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鹰熊 第 29回 伪应婚李玉锄霸 欲报仇丐帮设劫 下

这日，乐天牵马正言，前面三声锣响，无数乞丐拥一独眼壮丐出。壮丐扬刀一指，“马上人可是母夜叉李玉？”李玉一惊，曳乐天上马，掉马回走，早被领率数百叫化的无耳富人拦住去路。富人宝刀一横，“李玉，哪里走，溧阳颜五郎、辛奎在此等候多时了！”

前有堵截，后无退路。乐天大惊，“姐姐，如何是好？”李玉一笑，“草猴山鸡，乌合之辈，有何可惧？”教乐天抱定小良玉，自下马来，左手暗执降龙匕，右手掣剑，厉曰：“鼠徒，安敢拦我道路？”无耳富人颜五郎道：“何明知故问？我家帮主有令，若遇你等，格杀勿论！”李玉凝眉，“既然想步黄铁玉后尘，姑奶奶就成全你。然你非我对手，要打齐来。”颜五郎冷笑，“凭你，颜某一刀压也压死了你！”李玉昂首，“我乃杀人魔王赵男雄！”颜五郎一怔，随言：“你不是，赵男雄已经死了。”

辛奎高道：“废话少说。颜二哥，待我结果了恶婆，回向帮主复命。”在颜五郎“小心”声中，舞刀径取李玉。李玉大叫：“想死何其易也！”右手剑抵住大刀，左手降龙匕顺刀杆而下。两下乞丐呼喊声中，辛奎手、刀落地，痛得连退九步。李玉闪身进前，长剑径贯辛奎心口，刃透于背。

李玉拔剑，呼颜五郎，“且来一试刀剑加身滋味！”看辛奎还在蠕动的躯体，颜五郎连连倒退。李玉喝道：“走甚么？既然称兄道弟，何不同下地狱？”颜五郎心胆俱裂，鼠叫一声，窜离而去。余丐也被夺气，四散而溃。

乐天赞曰：“沉着冷静，一招破敌，姐姐真女中丈夫也！”李玉一笑，“因为有你！”乐天大喜，“还有我们的女儿。”下马放小良玉于地，“乖女儿，叫娘。”良玉伸出小手，“娘！”李玉抱起小良玉，“乖女儿，有你，娘所向无敌！”

三人沿落日余晖，听牧童笛声，说说笑笑而行。自此每过州县，乐天画画卖画，李玉洗衣放马。夜幕，三人席草而眠，艰难里练毅志，俭朴中酿甘甜。晨起，李玉边做饭边教小良玉诵文习字，一旁收拾起程的乐天则嘘寒问暖。小良玉聪明伶俐，一点就会，李玉二人甚是喜爱。

三口晓行夜宿，这日中午已近滁州。乐天饥饿。李玉驱马进林，埋锅架柴，打水造饭。

早有滁州丐帮子弟将三人行迹报与长老薛公续与来客颜五郎。公续大喜，“来得好！颜长老，某这就杀了李玉，为二少爷、辛长老报仇。”提刀就走。颜五郎急曰：“李玉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有鬼神不测之功！辛奎与其交手只一合，便被断手穿心而死，非可力敌。依我看，薛公不若远袭：人不知，鬼不觉包抄过去，再放一阵冷箭。那李玉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乱箭插身之厄运。”公续依从，着数百乞丐携弓箭悄进。

李玉惊觉，已被环围。公续提刀大笑，“李玉，你插翅也难飞了！”数百乞丐搭箭弯弓。李玉高道：“等等，颜五郎，我有一桩富贵与你，此乃金银美女迷宫图！”取乐天画作晃动，“黄铁玉富甲天下、金银亿万，皆藏此宫。此宫门户万千，道路交错，若无此图，有进无出。颜长老，你放我生路，此图归你所有。”颜五郎道：“金银美女宫已为火所焚……”李玉曰：“过火仅只门面，里中毫发无损。”眼睛一亮的薛公续手指李玉，“快把图交过来。”李玉并不理公续，继对颜五郎，“得了这张图，就得了几十辈的富贵。”颜五郎冷笑，“李玉，我已成巨富，你少来这套，快快等死吧！”冲公续一拱手，“薛公，还不动手？”应声的公续突起大刀砍掉颜五郎人头，“李玉，放图于地，滚出老子视线！”李玉一笑，“我恐你得图生变。”公续曰：“望你我交易成功，望你等一路顺风。”大刀一摆，其下放弓箭于地，参差而退。公续也退。

