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鹰熊 第 4 回 德让元兽兵攻大明 亦力赤汗谋斩驸马

虎狼鹰熊 李心寒 军事历史 | 架空历史 更新时间:2018-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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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兽欲展腾云之志,要示虎将之威,令朵颜八剌统大队军马,自率别尔怯不花等五千精兵强将风驰电掣般突袭大同长城。长城守将马信尚在飘渺城嫖妓,闻鞑子叫关,急起着衣,仓卒上马,气喘吁吁行时,身先士卒的元兽已登上长城,斩关落索,别尔怯不花领军杀进。赶到的马信正要叱骂手下,斜里发一声喊。马信急送以目,三缕长髯迎风飘动的元兽运刀剁一把总于马下,回刀落坐营官人头。元兽箕张五指,“杀!”其勇宛似下山的白额虎,其势颇如刺杀颜良的武圣人。直吓得逃兵四外躲避,溃卒两下分开。元兽拍马舞刀径取马信,骨软筋酥的马信手足无措。元兽定国刀起,马信人头滚落。元兽兵分两路:别尔怯不花东取飘渺城,自率人马冲向大同。

大同城破,巡抚周破虏为元兽所擒,别尔怯不花也取了飘渺城。

元兽大喜,大排筳宴。正饮时,有将来报:“军粮起火,放火二人被围。”元兽提剑赶去,二人已杀出重围。元兽听兵丁描绘:“二人十六、七岁模样,身手矫健,杀我七人,走失于夜幕中。”元兽着人追赶,并无踪迹,遂问降兵降将。有降将告曰:“本地两个任侠:一叫李智、一叫方仪,只十五岁,放荡无忌,横行不法,官府不能治也——放火事必二人所为。”元兽令阿尔术、博伦查杀此二人,自与耶律楚配、别尔怯不花、萧莫合、铁扎等议安抚方案。

二更,元兽起身回帐。来玛真问其:“晚因?”元兽曰:“安抚百姓,稳定民心。”来玛真冷哼:“亏父汗夸你为大英雄,依我看不过是头蠢猪!当年,我蒙古破城必屠,民心大惧,所以大元帝国南北东西万万里。”元兽道:“官逼民反,故而大元天下不逾百年!只有效周公取得民心,方可传万世!”来玛真曰:“练好马刀,精通箭术。号令天下,谁敢有违?”元兽含笑,“当像小人服从于公主的马鞭。”来玛真道:“今天的你真个聪明,你汉人永远是我鞑靼奴仆。我鞭打你,我子也要鞭打你。”元兽曰:“汝子?”来玛真曰:“我已怀虎种,成吉思汗又有了英勇无畏的子孙。”一阵狂笑,“弯下你的脊梁,待我儿三岁,你好做马成坐骑。”元兽长息,黯然神伤。来玛真道:“怎么,又想那骚货了?”元兽曰:“叛逆女人,唯思得见,便砍下头颅。”来玛真曰:“杀之,你不伤心么?”元兽道:“唯有喜悦”来玛真曰:“怎不见你喜悦的颜情?”元兽道:“公主面前当谦恭。”来玛真大笑,“不落泪就好。”元兽呼叫:“我有后了!”

怀元兽之种的孛儿贴逃到和林,投奔尔西布。尔西布因克扣粮饷被打入死囚,为阿剌台所救,在此栖身。见孛儿贴到,尔西布贪图赏金,前去告发。幸其妻尚有良知,知会孛儿贴快走。

出十余里的孛儿贴听得马蹄声由远而近,急忙躲在石后,偷眼看觑,见尔西布引数十铁骑飞驰而过。为腹中孩儿,孛儿贴忘却恐惧、饥饿、疲劳,胆气重生,向远方而去。

到尔西布帐蓬的兀速在路人指点下追将下来。孛儿贴趁着夜色又出十余里,临近天明腹痛如搅,昏死过去,被一打水的穷妇人所见,将孛儿贴搀回家中。孛儿贴下体出血,生一女婴。生产时全赖妇人前后操劳,孛儿贴方免于死。

又夜:星月无光,山川暗淡,狂风大作,走石飞沙。汗王大将兀速闻知孛儿贴所在,悄然而来。听得帐篷里孩娃的哭声,尔西布道:“是了。”兀速扬刀一指,“勇士们,用孛儿贴的鲜血铸就你们的功名。”高举马刀的鞑靼勇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柴门,手中的马刀于风中发出嘶咧的叫声。帐篷里的妇人瑟瑟发抖,搂紧女儿的孛儿贴哆哆打战,望恨苍天,“为何噩运这么快降临在刚出生的女儿身上?”不觉叫了一声,“青龙……”

身在戎旅的元兽没能成为救星,救星乃黑风堡主。突现于帐前的黑风堡主高曰:“等等,孛儿贴不在此间。”诸勇士一惊,立看兀速。冷面冰颜的兀速一挥手,两勇士举刀扑过,刀尚未落,黑风堡主的朴刀便在二人胸前各镶一朵鲜红的花蕾。黑风堡主上前两步,“知道孛儿贴身在何处么?”有勇士问:“何处?”黑风堡主道:“可问阎罗王?”朴刀出手,当前四个勇士倾仆。

