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锋匕呼啸而过,甚至根本没有它的影子。
一道白影,是稳蹲在密林里供歇客暂步息坐的石墩。
石墩很大,两头平滑身间椭圆。
他飞了过来,或者说是被水六吸了过来,它在泥地上挣扎一会儿,摆脱困住自己的湿泥堆,然后就这样旋转着向水六飞了过去。
乌云渐动,流向天空间中,因为太过密集,四角露出一片银光,那里正是天际浮悬的银月。
伴着一道闪电,清湖的景物异常清晰。
一道凛冽的白芒,接着是划破空气发出的尖响声。
衣年直到被那石墩砸中后脊,一身污泥匐到地上,他才反应过来,才明白过来,一把幼匕怎么能发出如此强劲的气流?
那道白影把他砸翻在地,然后飞到水六的身后,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衣年脸上先是露出微怒的神情,渐渐又转变成了很难说清楚的情绪。
今年是他第一次被派出参加缉噬任务,他平日沉默寡言,从始至终都不愿多说几句话,谁能想到他的实力竟是如此不俗,如此想来,他不愧是天生适合参军的料子。
也正因为体能训练往往比别人先快一步,显得有些自大,尽管他的老师一再叮嘱他切乎小觑。
一切都应如预想,他只用偏头躲过......
......
......
水六脸上满是警惕的表情。
尽管看见衣年扶着后背,甚至吐着鲜血。
他还是没有任何松懈的意思。
山村狩猎多年,他非常清楚猎物在生死存亡之际会有如何的反抗,他非常了解惹怒一个不该招惹的怪物会是怎样的下场。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多余的思考,水六又一次伸出手臂,掌心对准衣年身后的匕首。
微热的空气如一道火龙直冲而去。
梭梭的声音,是衣年在草地上翻动身体发出的。
他在地上滚了两圈,躲开从他头顶刺过的寒光。
紧接着,他猛地跳了起来,顺着威匕的飞道,提伞直刺过去。
水六挥手躲过急速而来的匕首,他抬起头,神情微凛,因为他看到那把紧随其后的黑伞。
“这怎么可能?”
看着伞尖发出的寒芒,水六脸色苍白,喃喃说道。
他只是注意躲避飞来的匕首,没有过多在意衣年的动作,对水六而言,衣年已经受伤,根本站不起来,但他还是站起来了,甚至带着那把黑伞,速度很快,紧随匕首身后而来。
伞头平圆,虽然不尖,但是很长,如果有红穗的话,看起来倒像是一把红缨长枪。
因为匕首飞向身后,水六本来打算寻找一个机会重新吸过来再冲过去结束衣年的生命,然而战局变化的太快,他完全来不及反应,那名青年便出现在他面前,那道凛冽发出寒光的黑伞也随之而来,没有华丽的外表,却拥有令水六为之色变的利身。
黑伞很恐怖?还是觉得衣年的神情太过可怕,总之他这时候目光落在疾刺而来的伞头上,脸色有些难看。
伞尖直指他的心脏。
水六侧身躲过,接着一手抓紧伞身,一手附于身后,掌心向后,想要把那道寒匕再次吸扯过来。
他想的很简单,抵挡黑伞的再次攻击,然后用那把匕首划破衣年的身体。
这方法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至少对水六来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然而事实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理所当然。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好的机会,那吸扯寒匕的手掌忽然发不出任何吸力,就像喷泉上的水流突然没了动力,在空中挣扎一阵后瘫软的向四方散去。
翁......翁!
水六能感受手掌上那传来的炙热感,依然能感受心脏那不断旋转的噬源,但......
直插泥地上的匕首没有任何动静,为什么?可能是入土太深,可能是隔得太远。
但水六知道,那是因为他不能再次发出一丝吸力。
自从伸手抓住那把黑伞后,他的身体好似掉入了一滩湖抵,任凭那吸力想要如何离开手心,却依然突破不了这看似平静的湖面。
像一颗特级果冻般,水六被关在里面。
铮!
一声清鸣!
铮亮的黑伞自行脱力而出,在水六手里徒然一抖,化作一道黑影的暗光,在他手心留下一道辣痕卷风而去。
衣年没有给水六任何反应的机会,抽出黑伞后,再次直刺过去,无声凛冽直刺深处,仿佛要将水六的身体彻底贯穿!