扶乐天、小良玉上马的李玉弃图于地，高曰：“仁兄，后会有期。”跑出十余步，劲风一响。藏于树后的乞丐放箭飞来，中李玉肩胛。李玉狠拍雪玫瑰一掌，自仆于地。

督众上前的薛公续拾图在手，怒手撕之，恶对左右，“待我捉了这婆娘，回为汝等讨赏。”来到李玉身前，“颜五郎称你有鬼神不测之功，颜某看来，也不过如此！”仰天大笑。其笑未讫，李玉已翻身而起，宝剑抡圆砍去。公续不济，被砍掉左臂，倒步疾走。李玉扬剑指问：“哪个还来？”众丐惊恐四散。

射伤李玉的乞丐喝曰：“母老虎已受重伤，不杀之立功，待何时也？”领众复上。李玉果真没了气力，担心的乐天又拍马而回。眼见三口就将丧命，一男一女两少年英雄仗剑而来，杀得诸丐东倒西歪，落荒而逃。李玉请教二人姓名，乃陆剑舞从妹陆剑英、从弟陆剑雄。

李玉叫乐天拔箭，乐天不敢。陆剑英遂施劲手，复帮李玉绑扎伤口。乐天道谢。二人奉陆惜月之命寻找陆剑舞，问李玉二人。李玉遂言剑舞姨娘伤心夫人曾现身湖州。剑英姐弟遂往湖州。临别，剑英求李玉帮访兄长。

乐天搂李玉歇息片刻，扶李玉上马，背小良玉寻了一家小店。小良玉甚为懂事，奉茶、送水、喂药，殷勤侍候李玉。

十数日，箭疮略好的李玉坚持上路。时近冬月，刺骨的北风常挥师南下，啸傲江河。李玉以苦为乐，笑口常开，乐天与小良玉也因此开心。

三口距淮河渡口尚有五十里，丐帮的眼线就报于淮河长老老龙王屠顶。屠顶身长九尺，体若飞梭，乃水中健将，闻报心想：“李玉机智百出，武功过人，二少爷、辛奎为所刃，薛公续致残。帮主有令：‘若见李玉，格杀勿论。有私自放行者，按通匪叛帮之罪处理。’如此，可以我之长、击彼之短，将其诱到淮河水上，那时就是我老龙王的天下！”主意打定，吩咐手下，将渡口所有船只驱走，自白须发，化七十老者于渡口摆渡。

李玉牵雪玫瑰赶到。乐天向屠顶招手，微现笑容的屠顶撑船摆过。李玉问：“船家，这么大的渡口怎只你一条船？”屠顶曰：“官家运粮，船只都征调去了。”李玉道：“你怎漏征？”屠顶曰：“官家嫌我年老。”点首的李玉面现难色，“我自小在北方长大，未习水艺，最是晕船。乐天，还是寻桥过河！”屠顶道：“附近木桥石桥皆被洪水所断。姑娘，老朽船稳得很，价钱又低！”乐天拴马于船后，抱小良玉上船，伸手李玉，“姐姐，我扶你。”上船的李玉对乐天曰：“我受不了呕时，你再扶我！”暗中摸定套索，立于屠顶身旁。屠顶自以为得计，“两位，坐稳了。”撑船划向对岸。

将到河心，李玉苦曰：“船家，我晕得慌，稳着点，慢些来！”应声的屠顶心想：“英雄了得又如何，到了船上竟怯怕至此，真该我老龙王露脸！”身子一歪，向水中跌去。屠顶想的如意，李玉却不容许。红绒套索套中屠顶脖肩，李玉奋力一扯，老龙王被重重摔昏船上。乐天一惊。撑船的李玉曰：“此乃丐帮屠顶，水性甚妙！”船势甚稳。

