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北方有山名封雪,以山封雪自然是很特别的。而就在山峰之巅,别有一方春意,那自然是机关术法的功效了。两个少年破阵登顶,却不是来看风景的。他们望向石坪的尽头,那里立着一方石台,台上有酒有菜,台后有景有人。那是一名道人,或者说像是一名道人。因为他发髻凌乱,一身褐色道袍没有着绣阴阳八卦,却尽是些横直的线条。手中没有虚握拂尘,却捏着个似铁似金的方盒在不断把玩。
江景离有些意外,这便是传说中的无常子么?他盯着他的脸,有些疑惑,有些诧异。因为那张脸很长,肤色如铜,双眉如扫。三绺长髯黑白相间,尤其那双眼,很是细长,眼瞳竟是淡淡的金色,将眼白遮掩的近乎消失。这幅尊容,哪里谈得上仙风道骨?
“前辈便是无常子么?”清凉的声音自身旁而发,那是步尧风,他的问题很简单,很直接。
道人眼睑微启,双眸中射出两道似有似无的光芒。落在步尧风身上,又扫过江景离,最后依旧落回步尧风。
“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破阵!”无常子冷冷地说道,那声音略略有些阴柔,却不难听。
“前辈可没说破阵只能以机关数术之法,所以我没有犯规,自然不觉得大胆。”步尧风淡淡地说着,那神态又回归到之前的傲然冷峻。
无常子瞅了瞅他,忽然哈哈大笑道:
“不错,不错!两百年了,你是第二个用这种方法破阵的人。”
步尧风闻言,忽然有些失落,眉眼间带着枉然,这令无常子十分不解。但江景离知道为什么,默默叹了口气,心想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那人是谁?怎么会比我更先想到这办法的?”步尧风问得很诚恳,语气中满是遗憾。
无常子挑了挑眉,这是什么人哪!他痰嗽一声,觉得跟这少年说话很无趣。于是目光瞟向江景离,这孩子穿着朴实,应当谦虚很多。他点点头问道:
“你让我很吃惊,没有悟道,没有聚元,居然能解开‘封雪七悬阵’,你是如何做到的?”
“熟能生巧,无有其他。”江景离躬身失礼,语气谦恭平静。
“熟?你说你对老夫的阵法熟悉?”无常子很是震惊。
“自幼接触,自然熟悉!”
“你放!放……肆!”那个粗俗的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反应神速,临时改口。
“我这阵中蕴含木甲玄门和机关数术,变化无穷。你又不是我玄机门生,怎么可能熟悉?”
江景离想了想,伸手取出“道理”缓缓说道:
“前辈的阵法排布,与这幻方很类似。我想,也许这便是殊途同归吧。”
无常子心神微震,落在少年手中幻方上的目光有些灼热,他沉默片刻不再多想。重新坐直身子,语气转平。看着两个少年慢慢说道:
“既然闯过‘封雪七悬阵’那便按规矩来。虽然你们都破阵成功,但总有个胜负……”
“就是说奖品只有一个咯?”步尧风打断道
“这是规矩!”无常子皱了皱眉,心想这小子真的很讨厌。
“又是规矩,哪来这么多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老夫在此设阵,就是为了激励后辈勤勉修行,发扬木甲机关术,这等用心你又知道什么?”
“切!说得好听。这么想提携后辈发扬你的机关术,那不要设门槛了,直接在山下开坛讲课不是更好?”步尧风不以为然地回道。
“你这话不对。”出声的却是江景离,这让无常子与步尧风都有些意外。
“正是有这些关卡与限制,世人才有目标。便如你方才与我较劲,又或者你一心登山只为证明给谋人看一样。若是学识宝物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人们便失了进取心自然也难长进了。”
“你到底是哪头的你?!”步尧风很是恼火,但隐隐又觉得这话有些道理。所以就更加恼火了。
无常子看了看江景离,觉得顺眼多了,他抬了抬手问:“如何?你们是要再比一场还是?”
“给他吧。”步尧风想也没想地抬手指了指江景离。
无常子愣了愣,很有些郁闷。这小子有病吧?这是多少人渴望的荣誉和宝物,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别人?