兀速怒问:“足下何人?”黑风堡主横刀,“吾乃阎罗王夺命先锋。兀速,快来受死?”兀速冷曰:“凭你?强弱悬殊,你保护不了孤儿寡妇!”驱众上前。黑风堡主伸手,“慢,勇士当有勇士的风度。以一对一,你我一决雌雄!”兀速道:“单打独斗你也无胜算!”黑风堡主曰:“土鸡瓦犬之流、插标卖首之辈,少要大言。”兀速恼之,“如此我成全与你。”尔西布曰:“将军莫中这厮拖延之计。”兀速道:“此间无有这厮的援兵!”拨开尔西布,提刀向前。黑风堡主曰:“可敢一赌?”兀速道:“赌甚?”黑风堡主曰:“你赢了,孛儿贴和我性命任由你处置,我赢了,你放过孛儿贴母女!”兀速一阵狂笑,“没你希望。”舞刀与黑风堡主杀在一处。二人战有百余合,天色大亮,北风稍停,两人的刀也失去了锋芒。兀速急生诈计,假作趔趄,身子一歪。黑风堡主大喜,高举朴刀欲劈兀速为两段,以至胸前大露。兀速的马刀直飞而出。黑风堡主躲闪不及,左肋中伤,急退步隐入帐中。

兀速令放火箭。帐篷起火:焰刀四虐,烟气逼人。裹就刀伤的黑风堡主对孛儿贴曰:“快走。”妇人道:“刚刚生产,怎生走得?”孛儿贴曰:“英雄休要管我,把孩儿带给他爹德让元兽!”起身欲入火海,被黑风堡主抱住。黑风堡主唤妇人背孛儿贴,自裹了新生娃,挑开火路,与妇人自帐后出。尔西布带十余勇士来挡,被黑风堡主冲散。黑风堡主教妇人先走,自提刀断后。尔西布欲成大功,驱勇士围杀之际,偷偷一刀砍向黑风堡主后背。黑风堡主知机,回刀削其为两截。黑风堡主迫退余人,折身疾走。兀速哪肯放过,率众追赶。看看赶上,黑风堡主遂叹:“我与赵子龙差之远矣,有负刘兄重托。”

大漠,有人作歌,歌曰:

“身世浑如水上鸥,又携竹杖过南州。

饭囊傍晚盛残月,歌板临风唱晓秋。

两脚踢翻尘世界,一肩挑尽古今愁。

而今不食嗟来食,黄犬何须吠不休。”

黑风堡主侧首看去:此人二十左右年纪,头顶又大又圆的破草帽,身穿又脏又烂的迎风衣,左手提壶,右手按剑,破风而行。黑风堡主且惊且喜,“是截雷横的赤发鬼,还是长坂坡前张翼德?”那人立定,举壶痛饮。飞马赶到的兀速扬刀一指,“那厮,还不闪开?”那人抛壶于地,曰:“好刀决斗英雄,非杀妇人孺子。”兀速问:“你是英雄与否?”答曰:“英雄。”兀速道:“好,我便杀了你这英雄。”下马举刀便刺。那人曰:“你杀一夜,非我敌手。”鞘中剑出,不三合,挑飞了兀速的马刀,收剑回鞘,道:“欲保性命,快些去吧!”兀速哪肯,叱令十二勇士围过。那人再不容情,十二剑连成一道极快的光芒。十二勇士脖劲皆开,丧死当场。兀速大惊,拨马疾去。黑风堡主拱手相谢。那人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学剑者本分。”黑风堡主讨教姓名。答言:“飘零剑客刘浪!”

黑风堡,奄奄一息的孛儿贴拉住元兽手,泪言:“爱郎,此女我无能照管,看她可怜份上养她一命。”言讫逝去。大恸的元兽含泪掩埋了孛儿贴,立碑曰:“爱妻孛儿贴之墓。”重赏穷妇人,同时慕飘零剑客风采。

三日,元兽别过黑风堡主,抱女上路。路上,元兽为女起名曰:刘歉,随改‘歉’为‘小倩’,回营着心腹人养育。

朵颜八剌大军到达,元兽令别尔怯不花、麻札儿台取太原,兵定山西、陕西,将军巴鲁守大同,自与朵颜八剌引兵七万凌宣府。行前,元兽问阿尔术、博伦,“李智、方仪消息。”二人摇头。

义士李智、方仪深患鞑虏,因感人单力孤,遂往纥真山。纥真山绿林寨主宋无离自称有梁山好汉宋江之风,立“替天行道”大旗,却胆小怕事,不肯相助。怏怏而出的李智、方仪正思别计,听得背后呼唤,回头看去。来人:面如满月,体似蛟龙,英气凛凛,品貌非凡,乃宋无离独子宋义。二人问:“少寨主有何要事?”宋义曰:“愿随两位义士驱逐鞑虏。”二人大喜,与宋义同到野店,谈军情,论时势,极为投机,遂效刘、关、张,培土为炉,插草为香,八拜结交,成异姓兄弟:宋义为兄,李智次之,方仪最小。