到了对岸，收套索的李玉踢屠顶两脚，以船上缆线缚之。屠顶醒来，苦叫：“痛也！”李玉笑曰：“小泥鳅，姑奶奶没揭你的鳞，抽你的筋，你就念阿弥托佛吧。”屠顶长息：“吾计天衣无缝，你如何看穿？”李玉曰：“何来天衣无缝，分明漏洞百出。我等来时，你面怀奸笑，随即敛去，这倒无何，官府征调船只，沿途必贴布告。老龙王，黄铁玉集万恶于一身，死有余辜！望你休要步其后尘，丧身陨命，遗臭千古！”推船入浪。屠顶大喊：“救命。”李玉曰：“不用喊了，被你驱走的船只在下游等着你呢！”闭上嘴巴的屠顶合目切齿，顺流而下……

李玉与乐天父女上路。乐天边走边曰：“姐姐火眼金睛不成，一眼看穿了这妖精？”李玉一笑，“姐姐曾在老君八卦炉修炼千年。”长叹：“上船时我的心就绷紧了，只怕那屠顶下了水，你我只有任其摆布！”恐被暗算，加速行程，然李玉身价倍增，虔通的悬赏足教让好权利者动心。

丐帮五袋长老关燮对三袋弟子黎讳曰：“帮主令杀李玉，功成者可升三级。李玉能掐会算、未卜先知，谁能杀得？”黎讳道：“我有一计，管教李玉死无葬身之地！”关燮冷哼：“老龙王之计可谓高明，仍不免失算。”黎讳曰：“只要探明李玉歇宿之处，夜半放火，李玉便有天大的本事也绝难活命。此计不费兵卒，不消财钞，是否妙计？”关燮大喜，“真个妙计，若能杀了李玉，某定提拔于你。”着人打探。

探子回报：“李玉三人宿于破败的闲云观。”关燮道：“来得好！”聚集诸丐。黎讳曰：“二更出发，并不为迟。”关燮道：“如此，我等先喝庆功酒。”众丐欢呼雀跃。酒菜摆上，黎讳举杯，“酒壮英雄胆……”

天将二更，关燮领众潜至闲云观。黎讳正率诸丐堆柴观周，一声马嘶，犹如龙吟虎啸。奔跑而来的雪玫瑰直立而起，前蹄踏向黎讳。黎讳惨叫一声，仆死于地。李玉惊起，提剑出观。见事败露的关燮情急恶生，挺刀刺中雪玫瑰脖颈。雪玫瑰负痛，复踩向关燮。关燮转身就走。挡住去路的李玉怒问：“尔何伤我宝马？”拦腰一剑，砍关燮为两段。李玉赶散余丐，回看雪玫瑰，已魂断天国，霎时泪下……

天明，埋葬坐马的李玉用关燮、黎讳人头祭奠，随叹：“龙驹雪玫瑰，驰骋疾如飞。凌空银鞭响，狂风马后吹。救主不惜身，无言赛兄弟。马儿，马儿，大梦当来归。”

于路，小良玉要步行。李玉曰：“乖女儿还小，走远会累。”小良玉道：“累了娘再背我。”李玉放下小良玉，曰：“累了叫娘。”出不远，迎面走来一年轻人，自称元龙新收弟子步诚，奉元龙命来迎李玉。李玉上下打量那人。步诚曰：“师姐敢是不信我么？”李玉道：“信！”步诚曰：“听说师姐一路遇到许多麻烦，我学了功夫，正好派上用场。”李玉道：“学了多少功夫，三脚猫可是不济！”步诚亮开架式，打了三拳，踢了五脚，问：“师姐，如何？”李玉点头，“一路同行！”行时，步诚问雪玫瑰。李玉道：“玉皇大帝没马骑，教孙猴子牵上天了。”步诚一惊：“雪玫瑰死了？”李玉长息：“封神台，当赫赫有名！”

