕闻言，眼中浮起惊喜的神色：“煜灵，你醒过来了？！”

但就在此时，狄煜灵忽然被一股紫色的煞气所包围，“啊！”狄煜灵捂着头难过地大喊着，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转，神色十分痛苦，而后她忽然又静立在原地，如一尊雕像般静谧。

看着狄煜灵的样子，血影眼中浮起疑问：“怎么回事？”夜魅也摇了摇头，同样是一副奇怪的表情：“我也不知，怎么会这样，明明她不可能恢复神智的。”

“煜灵，是我啊，我是宇痕啊，你清醒过来了吗？”欧阳宇痕踉跄着缓缓走向狄煜灵，手臂的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而右侧胸前的白色长袍也被染出一道血痕。

行至狄煜灵近前，欧阳宇痕发现狄煜灵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于是慢慢走上去，伸出带着血的左手欲要轻抚狄煜灵毫无血色，毫无表情的脸庞。

就在此时，“宇痕快走！”月舞在奔月剑中以意识惊叫着要欧阳宇痕赶忙离开，但是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带着火焰的赤凰离火剑已深深插入欧阳宇痕的胸膛，剑尖穿过后背带出一股鲜红的血液向身后喷去。

“宇痕！”月舞的惊叫声在欧阳宇痕的意识中越来越模糊，但他还是将奔月剑撑在地上努力保持着站立，面前是执赤凰离火剑冷冷看着欧阳宇痕的狄煜灵。与刚才不同的是，其眼中似乎有一团火焰与一团煞气在焦灼缠斗着。

口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欧阳宇痕双手无力地垂下，奔月剑自右手中滑落到地上，而后失去了银色的光芒。

“煜灵，我知道是我的错，我自己不该，不该赶你走，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与我一样，只是一个受害者的。咳咳咳！”欧阳宇痕说着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已渗出一丝血丝。

咳完欧阳宇痕剧烈地喘着粗气，但他还是坚持着继续说道：“初次见到你时，你把我当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一个无耻的小贼，那时我真是对你有些无奈，有些生厌，果然世间的女孩子都是刁蛮任性的……但是没想到，一个如此蛮横无理的女孩子居然也会勇敢出手拯救村镇，也会背负起复兴家族的重任，也会有自己的忧伤，没想到那个活泼任性的女孩子也会有忧愁，我开始对那女孩子产生了兴趣，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

欧阳宇痕说着，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很虚弱的笑容：“没想到她也会为了好友而奋不顾身，也有着自己憧憬之人，也会惧怕死亡，她也会在喜欢的人面前羞涩，为喜欢之人吃醋……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一个内心之中并不如表面上坚强的女孩子，她的一切都吸引着我，当我在九死一生的危机时刻，心中却在一直惦记着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女孩子，或许我是中了她的毒，但是我却很享受喜欢着她的感觉，这或许就是爱情吧……”

欧阳宇痕说着，忽然奋力向前冲去，任赤凰离火剑划过胸膛，鲜血将周身的白衣染为了红缎。而后，呆立着的狄煜灵被抱住了，一滴泪水轻轻滴在狄煜灵的肩上，随即消失在鲜红色披风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水痕。

“煜灵，我爱你……”欧阳宇痕浅笑着，虽然意识即将远去，但终于对心爱之人说出长久以来未曾敢说出的心里话，欧阳宇痕此刻却是幸福的。

就在此时，狄煜灵眼中的火焰忽然暴涨，随即将那团紫色的煞气赶了出来，而后那团煞气自狄煜灵身体中飞了出来，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贼……宇痕！”狄煜灵尖叫着抱住了即将倒下的欧阳宇痕，眼中满是泪水：“宇痕，宇痕你怎么样？！”

欧阳宇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拼尽全力抬起手，将狄煜灵眼中滚落的泪珠轻轻拭去，虚弱地安慰道：“傻瓜，我没事的，你能醒过来，我就放心了……适才的话，你，听到了吗？”问到最后，欧阳宇痕脸上浮起一丝尴尬。