喝罢血酒,宋义道:“强敌压境,国临危难,为国捐躯份所应尔。今元兽将到,你我三人拼了性命杀他几合。”李智道:“我三人势力鄙薄,难成大事。飘零剑客刘浪现身白登山,我等何不请其同破鞑虏?”方仪曰:“飘零剑客品性孤傲,独自往来,恐难并力。”宋义不然,“孤独之人其心未必孤独,何况此人专杀江湖败类。国难当头,谅其不能袖手旁观!”李智曰:“刘浪少年成名,武功了得,若得之,不失为一员虎将。”然到白登山,飘零剑客已去。三人只好下山,议投官家,以报国朝。

人言:“阳和卫指挥邓声素有威名!”三兄弟于是前往。邓声壮三人胆气,用为伍长,问以战守之策。宋义曰:“鞑虏半日间便陷长城,下大同,其锋锐不可挡。大人当以柔克刚,消磨其锐气。随以旋风火炮、滚木礌石击之,若能奏效,则大人可与名扬千古的王坚齐名比肩。”邓声本要依从,其心腹不然,“将士闻鞑虏前来,皆跃跃欲试,欲为国家建功。大人据守不战,是自挫锐气。朝廷得知,教边令城之流前来督战,大人不为哥舒翰,也成封长清。”邓声于是率部与元兽接战。元兽直前击之,邓声所部大败,邓声也为朵颜八剌所杀。

宋义突出重围,与李智、方仪落荒而走。鞑将刹利奋命来追。宋义教两义弟先行,自落于后,撇戟在地。刹利大喜,狠鞭坐马,眼见到了宋义马后,宋义掉头高喝:“狗贼!”声同巨雷。刹利一惊之际,宋义照头一剑,砍其落马。宋义夺取刹利长枪,贯入敌队,连杀数十人,余者溃走。宋义拾戟继行。

元兽闻报大怒,亲自赶来。宋义三人翻山越岭,走溪过涧,仍被追及。元兽扬手一指,“且留人头!”方仪骂曰:“背国家贼,鞑靼狗奴。”舞刀来斗,五个回合便不能支。李智挺钢枪来助,又战十余合,宋义挺方天画戟夹攻。三人围住元兽全力格斗,仍处劣势。元兽劝三人投诚不得,正要加力,部将上官春雨高叫:“午时将至!”元兽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厉曰:“早晚取你三人狗命。”飞马离去。李智惊诧,“再出三、五十合,你我三人性命不保,此人此举是何意也?”

原来,元兽与飘零剑客相约午时一见,因恐移时,急忙归于本阵,问:“刘浪到否?”都忽道:“刘浪不过黄口孺子,侥幸杀了几个明廷爪牙,算不得英雄好汉;元帅英名远扬,艺盖华夏,谅其绝不敢来。”元兽曰:“此人崇侠尚义,以季布自比,一喏千金,如何不来?”话落不久,山谷中走出一骑,马上人边饮边吟:

“醉里把酒,可吞江南吴越之清风;

拂剑长啸,能吸燕赵秦陇之劲气……”

葛立克赞曰:“飘零剑客到也,大帅真孙武子重生!”

元兽提马向前,拂髯微笑:“昨日君飞箭传书,今日果到,真言而有信!”飘零剑客道:“尔也言而有信,率带一班虾兵蟹将助阵赴约!”元兽曰:“本帅的虾兵可倒四海,本帅的蟹将能平九州。”飘零剑客道:“我的伶牙轻松嚼碎你的虾兵,我的肚腹顷刻消化你的蟹将,尽管齐来。”元兽曰:“你且放心,某君子,讲究单打独斗。”下马,“君以不伤百姓为博资,本帅侥幸,你以何为赌码?”飘零剑客曰:“吾命。”出寂寞长剑。元兽曰:“为百姓不惜身命,阁下方为侠义中人!”飘零剑客曰:“击奸锄恶从未留情,斩妖杀魔向不软手。”元兽道:“如此,阁下全力为之。”自从人手中拿朴刀在手。飘零剑客催动寂寞长剑。周山无声而助威,流水叮咚而演奏。两个于山水之间刀剑并举,四体纵横,杀在一处。

元兽之刀快若流星,所对飘零剑客于寂寞时创孤独之剑,如光似电。两个以快打快,杀百余合。鞑靼军马喊喝声中,元兽使了个飞星逐月之势,将寂寞长剑挑到半天,斜插于地。元兽手中朴刀随前,刺向飘零剑客前心。写时迟,那时快。飘零剑客闪避不开,瞠目待死。元兽朴刀突然断折,住步退身。飘零剑客平言:“某败矣,速速取我性命。”元兽道:“我刀也折,你我是为平手。另者,某有七万大军助威,占了便宜!刘浪,本帅答应你不枉杀任一百姓。”飘零剑客曰:“如此我愿足矣。”拔短刀意将自刭。元兽道:“胜不骄,败不馁,方为真正英雄。十年后你我再来比过,见输赢,分高下。”率众离去。