四人徐行近晚，见路旁山脚有一寺庙。步诚曰：“天色不早！师姐，咱们就此借宿一宿，明早雇车上路。”李玉道：“身尚不累，再走一程。”步诚曰：“赶这一程能走多远，错过宿头就麻烦了。”李玉面现难色，“我恐寺中不甚方便！”步诚道：“无妨，我与方丈甚熟。”李玉一笑，“看不出你还认识几千里外朋友！”步诚曰：“我生于此间，所以恩师教我来接姐姐。”进寺院与方丈略言几句，便领三人于禅房，沏茶、上水，又出收拾东厢房。乐天曰：“姐姐，你这师弟蛮勤快的！”李玉长言：“过于勤快！”

掌灯时分，步诚进曰：“还请师姐移驾东厢！”李玉道：“月儿正明，我借光览书。”步诚曰：“师姐不累，孩子还累，我备了玫瑰翡翠蜡，熏了清风明月香，房中也看得。”李玉点头，教乐天、小良玉等待，自随步诚进至东厢第二间房房门前。步诚侧身，“师姐，请！”李玉点头，“请你姐夫过来。”步诚应声不动。李玉叱曰：“快去！”无奈的步诚出得不远，只听“咚”的一声，继而惨叫。步诚回头，未见李玉，笑容爬上眉梢，快步到得那房门外。门内阴森森有个大洞，步诚“嘿嘿”一笑，“李玉，你也有中计之时？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不知这乱刃穿身的滋味如何美妙！”李玉从旁门转出，长剑抵于步诚脖下，“足下高兴太早。”步诚笑脸登生恐惧。李玉曰：“这般本事，我爹如何用之接我？我爹便算知我行于何处，你便洞悉此间，也不能教素未谋面的你单独前来？步诚，你一再引我至此，我就怀疑此中有古怪。烛光之下，我未见机关埋伏，只地面不平，于是扔进一盆花，我又叫了一声，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步诚一叹：“英雄就是英雄，没人能算计得了！”李玉曰：“少来恭维。”步诚告饶。李玉道：“何不求于阎帝？”将步诚蹬进门内。凄厉的号叫声中，李玉探看：深坑里，几十把利刃刃透步诚五脏六腑，鲜血侵衣染刀。李玉曰：“害人害已，今日事也！”心忧乐天父女，意出东厢，有八僧持刃拦截。李玉大怒：“何敢乃尔？”奋勇而前……

阶上栏干内：小和尚扣住小良玉，方丈压戒刀于乐天颈项，父女两个皆被绑缚。杀八僧而出的李玉愤言：“秃头，想不到你也是黄虔通走狗！”方丈胁曰：“不想教这酸生颈血冲天，母夜叉，放下你的兵刃。”李玉冷笑，“亏你佛祖门徒，有种的真刀真枪打一场，何必使这种卑鄙伎俩？”方丈恶曰：“杀恶便是扬善，再不放兵刃，老衲可就动手了！”李玉放剑于地，剑刃直对台阶。方丈曰：“还有那把短刀，也扔出来。”李玉依之。方丈哈哈大笑。李玉也笑，“真是怪事，你红口白牙的，怎是无耻之徒？”方丈大怒，吩咐左右，“拿下这个女贼。”李玉道：“等等！”指对方丈，“身是男人，又有兵刃，还要拿小儿垫背，教我极为鄙视！”方丈逼觑李玉良久，愤曰：“老衲倒要看看你的手段。”倒提戒刀，步下台阶。李玉双手乱晃，如鬼如魅，舌口横号，如瀑如雷。方丈二目盯紧了李玉柔荑。李玉左脚脚尖一弹。地上长剑剑把受力，离地而起。方丈不防，竟被穿了个透心凉。飞身而进的李玉抢下戒刀，剁方丈秃头于脚下，喝散僧秃，给乐天、小良玉松绑。乐天抖瑟半晌，赞曰：“势均者交斗，智弱者先亡。姐姐谋断过人，当世绝匹！”李玉勉强一笑，抱起小良玉，“怕没？”小良玉报之以笑，“有娘在，我谁也不怕。”李玉喜曰：“乐天，良玉长大定是花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