事实上,确实贯穿了。
水六不置信地看着那道黑影脱手而出,像飞驰的骏马,冲进了他的腹中。
那抹如梭如电的黑影,前一刻还在漫天小雨中欢畅飞舞,后一瞬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最开始的轻梭声,是它撕裂衣衫发出的声音,最后的沉翁低鸣在他眨眼不及的时间段内变成一道闪电,狠咧的从腹前直出脊后。
伞尖安静的停在水六后背上,有些鲜血,顺着伞头,被风吹随雨落,滴在厚实的泥地上。
黑伞很直,笔顺的刺穿水六的腹部,但好似没有把握好角度,没有打碎他的内脏,也没有敲破他的脊椎,仅仅只是刺穿。
如丝如絮的叶片在空中摇曳后拖成一道笔直的线条,线的尽头正是紧握伞靶眼神微怒的衣年。
嗤嗤几声。
那道消失黑影的黑伞被衣年再次抽了出来,它凌在半空,看着就如磐石般发出冷淡的光泽。
有人沉静,有人大叫。
沉静的人眼神变得狰狞,尖叫的人发出害怕的神情。
那把黑伞又化成一道风雷之势的黑影,始终如磐石般冷静思考的水六再次面色微变。
伞如锤,铁光汾亮,带着无比凌厉的声势,它割破空气,布成一道密织的大网。
彭的一声!
黑伞砸在水六的脑袋上。
声音戛然而止,大叫的水六也只是发出一声闷哼。
这力道太大,水六的脑袋砸在地上,身体因为惯性也向那方倾去,在湿泥上画出一道浅浅的划痕。
......
......
水六眯着眼,耳旁只有翁鸣声。
看似漫长的战斗过程,其实不过是刀风几次凌厉,剑影几次漂浮,鲜血喷洒几次的时间罢了,在这个过程中,远处躺在地上的赵月亮只是轻微的呼吸几次。
水六躺在泥泞的泥土里,眼神无助的看着远方,他看清了躲在树间的那只蝉正在褪翼,小壳极薄黯然,似乎随便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到九霄云外去。
他在吐血,伸手抚按穿透腹部的伤口,下一刻淡淡血痕迅速扩展,鲜血狂暴喷出。
水六觉着很疼,比那夜被柳雪咬伤的伤口还要疼上几倍。
鲜血自指尖狂溢,他死捂住自己的腹部,但鲜血又顺着背后的小洞喷流。
水六脸上噙着苦涩,露出若有若无的苦笑。
要死了吗?
明明好不容易才从虎口中逃出......
水六眼睛越来越沉重,是因为腹中饥饿,还是失血过多,反正他觉着好累,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静静的看着天空那飘下的细雨,这感觉很好,好像回到了家乡,躺在溪边的夹椅上听风声望蓝天。
枯叶飞湿泥溅,那道黑色的伞影再次激射而来,速度如电,轻松划破细柳漫雨。
这吵杂的声响惊醒了水六,刚才的幻觉也一扫而去,他侧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衣年提伞跳了过来,跳的很高,他握着伞靶,伞尖朝下,刺向水六的脑袋。
“要......死了吗?”
水六眼里没有害怕,或许人在最危险的时刻往往会显得很镇定。
嗤的两声轻响,水六的嘴角毫无声息地又开始渗血,顺着他的耳垂低落一旁,腹部那道淋漓血口像池塘里的喷泉一直冒躺。
近了,那道寒尖离他的脑袋越来越近。
不知道衣年为什么会跳起来,也许是担心水六有什么后手,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弹跳过来。
显然他的疑虑是多余的。
附近没有武器,没有躲避的地方,任凭水六如何后手也不可能凭空制造出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的身边除了一堆短蹩的杂草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除了那把直插远处发出寒芒的匕首。
匕首?
是啊,现在的自己显然不再是那个看着稻草却抓不到的人。
他已经是所谓的......嗜噬人了。
刚才忽然不能产生吸力,让水六险些忘记自己还有如此奇特的能力。
也许,现在又可以了?
水六伸手,体内的噬源同时也疯狂旋转起来。
最大的吸力,最大的希望。
有风起,吹在发出寒光的匕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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