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七十一章 韩非何在

“先生真能解此疑难？”秦王政大喜道，“需要孤，赵卿做什么，先生尽管道来。”

“大王有劳了。”人参树施礼道，“假如大王，某，赵高皆是当日之韩非，请各位设身处地，想想自己面对四面求告无门之绝境，内心会作何思想。”

三人苦思冥想。

“大王，现在不妨让大家说出心中所想，以验证韩非当时的思想。”人参树打断道，“但请大王，赵高不要忘了——韩非手中还掌握着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那支军队就伴在韩非的左右。”

“赵卿，孤听你一言。”秦王政道。

“大王，赵高接下来所言，乃当日韩非所言，请大王恕罪。”赵高行礼道。

秦王政道：“依先生所说，这不过是一个游戏，孤不会当真。”

“是！”赵高应声，随后道，“吾乃韩非，多事之秋求见大王，以一展吾之抱负。无奈身份有异，陷此囹圄。既知难逃一死，不如自勒来得体面。”

秦王政摇摇头，道：“赵卿敷衍。先生刚才所说，韩非尚有一军队在手……你却不提，此不作数。”

赵高谢罪。

“大王，赵高惶恐，不能设身处地作韩非所思所想。”人参树解围道，“某想知道，若大王——若您处于韩非之地，您会甘心就此告别了自己的生命吗？”

秦王政冷哼一声，道：“孤不做韩非。”

“某恭请大王真诚地做一次韩非。”人参树施礼道，“某所请，为大王之计儿。”

“孤就做做韩非。”秦王政深吸一口气，道，“人皆因才而显，因才而荣，独我韩非，因才而毁。我韩非不信命，只信公理法律，只是这大秦的法理，恩不及韩非。既然恩不及韩非，我韩非岂可枉死。况且韩非手中握有军队一支，怎可轻言放弃，而不拼死一搏。”

人参树抚掌赞叹道：“大王威严，某受教矣。大王之韩非，有血溅五步之果敢，有运筹天下之计谋，韩非若如此，他就不会是自勒的运数。”

“可是——”秦王政叹惜道，“韩非还是死于云阳牢狱。”

“大王，刚才某听闻赵高作韩非，大王也作了一回韩非，深有感触。”人参树道，“大王之韩非，赵高之韩非，绝不相同，此乃机不同，运不同也。然人有人律，韩非所思所想，当有可掌控的一面。”

“先生，韩非所思所想，请先生解乎。”秦王政施礼道。

“尊大王旨意。某勉励为之。”人参树应道。

“善。”秦王政道。

“某乃韩非……”人参树形体一变，秦王政观之，似乎与韩非有几分相似。

“身陷大秦之牢狱，非韩非之愿也。韩非之愿，乃北海之鲲，高飞之鸿鹄，奈何时运不济，落魄如此。云阳牢狱，守卫森严，不过在韩非眼中，只是枯木草茎相围儿。只是，以天下之大，以秦之所强，却无我立足之地。韩非破围而出，又有何意义？”人参树言及此，声音渐成哽咽之语。

“先生所想……”秦王政沉思后道，“孤以为，先生所说较为真实……若真是如此，孤深以为惭，恐怕是孤负了韩非。或许正是感到无施展抱负之地，韩非才选择了体面的自勒。”

“大王，还有不足之处。”人参树道。

“有何不足之处？”秦王政问道，“先生所疑，难道是那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人参树道：“正是。大王，恕某不敬之罪。”

秦王政点点头。

“韩非身陷囹圄，难道不思报仇？”人参树道，“韩非被囚见杀，按人之常情，当思报仇之举。韩非若思报仇之举，当唤醒军队，拯救自己。”

“也许韩非忌惮大秦军力，不敢以卵击石。”秦王政道。

“大王以为韩非智谋如何？”

“孤以为韩非乃难得的人才。”

人参树点点头，又问道：“云阳牢狱守卫与大秦军队相比何如？”

“蚁与象之别。”秦王政道。

“大王，韩非呼唤出的军队要冲破云阳牢狱，简直易如反掌。韩非若是出其不意，一鼓作气，杀出函谷关也不是难事。”人参树道，“大王以为如何？”

“确实。”秦王政随后陷入沉默。

“如此，韩非自杀乃不可能之事。”人参树最后下了结论。

“先生所言，令孤如坠雾里。韩非确实死于自勒，”秦王政已有倦意——说了半天，又绕回到了起点，“先生，孤还是以为，找到韩非曾经掌控的那一支军队是当务之急。”

“某遵旨。”人参树自然洞察秦政的内心，不过还是施礼劝谏，“韩非之死是因，韩非手中掌握的军队是果。因不明，果也不明。请大王明察。”

秦王政只好将就道：“孤洗耳恭听。”

“大王，某尚有一事存有疑虑？”

“孤能助之？”

人参树点点头，道：“大王，若韩非不死，如今站于您的面前，您还敢用之吗？”

“先生之言，太过惊悚。”秦王政失色。

“大王，某不过是一个假设而已。请大王如实告诉某，某当剖析给大王听。”

“先生一定要知。”

“是！”

“孤定然敢用。先生，虽说天下人海茫茫，但这茫茫人海之中，人才不过数斗儿。而这些人才，能为大秦所用者，不过唯唯。先生今日所说，令我看到了一个不为我熟知的韩非。孤知道以往是孤错了。”

“大王，那韩非手中掌控的那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呢，大王是否敢用？”

“先生当知孤的心思，孤请先生促成此事。”秦王政施礼道。

“大王，当你知道了真相，您恐怕不敢再用韩非，更不敢用他手中掌控的那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人参树直言道。

“为何？”秦王政问道。

“大王，依某的推测，韩非正在某一个时空内等着与您相遇——只是，对于大王您而言是福是祸，天机已定，某不敢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