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弃子 073 夜议

夜空下三人席地而坐，贝恩庭首先说道：“这次我们的对手怕是烟楚的人，一直都说他们不善战，只会搞些奇技淫巧，现在看来，我们就是被他们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吃得死死的。”

云望溪狠狠的锤了一下地面，说道：“现在云秦已经封关，后面几百个弟兄也正在赶过来，还怕没有真刀真枪对上的机会吗？”

侯澈这时想到一个问题，疑惑说道：“他们为什么一直选择沿着白河大道前进？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可以逃得更快吗？”

云望溪想了想说道：“应该还因为可以方便补给吧，没有白河的水源，他们那么多的马可不容易找到水喝，就算在旷野中提前安排补给点，放些草料还有可能，把水运过去可就困难多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或者是怕迷路，就算我们边军的侦骑进入陌生的荒野，要想在从来没有去过的旷野上，准确的找到东面悬崖那些搭索道的位置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贝恩庭低头思考片刻，说道：“云将军说的这些都是原因，但我想应该还是和速度有很大关系吧，在大道上他们的马还可以与我们的嚣云兽平常速度保持相差不多，若在碎石遍地的旷野上，嚣云兽虽然会慢一些，但他们的马匹肯定会更难跑起来。”

云望溪同意的点了点头，“总之他们现在就在这白河两岸上，就是不知道是在我们前面还是后面，明天我们怎么行动？”

贝恩庭站起身看着东方说道：“再往前走，地形会逐渐改变，不再是荒滩戈壁，水源也不再仅仅依靠白河，敌人活动的范围只会更大。但是前面的白河也不再是可以自由通行的封冻状态，不管敌人最终选择的目的地在北岸还是南岸，他们的活动区域都会被白河限制住。若不想弃马，北边最远只能到篱笆岭，南边最远到南溪谷。接下来我们就必须判断他们越境的地点究竟是在北边还是南边，这样猎捕这些狡猾家伙的猎场就可以先减小一半了。”

篱笆岭和南溪谷分别是白河南北远方的两处天然屏障，并且与白河走向大致相同。

南溪谷是一条深沟河谷，同样是从西往东流入大西谷。南溪谷虽然只有十来丈宽，但也不是马匹能跳得过去的距离。

篱笆岭是一道地貌极为奇特的陡峭石岭，从远处看很像一排高高低低的树桩紧密排成的一道篱笆。而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道高达百丈如巨墙般的石岭，从西往东一直延绵到大西谷。这道石岭似是由一排高矮不一的巨石柱组成，垂直如壁，只有南面部分地方由于岩石崩塌和长期风化，天长日久形成了陡峭的碎石坡道。

篱笆岭的顶部是一列彼此独立的巨大平台，每块平台都如刀削般平坦开阔，上面没有任何生命，一整片坚硬的岩石上寸草不生。人若想攀登上去，就只有南面那几处陡坡勉强可以四肢并用的爬上去，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翻越，篱笆岭的北面都是垂直的岩壁，除了飞鸟，没有人可以做到，因此篱笆岭更是一处不可逾越的绝地。

贝恩庭借着星光，用配剑在地上随意画了几下，蹲下后一边指示一边说道：“敌人既然选择沿白河走到如今，他们选择越境的位置就基本可以确定是在篱笆岭以南，和南溪谷以北这一大片区域。在这个区域的东面，我方设有三处关隘，从北往南依次是靖门关、白水关和东岭关。靖门关在白河口北面五十里处，白水关紧邻白河坠入大西谷的出口，东岭关则在白河口南面四十多里处。

他们若是选择蒙混过关便应该是在这三处，而大西谷在这片区域内适合架设索道的位置一共有四处，同样从北往南，靖门关北面三十多里有两处，这两个地点距离也挨得挺近，只有两里多；然后是靖门关和白水关之间有一处；最后一处在东岭关以南，快靠近南溪谷出口的位置有一处。虽然现在离边境还有些距离，但最迟再往前行一百多里，他们就会选择往何处去了。”

云望溪不解问道：“如今连对方的人影都没见着，如何知道他们要往南还是往北？”

“不管敌人用什么方法能够掌握住我们的动向，我决定先把敌人放进这南北两块区域内，若是今晚依然没有收获，石兰城的驻军明早就先全部撤回城内。我明天先留在石兰城指挥城内驻军，你们其余人继续往前，然后在这一处的驿站等我。我午时前会来此与你们汇合。”贝恩庭指着草图上，石兰城到边境白水关正中间的一处说道。