宋义、李智、方仪飞骑而来,报过名姓,问飘零剑客,“受伤与否?”随言:“我三人愿跟随少侠驱逐鞑虏,为君王解忧。”飘零剑客曰:“君王与我无干,百姓平安方我所愿。元兽若伤百姓,吾与之势不两立,君王生死不关我痛痒。”拾剑上马。宋义高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飘零剑客无语,虚画莲花,打马远离。李智曰:“元兽本已获胜,何折刀而去?”宋义道:“是为其主收汉人豪杰之心,城府之深莫可测也!”方仪又问:“大哥,我等当如何?”宋义曰:“宣府总兵吴梦龙文韬武略皆似姜维,我兄弟可往投之。”李智不然,“吴梦龙贪恋女色,儿女情长,实不足以共事。”方仪曰:“自古哪个英雄不爱美人?英雄为美人而降世,美人为英雄而重生。英雄美人,美人英雄,吴梦龙乃真正的英雄!”

誓为英雄的德让元兽遭所下议论,“纵放敌将,怀思汉土,有负可汗大恩。”元兽未以为意,兵出山西,前锋直向宣府。

宣府,吴梦龙慕李智、方仪之名,拜宋义三人为校尉。小校来报:“元兽连破数城,距宣府不过三百里。”梦龙遂聚集诸将,意出城一战。独石马营参将仇鸾道:“元兽当世虎将,一路杀来,摧城破阵于眨眼之间。军门不若紧守关隘,不与之战,时日一久,其必懈怠,寻隙破之。”梦龙不然,“鞑虏连战连胜,傲气满胸,必以我胆挫,贪功冒进。我伏兵于道路两旁,放火突袭,或可大胜。”令仇鸾、关志在左,李智、冯时在右——各推五门火炮,单等元兽。

元兽麾兵速进,以期拿下宣府。朵颜八剌谏曰:“时值初秋,路旁草深林密,当心有伏。”元兽笑言:“明军胆破,哪个敢与本帅一战?”耶律楚配曰:“宣府吴梦龙百战名将,将军不可忽也!”元兽一惊,刚要约束军马,两旁大炮巨响,打得鞑靼铁骑喊天叫地,横空火箭乱飞,烧得北虏将士人仰马翻。为将的只想逃命,当卒的只要兔脱,鞑军大乱。李智、冯时、仇鸾、关志两面杀出,元兽虽勇,抵敌不住,亡丧数千人,退三十里下寨,发誓:“必报此仇。”

休整七日,元兽小心进至宣府城下,讨敌叫阵。列阵的吴梦龙扬鞭一指,“元兽小儿,待我取你狗命。”催马拧枪,直出阵前。元兽传令:“有能斩吴梦龙者,赏金千两。”勇士博伦持开山大斧来战,不三合,被梦龙刺死于马下。勇士阿尔术又出,只一合,被枪搠入心窝……梦龙连胜十数将。兔金、袄儿双战梦龙不下,朵颜八剌替下二将,战二十余合,身中两伤,拖枪败回,称:“此人枪法绝似王彦章,难能敌也。”摔落下马。元兽叹曰:“狮儿难与争锋。”收兵回营。

当晚,元兽自磨定国刀,意亲与梦龙一战。黑风堡主曰:“无须如此,我有一计,梦龙可破,宣府可夺。”元兽问:“何计?”黑风堡主曰:“梦龙虽是英雄,却甚多情。其妻子身在蔚县,我杀其妻子。梦龙心乱,则夺宣府易如反掌。”

梦龙妻子徐丽君乃中山王徐达之后,枪法玄妙,只因刚生女儿吴红鸾,身虚体弱,不敌黑风堡主,拖枪败走,不知所踪。梦龙因此不理战事,上表乞求寻妻。元兽趁机攻城。宋义、李智、方仪、关志、冯时等抵挡不住,朵颜八剌首破城门,关志等保了梦龙败出宣府。

世宗得报,急以兵部侍郎徐吉为元帅,吉子徐方为先锋,荡寇将军赵忠押运粮草,调山东,河北十万兵马来拒元兽。

公主来玛真怀胎七月,元兽恐其劳苦,欲送回大斡耳朵。来玛真闻飘渺城风优景美,遂往飘渺城去了。无悍妇在旁,元兽总算舒了口气,提兵来战徐吉。徐吉使司马懿闭门不出之计,占住怀来。元兽强攻硬打,挖壕掘道皆不能胜。时别尔怯不花、麻札儿台已斩山西都指挥使余立,兵进太原,派人送来报捿文书。元兽令麻札儿台守太原,并西南各地,别尔怯不花东取徐水。

得令的别尔怯不花麾兵东下,三月间连克数城,一时哈哈大笑,“怪不得世祖皇帝横行天下,原来南人如沙土一般。”谋士许青曰:“将军不可小觑南人,张贵、姜才之流不在少数。”别尔怯不花冷笑:“便有,也待前往天国。”继续进兵。