狄煜灵含着泪笑着点点头：“嗯，我听到了，我终于听到了本早该对我说的话……”说着，狄煜灵脸上忽然出现一抹红霞，连呼吸都紧张起来，似乎鼓起勇气般，狄煜灵对欧阳宇痕说道：“宇痕，我的小贼，煜灵也爱你……”声音很小，刚好能被欧阳宇痕听到。

“是嘛，太好了，能听到你亲口对我说出这句话，这一剑没有白挨。”欧阳宇痕双手轻轻环在狄煜灵的背后，头靠在狄煜灵肩上，缓缓闭上了双眼：“能在爱人怀中离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我很幸运，很幸福……”欧阳宇痕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抱着狄煜灵的手忽然无力地垂落下去。

“宇痕！”狄煜灵的痛哭声在大殿内回荡着，无论何人在场，都会被这悲痛的喊声所震痛心扉。“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不该被夜魅利用，求你不要离开我，只要你回来，我道多少次歉都可以，我只求你能回来，求求你……”狄煜灵怀抱着瘫软在地上的欧阳宇痕，哭得几近窒息。

“哼，没想到看了一场如此好戏，那狄煜灵居然会突破后卿大人的摄魂魔决恢复心智，不过那欧阳宇痕已死，总算也有所收获。”血影冷笑着说道，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夜魅看着生死未卜的欧阳宇痕与痛哭着的狄煜灵，眼中却不再那般邪煞，而是充满了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没想到他们的感情这么深么……连后卿大人的魔诀都拦不住他们的感情，这到底一种怎样的情谊呢？我，我自己能否拥有这种感情……”夜魅轻声自言自语着，目光移到了血影的身上，而后只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好了，既然狄煜灵已经恢复了心智，我们便也不能留她。夜魅，带她走，或是杀了她。”血影说着，眼中恢复了冷冷的杀气。

“嗯……是。”夜魅看了看血影，再看看抱着欧阳宇痕痛哭的狄煜灵，随即手执暗夜噬魂鞭向瘫坐在地上的二人走去。

正在此时，奔月剑忽然闪烁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那光芒甚至冲出宫殿映得宫殿四周宛如白昼，血影与夜魅赶忙以衣袖护住了双眼。待光芒渐渐褪去，一个周身散发着银色光辉的白发仙子出现在狄煜灵与欧阳宇痕身旁，正是皓月精灵——月舞。

“哦？月舞仙子，好久未见，你还是这般纯洁美丽。”血影冷笑着说道，语气之中尽是讥讽之意。

月舞没有理会血影的话，只是自手中涌起一股洁白无瑕的光芒，而后那光芒化作一股清泉将欧阳宇痕包围，光晕环绕着欧阳宇痕周身。随即月舞转过身，目光冷冷地看着血影道：“三千年未见，你一样还是那般狡诈阴险，令人生厌。”

血影闻言冷笑着说道：“看来在仙子心中对本尊者的评价颇高，真是惭愧，今日能在此地再见到仙子，也是托了那欧阳宇痕的福，只是有些可惜，那少年恐怕已是回天乏术了。”言语之中却无半点遗憾之意，尽是得意之色。

“惺惺假意，实在让人作呕，三千年的时间依旧没能将你那股魔性消除，这点真是令人遗憾。”月舞说着，不再理会血影，只是对狄煜灵淡淡说道：“你带宇痕先走。”

狄煜灵哭得双眼道：“可是宇痕，宇痕他……”

月舞冷冷说道：“他还没有死，若是你还不寻人医治他，他真的可能性命不保。”

狄煜灵闻言赶忙以手探了探欧阳宇痕的脉搏，发现欧阳宇痕虽然脉搏已经十分虚弱，但是仍一息尚存。

“真的，宇痕还活着！”狄煜灵兴奋的大叫道，然后努力将欧阳宇痕背在自己背上，吃力地向殿外走去。

“想在本尊者眼前溜走？休想！”血影说着自殿上飞身而下直指狄煜灵欧阳宇痕二人。

“休想再伤害他们！”月舞右手一挥，奔月剑自地上飞起径直向血影飞去。血影虽势大，却也不能无视上古神剑的神威，于是忙闪身躲过蕴含着强大神力的奔月剑。

夜魅也飞身上前，暗夜噬魂鞭将空中的奔月剑缠住，动弹不得，一时间，二人僵持起来。

血影冷冷道：“仙子，你不过只是一个神剑之中的精灵罢了，何苦为了两个凡人如此拼命呢？”