“你留下来是为何？”

贝恩庭收回配剑，抬头看着远方天空说道：“当敌人发现你们已经往前走了，石兰城的封锁也撤了，他们必定会继续往前进入这最后的舞台。我推测敌人能掌握我们的动向并能迅速把消息传递出去而不被我们察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天上，我很好奇明天你们走后我能发现什么。”

云望溪吃惊的说道：“天上？飞鸟？你有把握打下来吗？”，说着他便抬头在夜空中四处望了望，不知道是天太黑还是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他看见的就只有点点星光。

“他们可能只是在白天放出飞鸟，晚上就用那个烟火警报。看来明日得想想办法了，能跟踪我们的鸟警觉性必然不低，应该也不会笨到飞来石兰城上空，就算它飞过来我也不会招惹它，等敌人进入我们的包围网内再对付它也不迟，我就想看看它是从南面还是从北面越过石兰城。”

“这样就能知道敌人在南还是在北了？”

“当然不一定，但可能性也许会大一点”

侯澈想了想，说道：“若真是飞鸟，它是如何分辨我们和普通人的？难道是……嚣云兽”

贝恩庭点头说道：“可能性很大，总知明天你们和以前一样，少了我一人应该不至于被发觉。”

云望溪长期戍守边境，对于军队中利用飞禽也略有所知，他思考片刻后问道：“敌人为何不用飞禽携带火灵囊出境，这么小一个玩意，系在腿上就好了啊？”

贝恩庭刚想对他解释原因，心中却想到了更多，惊声说道：“不好，这一点必须提前防范。”

云望溪尚有疑惑，贝恩庭解释道：“商夫子曾对我说过，敌人若要携带火灵囊出境，必定是人工体内携带，因为人或者动物体内的本原环境，与火灵囊成熟前所处的母体植株环境类似。但光这样还不行，还必须用老米酒来让火灵囊停止熟化，这样它才不会把其含有的高浓度星辉散发出来，所以当时我们判断敌人不太可能用飞禽来运送，就算能让飞禽吃下火灵囊，也还要教会它每天定点找到沿途预设地点飞下来喝酒，还得保证飞禽喝得了这老米酒不死不醉还能飞。”

云望溪这才有所了解，“原来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担心，要防范什么？”

贝恩庭接着说道：“长期飞行肯定是不行，但只是让飞禽短时间内携带火灵囊越过大西谷，却是不得不防，短时间内火灵囊离开人体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个时间足够飞禽越境，不用吞进肚子里，挂在脚上都可以了。”

众人这才得知此事麻烦在何处，云望溪看着天空担心的说道：“敌人的飞禽若是鹰隼之类，飞得太高极难发现其踪影，并且强弓也难射到如此高度啊！”

贝恩庭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对方现在离边境还有一段距离，若真有滑道能越过峡谷，他们肯定会优先选择自身携带出境这个方案，只要在他们靠近边境前截住他们，应该就可以避免这事发生，先看今晚如何，若无收获，就先按我说的办吧！明日你们除了带走所有嚣云骑外，再带走一队石兰城驻军人马，到达驿站后，把人手散出去，从篱笆岭到南溪谷，从南到北建立起一道监视网，就算被敌人察觉也无所谓，只要让敌人不敢靠近并越过你们就可以了，现在就剩这最后一段路，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接近边境线。”

虽然这些天都没有什么结果，但对于贝恩庭的决定，云望溪和侯澈也找不出明显的疏漏，也就再次同意了他的安排。

午夜已过，贝恩庭和侯澈没有再回石兰城，驻军被他们征调出来在寒夜里熬着，他们也不好回城休息，三人便轮流盯着远方，在寒冷的旷野中又过了一夜。

又是一夜无果，在天亮之前，贝恩庭就让驻军将领安排了十多个眼神最好的斥候，让他们换上伪装隐藏到城外二十里内的一些高地，命令他们在白天到来后隐藏好并暗中侦察，若发现敌踪也不能打草惊蛇，更无须跟踪。主要任务还是留意天空，寻找所有在天上出现的飞行物，特别是与常理相悖的飞鸟。待到辰时四刻不管有无收获，都要立刻回城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