出二十余里,偏将巴格拉普扬手一指,“有人拦路。”别尔怯不花扬看高岗,一将横枪立马,两目微开。许青道:“此人于数万大军面前了无惧色,可是飞将军李广重生?”别尔怯不花冷笑,“螳臂挡车,自寻死路!我数万大军皆视其人,可教其化为焦土。”许青曰:“有恃无恐,似乎左右有埋伏!”别尔怯不花道:“我鞑靼勇士皆以一当百,便有埋伏能奈我何?”许青曰:“传言大明火炮威力无比!”别尔怯不花道:“传言岂可信,眼见方为实!此南蛮不知天高地厚,待我斩其性命。”话音未落,左面三声炮响,鼓声轰鸣,悚天动地,漫天沙土中不知有多少人马!鞑将皆敛笑容,抽刀以待其变。右面也响炮三声,呼号呐喊,追飙逐暴,乌山林海内不知有多少刀枪!鞑军面生惧色,阵角骚乱。别尔怯不花左右张望之际,高岗上人寒眉倒竖,怒眼圆睁,骤马而下,厉呼:“鞑贼,拿命来。”声落马到。惊得别尔怯不花张大了嘴巴,慌忙举刀,那人乾坤枪已神龙般搠入其心窝,死尸栽于马下。那人挥枪冲杀,鞑军如若草木,任其芟荑斩伐。左右两面,陈灵率无数百姓使叉弄镐潮水般涌来,鞑军大溃……

探马飞报朝廷,“乡民李元龙、陈灵聚八百百姓,用茅草树枝拉开尘雾,使土炮、破鼓造得声响,声势虚张,鞑子惊骇,元龙趁机立斩其先锋别尔怯不花。”世宗大喜,“想不到民间有如此虎将,仿佛唐将薛礼。”定边侯侯杰曰:“此乃李云之子,曾任职锦衣卫的李元龙。”世宗遂拜李元龙为救国将军、陈灵为副将,领十卫之兵复太原。

当年,刘振寻李云过失谏于世宗,将李云、李震、李元龙、陈灵等罢免。气盛的李云不久病死,李震、李元龙则买土地度日。此次国难,国朝兵将不堪,元龙挺身而出。时元龙已娶文娥皇,生一女:名李玉。陈灵娶文女英,生两女:长女飞云,次女淑云。李玉自幼练武,博学多才,元龙甚是喜爱,常言:“我儿可比穆桂英。”陈飞云体态轻盈,轻功甚妙。

元龙领旨,聚集兵马。文女英思念丈夫陈灵,女扮男装也到军中,称:“愿与郎君同甘苦,共患难,献身国事。”陈灵甚喜。卫兵齐集。元龙升帐,问:“谁敢当先?”陈灵愿为先锋。元龙怜女英新到,令陈灵押运粮草,又询众将。新郑卫指挥使郑良讨令。元龙道:“麻札儿台能征惯战,英勇过人,力战你非对手,可断其归路,待本将军亲与麻札儿台决战。”

郑良提兵五千,军向石岭关。指挥同知程晋曰:“大人何不直下太原,立下头功?”郑良道:“恐非麻札儿台对手。”程晋曰:“我军新胜,鞑子新败。新胜之军锐气百倍,新败之军胆气已挫。以锐气百倍之师对胆气已挫之旅,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天予不取,是为大罪。”郑良然之,催动人马直逼太原。麻札儿台点兵出城。郑良摇旗呐喊,所部兵马与麻札儿台刚刚接仗,背后便乱,原是鞑将巴特领众冲杀。两下夹攻,郑良大败,拼死逃回。

元龙大怒,令斩郑良。郑良哭告:“末将本想军石岭关断鞑子后路,无奈程晋主意攻城,方有此失。”元龙问:“程晋何在?”郑良曰:“不知所踪。”元龙道:“身为主将,误听人言,以致五千兵马损失殆尽,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我?”叱令:“推出斩之。”须臾,刀斧手将郑良首级献上。

元龙提兵于太原城外。麻札儿台欲为别尔怯不花报仇,亲与元龙接战。其时,巴特又自后杀来,为押后的连珠箭射倒大半,巴特也伤,领残众败走。麻札儿台与元龙战有百余合,力不能支,打马回城。城上已换明军旗号,明将陈灵自城中杀出。麻札儿台大败,弃马混入乱军逃往大同。

元龙麾师北上。大同守将巴鲁出城血战也败,遂向元兽告急。

元兽令伤重未愈的朵颜八剌、兔金、袄儿等与徐吉对峙,自趋大同。尚未进城,有人拦路,称:“公主生子。”

