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指花癫 第一百四十八章 儿时记忆（2）

妈妈叫我们进厨房，是为了重申吃饭的规矩。虽然是老生常谈的事，她还是会蹲下来摸着我们的头说：

“崽乖，等下会有客人来吃饭，桌上的鸡和肉是给客人吃的，你们不能吃知道吗？等客人走了，你们再吃好不好？”

妈妈的声音是温柔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这个时候，妈妈的眼里总是闪着泪光。楚乐也总是第一个表态说，妈妈，我会听话的。

可我们总是辜负妈妈的良苦用心。应该说，上桌后的前几分钟，我们对妈妈的教导还是记忆犹新的。

这时，我们的筷子都是在萝卜、青菜和米饭之间直线往返，绝不敢走弯路。

但是渐渐的，我们的目光会被客人夹肉的美妙姿势和嘴角流油的满足神情所吸引，禁不住的心存向往，跃跃欲试，筷子不知不觉的伸进了禁区。

对我们这种挑衅行为，妈妈一开始都会装没看见，当这种行为在她的隐忍不发下有愈演愈烈趋势的时候，妈妈便会趁客人没注意时用筷子敲我们的手背，这会让我们收敛一阵子。

但小孩的冒险精神是与生俱来的，在这方面，我表现得比楚何和楚乐强烈。

楚何懂事些，在受到妈妈警告之后，便不肯越雷池半步。

楚乐记性好，挨了一筷子后，疼痛会让他想起自己饭前的承诺。

唯独我，最是冥顽不灵，总是趁妈妈和客人说话、帮客人盛饭时实施偷袭。但这偷袭往往只能成功一半，妈妈倒是没看见，可我老会忘了旁边还坐着两个虎视眈眈的‘纪检委’。他们会及时的对我这种罔顾朝纲的行为进行检举揭发。楚乐会仰起脑袋说：

“妈妈，哥哥吃了一块肉。”

楚何会把右肘搁在桌子上举手发言：“报告妈妈，楚欢刚刚偷吃了一块肉。”

现在想来，那一刻妈妈对我们是感到失望的，对我的偷吃行为固然失望，但对楚何和楚乐当场揭发行为的失望之情怕是更甚。

不过这样一闹，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有羞耻心的客人会及时的收住伸向鸡、肉的筷子，给我们留下最后一丝曙光。当然，也会有极个别的客人因不能理解‘纪检委’们话中的微言大义而继续吞食着我们最后的希望。

对这样的客人，我们是痛恨的，我们绝不欢迎这种人再来家里做客。

而今天，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了老项儿女心中痛恨的那种人？

不用说，肯定是。你看老项儿子偶尔瞥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毒。老项女儿的眼光时刻捕捉着我的筷子头的动向，一旦它伸向鸡碗，她神情便会无比紧张。

我原以为老项办了这么大的养鸡场，他们家吃鸡还不跟我吃馒头一样频繁。这样看来，实际情况怕是和我想象的刚好相反。

也是，当年我家不也年年养猪吗，到头来还不只是在杀猪那天才能吃上一顿猪下水。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不能再堕落下去了，不能让她们怨恨我一辈子。她们那么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剩下的鸡，就留着给她们加强营养吧------

呃，我其实没那么高尚，我只是差不多也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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