“凡人？凡人又如何，本仙子在人界三千年，看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发现人虽然有自私自利的一面，但同时又有着神与魔都不具备的温情，这种温情或许才是人真正不同于神魔之处，它或许是人最大的缺点，任何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但是多少奇迹又是出自这个‘情’字，渐渐的我也被这种温情所吸引，喜欢上了人界特有的感情。”月舞淡淡说着，深蓝色的眼中尽是温柔。

“温情？哼，本尊不屑于那些愚蠢的东西，那只会让本尊畏首畏尾，难成大事！”血影说完，向月舞冲了过来，血魔爪径直向月舞美丽的脸上抓去。

奔月剑被夜魅缠住，月舞眼见得血影向自己冲过来，眼中却毫无惧怕之意，只是淡淡说道：“那种感情，难道你从来都不曾拥有吗？”

血影闻言忽然怔住了，甚至忘记了冲上去结果了月舞的性命，充满血丝的双眼只是向身后一瞥，瞥了一眼夜魅所在的方向，随即收回了目光冷冷道：“本尊身为魔界左尊者，怎会渴望那种令人生厌的东西！”

“是吗？可真是令人可怜的家伙……”月舞看了看血影夜魅二人，脸上竟然出现一丝可怜的神情，不只是在说血影还是夜魅。

“死到临头还有闲情替别人惋惜，还是先想好自己的魂魄该去往何处吧！”血影眼含怒意，血魔爪向月舞迎面而来。

就在血影即将刺杀月舞之时，忽然自殿外闪过一抹淡淡的蓝色光点，而后一滴晶莹剔透的冰刺笔直向血影射来，待血影反应过来时已经躲闪不及，右手顷刻间被那冰刺穿过，一股蓝色的血液自手间涌出。

“影！”夜魅急着冲到血影身旁紧张地捧起血影受伤的右手担心道：“你的手受伤了……”说着赶忙自衣服中寻找纱巾，但是并未寻到，于是夜魅从自己的紫色衣服上撕下一片衣袖小心翼翼地为血影包扎好伤口。

可是血影却有些气急败坏地将夜魅为他包扎伤口的衣袖扔到了地上，冷冷说道：“可恶，没想到沈雪滢他们也来了，此地不可久留。”说着带夜魅一起向外飞身而去，临走时忽然对月舞淡淡说道：“我等本只欲凭自己之力统领人界，可是你们却要百般阻挠。若是逼后卿大人以‘天地无存阵’召出那家伙，怕不只是你们，天地间所有生灵都将毁于劫难之中，今日之因，自有明日之果，一切皆是你们自找的！”说着二人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

“天地无存阵……后卿那家伙，真的对神界有如此大的怨念与仇恨吗……”月舞不理会冲入殿中的沈雪滢雷铭钰等人，只是自言自语着，神情甚是凝重，似乎意识到此事已不再是如之前那般简单。

长安城已经消失在身后的夜色之中，血影与夜魅一前一后静静地向前行着，血影受伤的伤口还在淌着血，但是血影却毫不在意，无人知晓此时血色面具下的他有着怎样的表情。

忽然，走在血影身后的夜魅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影，适才你在大明宫中……对月舞所说的，你从未拥有过‘那种感情’，此话是真的吗？”

血影听到夜魅这么问，忽然站住了脚步，夜魅见血影停下脚步，自己也停了下来看着血影黑色的背影。二人就这样静立着，四周一丝风都没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血影手上鲜血“滴答滴答”滴落的声音。

良久……

“是……”血影只留下一个字便径直向前走去，不多时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是吗，原来你一直这样想的，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夜魅的眼中尽是落寞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