飘渺城,元兽躬身问安,来玛真回身厉问:“你将孛儿贴藏于何处?”元兽曰:“吾身在军旅,哪里知晓?”来玛真道:“还在狡辩!”叱左右,“带那野种上来。”哀声啼哭的刘小倩被勇士提进。元兽色变,跪地乞言:“孛儿贴有罪,女娃无罪,还求公主放她一命!”来玛真冷哼:“想的甚美。”将小倩拎过,高高举起,使尽力气向地掼去。元兽抢步上前接住小倩,往外就走。来玛真喝道:“带走孽种,我就教你横尸当场!”元兽心中腾起的怒气冲动脸上的肌肉,未住脚步。来玛真勃然,叱令左右,“将元兽连同孽种一并剁为肉泥!”八个卫士舞刀来取元兽。元兽挥动吴钩,八道血箭冲天,八具死尸栽倒。来玛真怒曰:“杀我心腹,你好大的胆子!”元兽不言,继续前行。来玛真忽问:“你不想当驸马爷了,不想统一天下了?”元兽失惊:“我一走,多年心血将付之东流!”蓦然而止,“我怎能为这女娃失去一切?”来玛真阴曰:“杀了孽种,你依旧是我丈夫,鞑靼的驸马爷,否则我教你身败名裂!”一狠心的元兽扬起右掌对准小倩幼稚的头颅。黑风堡主闯进,“元帅怎忍心害死亲生骨肉?”来玛真问:“尔何人?”黑风堡主道:“阎罗王的马前卒黑风。”来玛真大喊:“元兽,杀了孽种,宰了黑风。”黑风堡主暴起,手刀攮入来玛真心口。来玛真惨叫一声,倒地身死。元兽急言:“黑风,你在做甚?”尽杀帐中人等的黑风堡主冷语:“悍妇命长,哪有你出头之日?”元兽道:“悍妇死,可汗怎能教我得生?”黑风堡主曰:“嫁祸于人。”

偷入牢狱的黑风堡主放出大同巡抚周破虏,赠以利剑。破虏提剑出十数步,黑风喊道:“有刺客。”逐破虏于来玛真帐内,为诸将所擒。诸将见来玛真倒于血泊之中,惊道:“蛮子害死了千金!”黑风曰:“公主命丧,你等皆有失职之罪,须将这厮解往大斡耳朵,请罪于可汗。”元兽赶来,假作悲哭,被黑风等劝住。

书信一封暗使心腹人送往瓦剌的元兽传令全军举哀,班师回转。朵颜八剌得元兽令,也退。元兽将小倩托付黑风堡主,教其悄随大队军马。来玛真之子于路为元兽暗害,以刘小倩代之。

得知鞑靼班师的陈灵因元龙未有动静,问:“元兽已去,缘何不追?”元龙道:“元兽未尝有败,突然班师恐是诱我之计!”陈灵曰:“元兽志向远大,仓皇撤兵定是发生变故,否则绝不会轻易放弃大同这兵家必急之地。二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快给我一支人马,教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元龙道:“即知其志,当知其能,安能不防追兵?”转身,“大师兄将至,你打些野味为大师兄接风洗尘。”

私帐,怏怏不乐的陈灵长吁短叹。女英道:“烦恼藏心易化病患,夫君何以如此?”陈灵不言,咬咬牙出帐去了。意跟出的文女英因淑云哭闹,只好回身。

欲成大功的陈灵私率本部兵马追出了长城。元龙得报,叫赶不及,坐待陈灵消息。

两日无有回报,元龙来回踱步,女英请其出兵接应。元龙道:“未奉将令私自出兵,功不补过。吾若往救,重蹈覆辙。”女英流泪,“二哥不念兄弟之情么?”元龙曰:“吾心只有天子。”女英长叹而去,元龙也叹息不止。

不久,营门校尉来报:“文夫人救陈将军去了。”元龙一惊,“独自一个么?”答言:“正是。”元龙自曰:“看来三弟真个中了埋伏!”急忙调兵遣将,驰出长城。

陈灵兵犯三百余里。侦骑回报:“前方有鞑子约七百余,押粮草淄重而行。”陈灵扬剑,催军疾进,七百余鞑子弃了淄重便走。陈灵直前追之,堪堪追上,麻札儿台劫于前方,铁扎、萧莫合、兔金、袄儿现于两侧,巴鲁呼叫明军投降。陈灵恐军心摇动,喝道:“乱阵者斩。”令众军排开弧阵:持长枪方盾者居前,弯硬弓强弩者在后。麻札儿台见明军无降意,挥舞令旗,鞑靼铁骑海潮般三面齐发。明军多生惧色。陈灵大呼:“舍死而后生,便死也以功名显。”待鞑靼铁骑驰到射程之内,一声令下,千箭俱发。鞑靼百余骑应弦而倒,翻跌大片。后继者又前,又为明军射倒百数。鞑靼小将忽连突破箭雨,贯于明军阵前,运枪搠穿盾牌,盾后一声惨叫。刚要杀入明阵的忽连听得背后鸣金,只好撤回,问麻札儿台:“缘何收兵?”麻札儿台曰:“朵颜八剌将军将你托付给我,我要照管你的安危。”传令放箭,鞑军矢下如雨,明军死伤过半。

至晚,鞑军止射就餐。陈灵见部众无人色,为鼓士气,令勇猛者二十人上马,随其驰突北阵。有将谏曰:“鞑军势众,将军此举还须斟酌。”陈灵道:“鞑虏以我众少,将向南方,北必不防。”当先而出,直薄彼阵。距北阵二十余步方为鞑军觉察。鞑军伏于鹿角后放箭,登落明军三骑。陈灵大怒,狠拍骏马。骏马腾之而起,跃过七尺高鹿角。陈灵长枪荡处,五名弓箭手为所杀。其部也进。陈灵率之尽情驰突,搅闹半刻,归于本阵,笑曰:“好生痛快!”士气为之一振。鞑将干特布不服,率本部前来偷袭,被陈灵飞枪伤臂,强走回营。

陈灵令堆死尸为垒,挖壕掘堑,以为久计。营官程云道:“敌众我寡,将军何不乘胜杀回?”陈灵曰:“若撤,众军争退而无斗志,定为鞑子所乘。若坚守三、五日,我二哥必来救我,可获大胜。”程云欲再言。陈灵冷喝:“再有言退者,斩!”