“为什么?”他有些不爽,所以问出了口。
“因为我这人优点很多,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步尧风负手而言,那样子很有些讨打。
“虽然我们几乎同时破阵,但踏入峰顶时,这小子步幅比我大,身子比我靠前,虽然只是运气,但严格讲来还是领先了一丝丝。”
神马玩意?合着你破阵还老盯着我?盯着就盯着吧,还死鸭子嘴硬,赖着运气了。江景离有些不爽的瞥了他一眼。
“其实我来这就是为了登非常道,让世人开开脑子,也开开眼界。更重要的,是要向某个混蛋证明,我可以,我行!”步尧风说话的时候,嘴角微扬很是骄傲。只可惜,在场的观众对此都没什么好感。
江景离极勉强的揖了一礼说道:
“承让”随即望向无常子。
后者轻捻须髯,合眼微笑。虽然这个孩子衣着穷酸,但比那个嚣张的小鬼懂礼数得多。果然寒门出贵子,到底是不同。他笑了笑,袍袖轻摆,石案上凭空多出一双似袜似鞋的宝器。轻笑着说道:
“这便是‘了无痕’老夫得意之作。穿上它,能瞬息百里,便是宝器榜上的飞璐也不过如此。”他很得意,只是越得意接下来便越郁闷。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无常子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因为他看到眼前的少年满脸的不耐。
“前辈,我是来求取神剑惊名的。”
“啥?那把废剑要来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请前辈赐下!”江景离很坚持,也很执拗。
“我的‘了无痕’……”
“让给他吧。”江景离抬手指了指步尧风,便如方才他指他一样。
神马玩意?步尧风真的开始恼怒,心想本公子讨厌让东西给别人,更讨厌别人把东西让给我!于是,他用最自然也最迅速的方式怼了回去:
“诶,‘了无痕’这种逃命的宝器,正适合你这样没有悟道的小子,我才不要!”
无常子捏着胡须的手有些僵硬
“我是来求剑的,不需要这个。”
“我是来破阵的,我才不要这个!”
“我又不像你总是打打杀杀,我不要。”
“我这么强大,哪用得上这东西,我才不要!”
“……”
“……”
“你们!别太过分了!!!!”无常子终于爆发了!数百年来,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将他制作的机关如此的推来让去,弃如敝履。这实在太可气,太可恨了!
他盯着江景离,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个混账小子!刚还以为你知书达理,看着顺眼,没想到和那个拿刀的小鬼是一丘之貉,不!比那家伙更可恶!好,你不是求剑么?让你看看什么是剑!
两个少年怔怔地看着无常子,有些没回过神。只见他右手拨动那只似铁似金的方盒,一片白芒中抽出一把古韵拙成的长剑。
“名剑万方,当年试剑山庄的藏品。如何?比那把废剑强多了吧。”无常子信心满满地说道。可是眼前的少年木然而顽固地答道:
“前辈,我要的不是此剑。”
“好好,这把!沉剑古院院主的配件——松涛!可例入神兵谱的名剑!”
少年依旧摇头不语,无常子后背有些发凉。
“这柄呢?曾经魔将百屠的佩剑,大有来头哦。”
“不要!”
“你!好,这柄……”
“不要”
“那这柄?”
“不要”
“这柄总可以了吧?!”
“……”
“……”
寒风扫过峰顶的青松,将树干上那只松鼠惊入洞中。而比寒风更冷的,是无常子的心。他已经拿出不下十余口名锋利器了,连压箱底的神剑镇岳也抽了出来,那可是连步尧风都忍不住心动的名剑。可是那个少年,那个叫江景离的一身穷酸气的乡下少年却依然摇头不语,甚至眉眼间的不耐与烦躁还越来越明显。
“我怕了你了!你就非要那把废剑么?”无常子用近乎虚脱的声音问道
“是的,我就是要那把剑,我也只要那把剑!”江景离平静地回答着。
“可是那把剑我早就比酒输给别人了。”
“您输给谁了?”江景离急急地问
“就是两百年前第一个用武力破阵的家伙”
“那是谁?”
“当朝太宰——汲千殇!”
江景离闻言怔了怔,竟是这么巧?一旁步尧风自然不知道他曾经帮汲千殇保下过武魄石,只道是他听见太宰的名字有些发怵。忙安慰道:
“大不了我陪进京看看,也不一定就没机会不是?”
江景离没有搭理他,只是朝无常子深施一礼,转身便走。
“等一下!”无常子喝到
江景离有些茫然地转过身,看着一脸寒霜的玄机楼主。
“你就这么空手下山,我怎么办?我这封雪非常道怎么办?”
江景离不解
“数百年来世人上山皆是趋之若鹜,你们这样子离开,传出去我非常道以后怎么开?”
“那前辈的意思是?”
“这山上的东西你随便挑一件去,不要坏了我的名声!”无常子真的很郁闷。
“您是说,随便挑?”
“不错!”
“什么都可以吗?”
“别废话了!”
“那好吧……”
“……”
“……”
下山的风有些急,带着山主的痛苦和愤怒。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步尧风看着身前疾走的少年揶揄道。
“让你自选难到不紧好的挑?”
“嗯……有道理”步尧风点点头,追上两步说道:
“那铁盒真是木甲机关的总要么?”
“是!”
“那你给我造个‘了无痕’看看”
“你不是不要么?”
“此一时彼一时啦”
“……”
夕阳渐落,两个少年的身影在山道上被拉得好长。山顶上那名道长看着他们,眼光愤然。他的心,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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