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以为楚之大,超出想象。况且,其在暗处,我在明处,一旦交战,天时地利都为楚敌所倚仗,故非60万不足以胜强楚。”王翦伏地叩首,道,“若大王无意如此,臣甘愿一死以谢大王!”
“王翦,你真愿意一死!”秦王政冷冷地道。
“甘愿!”王翦道。
哈哈哈……
“王翦将军忠心可表日月,孤诚服。”秦王政突然大笑起来,“王翦老将军请起。孤之前所言,乃是试探耳,想不到王翦将军不为所动,实在是真人。”
“大王,臣——”王翦跪地不起。
“孤答应你就是。孤在此承诺——起兵60万,倾全国之力保障后勤……”秦王政痛快道,“起来说话。好好说说你的想法,孤洗耳恭听。”
“谢大王!”王翦心内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翦起身。君臣重新行礼坐下。
王翦从书桌下掏出一堆竹简,当着秦王政之面一一打开,并注意述说——这些竹简上有的记录着秦楚边界之地、楚国大城市的地理环境之利以及风土人情之貌,有的讲解排兵布置之法、校尉军官之责;有的剖析进攻之途、回旋之迹……当真是林林总总,令秦王政目不暇接,深有感触。
“大王,臣犯有欺瞒大王之罪,请大王明令责罚。”王翦跪下道。
“王翦将军良苦用心,孤怎忍处罚?”秦王政却道。
“大王,罚臣可定军心,臣所请也。”王翦道,“60万伐楚,大王空国以托我也,臣惶恐。臣如此,校尉、兵士更是如此。大王明正典刑,乃是臣行军令所依托也。”
“原来如此!”秦王政道,“孤回宫后即下旨。”
秦王政出了王翦府邸,领着几名内侍回转了咸阳宫。
到了秦王政寝宫之内,秦王政现了原形——就是先生。
“这一趟好辛苦!”先生喃喃道。
要知道,先生幻化成人形,那是极其耗费功力的事情。好在终于完成了秦王政的旨意,先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内宫之中,郑妃领着众嫔妃等前来见驾,均被先生以身体烦累一口回绝。
一夜无事。
第二日,秦王政临朝。
尉缭率文武百官分列左右。
秦王政令内侍宣旨,了却了王翦老将军的一大心愿。同时,秦王政任命王翦老将军为伐楚元帅,一月后将设台拜帅。
“王将军,恭喜恭喜。”尉缭施礼道,“王将军之德能,天下皆知,此次荣升伐楚元帅,乃是众望所归。”
王翦还礼。
“王翦心内惶然,不知有喜。若败,王翦有何面目见大王。”王翦心事忡忡,“若要伐楚成功,太尉当助我一臂之力。”
“王元帅言重了。大王倾全国之力伐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尉缭不敢敷衍塞责。”尉缭道,“王元帅以为,尉缭该如何助你?”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太尉,敢问我大秦国力能支撑多久?”王翦直言道。
“半年。最多九个月。”尉缭答道,“王元帅需要多久?”
“两年,甚至更长。”王翦道。
“尉缭愿听王元帅解惑。”尉缭言下之意是不明白王翦所讲的两年,甚至更长的意思。
“太尉,我大秦60万伐楚,您以为我与楚,谁能战?”
尉缭沉思片刻,恍然大悟。
“王元帅深谋远虑,尉缭不及。”尉缭道,“我大秦60万伐楚,自然气势汹汹,挟滔滔不绝之势,席卷楚地,直至楚都郢。然楚军楚民守疆保土,为自我尊严,为国家存亡而战,天时地利人和,均是他们的优势也——依我看,楚能战也。”
“太尉见解与我相通也。”王翦点点头道,“我为攻,楚为守,敌暗我明,加之天时地利人和都倾于楚敌,我将处处受制,处处遭袭,一旦陷入楚国军民战争的王阳大海,我60万大军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王元帅所说有道理。”尉缭点点头,之后问道,“王元帅实施相持战术,取胜可有几分把握?”
王翦摇摇头。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王翦道,“王翦并不想有那么多的大秦子弟丧身于异国他乡——选择相持战术,无奈之故。”
“非也。”尉缭却道,“我看王元帅之谋另有深意,只是——”
王翦忙将尉缭拉到了一边,制止了尉缭之说。
“太尉,你知我知即可。”王翦道,“太尉,除此之外,王翦还担忧齐国——”
尉缭道:“此,王元帅不必忧心。尉缭自会上奏大王,选一能言善辩之士赶赴齐国,晓以利害,给予利益,贿赂重臣,消其锋芒,促使齐国为我所用。”
尉缭昨晚曾与尉无谈起此事,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尉无,齐国远,抑或楚国远?”尉缭问道。
“以地理而言,自然是齐国远;若以利益来说,楚国更远于齐国。”尉无道。
尉缭点点头。
“我大秦伐楚,齐国会救楚吗?”尉缭再问道。
“唇亡齿寒——若以常理而言,齐国定当救楚。不救,楚亡,齐国也将亡矣。”尉无道,“不过,若有人游说齐王,或可令齐王不救楚国。”
“哦!”尉缭惊讶道,“看来,尉无能说于齐王耶。我愿闻其详。”
“父亲,尉无正有此意。尉无此举既能解大王之忧,也能助父亲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尉无道。
“尉无,你将如何说齐王?”
“当以三字说齐王。尉无相信,三字出,当使齐王放弃施救楚国。”尉无信誓旦旦道。
“哪三字?”
“一曰利。齐王昏庸,贪图小利,尉无以大利诱之,其怎会不动心?”尉无道,“二曰害。齐王若救楚,我大秦60万雄兵即转道伐齐,齐国旦夕可下——所谓利害相依,却不共存,齐王当有所选择。三曰和。只要齐王不和楚国相勾结,不管楚国之事,我大秦当以礼相待,与齐国和平共处。”
“好!”尉缭赞道,“不知尉无所说的大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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