次日,两军又战数十合。明军虽然多胜,却尽带创。

是夜,程云大加煽动,称:“陈灵重于功名,轻部众生死。”明军多生去意,走失大半,只剩百余。陈灵无奈退兵。鞑军追袭,程云降死。陈灵且战且退,出二百余里,身边只剩十数人。麻札儿台紧逼不舍。时遇溃兵问知陈灵所在的文女英到,眼见全身是血的陈灵伏于马上。鞑子弩箭乱飞,一箭中陈灵坐马,陈灵落马。女英急叫:“陈郎……”麻札儿台也喊:“休要放走了陈灵,活捉者赏银千两。”女英先到,负昏死的陈灵就走,然其弱质,陈灵又肥,走不得几步便摔地上。陈灵竟醒,问:“英儿,你怎来了?”女英道:“别说了,快走。”扶陈灵于自家马上,一脚踹在马后,那马负了陈灵狂奔而行。陈灵喊道:“英儿……”女英高曰:“陈郎,照管孩儿。”拔短刀刺向麻札儿台,被鞑兵乱枪搠透心窝。陈灵高喊:“英儿……”拨马而回。元龙率兵也到,与麻札儿台大杀一阵。麻札儿台受伤退走。陈灵抚女英痛哭,元龙伤心不已。

大同,陈灵将女英盛殓,童震天派人前来吊唁。有孕在身的文娥皇也来祭奠,祭毕来看陈灵三岁女儿飞云、两岁女儿淑云,见淑云生得可爱,曰:“我这胎若是男孩,就让两个结娃娃亲?”陈灵道:“如此最好,省我一份心事。”

徐吉率李元龙等回京缴令:世宗封徐吉为骠骑大将军、宣城侯,李元龙为扬武将军、锦衣卫指挥使、建功侯,吴梦龙为奋武将军、忠义侯,仇鸾为骑将军、宣府总兵,陈灵几全军覆没,然杀伤过当,不纠其罪,封临渝关参将,余下诸将也各有封赏。兵部给事中杨继盛出班奏指挥同知程晋违抗将令,蛊惑人心,致使郑良全军覆没事,请世宗治罪。世宗大怒,传旨捉斩程晋,又使吏部尚书钟福仁贴放会试春闱榜:头名会元贾进,次之张居正,再次许轩……

且说李元龙着锦衣卫画影图形,捉拿程晋。程晋吓得屎尿齐流,欲往苗疆躲避。其妻曰:“八千岁手眼通天,化解此事不过举手之劳。只要塞足银子,一能保命,二可加官。”程晋面现难色,“刘振胃口大得很!”其妻曰:“可向同僚一借。”程晋道:“我已成十恶不赦之徒,犹似遭了猪瘟,谁敢近我?”其妻曰:“你可称:‘假如我程晋有朝一日入了大狱,失口咬出你,你可休怪程某不义?’谁都怕牵连,谁都会乖乖的献上银子,求你远走高飞。”

程晋大喜,借要几处果然奏效,遂携十万两银来见刘振。刘振见了雪花花上品白银,登时眼笑眉开,“一切包在咱家身上。”程晋千恩万谢,躲于刘府。

绝色美人楼,刘振请出京城第一名妓陪世宗于山珍海味楼吃酒。酒罢,世宗意与名妓效鱼飞之乐,刘振遂称:“程晋含冤,乃郑良意欲嫁祸以脱罪责。”请世宗为其昭雪。世宗只想快些与美人风流,遂言:“冤便昭雪。”手书圣旨。刘振来见元龙,宣读旨意。元龙一叹:“程晋果然有道!”令锦衣卫停止搜拿。

次日早朝,钟福仁奏上一本,称:“程晋面怀奸相,定为立功之计怂恿郑良,以致全军败丧。如此滔天大罪,绝不可赦。”世宗看后,遍示群臣。工部员外郎严嵩曰:“程晋之事谁人亲见,天官之词纯属猜测。”刘振点头,“严大人所言极是。”钟福仁道:“吾皇明鉴,程晋若非罪魁祸首,何以败阵逃走?”世宗皇帝沉呤不语。刘振曰:“程晋不走,则成郑良替罪羊。程晋之走,是为保存真相。”世宗道:“八千岁之言甚合朕意。”传下旨意,迁程晋为渔阳知府。

主昏臣暗,钟福仁一腔报国之心难能施展,遂递辞呈。世宗为耳根清静,竟然准奏。福仁携子钟发财、钟喜财、钟来财并三个女儿奔还老家,途遇山贼草寇,为丐帮黄虔通所救。虔通敬仰福仁多才,欲拜为军师。福仁不肯。丐帮长老朱煌重复为福仁女做媒,福仁遂将长女许给虔通长子黄铁芳。成亲之日,来财对福仁曰:“爹有南阳诸葛之才,怎能寄人篱下?”看八岁幼子,福仁问:“为父何去何从?”钟发财道:“明皇无情,就休怪我父子不义。今大元后裔尚在,爹何不助元灭明,以成霸业?”福仁长言:“爹也不想虚度此生!”辞别虔通,寻大元后裔去了。

大明初年,明太祖朱元璋封元顺帝孙买的里八剌为崇礼侯,世居大同飘渺城东五十里的虎啸山庄,爵位世袭,并予俸禄。买的里八剌以下祖祖辈辈皆欲光复大元之业,崇礼侯孛罕贴木儿虽是跛子,雄心依旧,常言:“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以“复”为号,自封“复王”。本书称老复王。老复王招贤纳士,聚草屯粮。先后有太行七镖师、四大金刚、四大魔王、四大尊者、四大无常、伯彦、苏把亥等来投。老复王皆以礼相待,用为将佐。老复王又闻钟福仁垂钓于紫河,当即往顾,拜为丞相,问天下事。福仁道:“今朱明已统天下二百年,蒂固根深,主公欲复旧业,须内联汉人虎狼之辈,使其内乱,外结鞑靼精锐之师,扰其边陲——内外交困,大明势不能久。”老复王大喜,以李昌、张欢为使,赍礼物往大斡耳朵。

汗王亦力赤以上宾之礼款待张欢、李昌,遣重喜往虎啸山庄还礼。平章政事嗄巴森出班,“臣闻元兽驸马饶恕宋义、李智、方仪性命,激励飘零剑客,有通朱明嫌疑。又有传言,公主是其所害……”亦力赤曰:“传言未可识其真伪。”嗄巴森道:“元兽启程班师已三月之久,还未归来,定是心中怀了鬼胎,迁延光阴日月。”阿勒坦不然,“公主被害,元兽一日三哭百拜:哭得苍天失色,拜得神灵落泪,绝非拖延,父汗明鉴。”亦力赤冷视阿勒坦一眼,摆了摆手。阿勒坦拜辞而出。亦力赤询杜里。杜里道:“真假难于知晓。元兽掌控精甲,王若图之,宜先夺其权。”亦力赤道:“元兽人中龙凤,智勇双全,若夺其兵权,必然察觉,还宜安抚,待其不备,召入汗帐,当场擒下。”嗄巴森道:“可汗英明!”

扶来玛真灵柩归来的元兽顿兵大斡耳朵城外。勇士都忽奉亦力赤之命招元兽速入汗帐。元兽门将邱富曰:“我家元帅悲公主之仙逝,凄入肝脾,积思成疾,已然卧病七日!”领都忽来见元兽。那德让元兽:脸色蜡黄,气若游丝,语之无声,目不转睛。都忽手向前探,距元兽额头七寸便有热感,一叹:“不想驸马竟病得如此之重!”

汗帐,亦力赤疑云:“此人真病假病?”都忽道:“看其容貌,并无可疑。”亦力赤曰:“所以,你被这司马懿轻易骗过。”问赛铭,“孤即刻使人袭杀元兽,以免鞑靼江山易主,如何?”赛铭道:“一平叛乱,二又南征,元兽功劳不小,贸然杀之难平天下人之心。”亦力赤曰:“不,天下人怜公主,必起舞称快。”嘎巴森曰:“可汗圣举!我主英明!”哈剌上前,“可汗家事,无须问外人。除元兽与否,可汗自行决定。”亦力赤曰:“兀速何在?”兀速旁出,叉手施礼。亦力赤曰:“孤闻到马刀的嘶鸣,用你勇武斩下德让元兽的头颅。”兀速道:“谨遵可汗之命,臣定将功折罪。”亦力赤曰:“可称奉孤之命犒赏三军,乘机进入元兽中军大帐,趁其不备,便即动手。”

城外中军,元兽问邱富、周原,“瓦剌有何动向?”二人道:“瓦剌主脱欢已集精兵锐卒二十万,以左贤王嘎利尔为元帅,偃突为先锋,兵出唐簏岭,帖良古惕、不里牙惕、乞儿吉思三国为侧应,即刻来犯。”元兽点头,“今晚,可汗或使人取我性命。”二将问:“何以见得?”元兽道:“来玛真为何暴虐,盖因其父阴狠,狼生九子,各个不同,独阿勒坦一个英雄。汝二将请阿勒坦台吉前来,称我病中常呼其名!”

不久,兀速携牛羊、美酒前来,犒赏各营兵将。诸营杀牛宰羊,欢呼畅饮之际,阿勒坦直到中军帐前。周原礼道:“我家元帅睡了半日,本当好些,突又犯了疯病。病时亲朋不识,善恶不分,随时随地施以重手,往往害杀性命。台吉莫要上前,小心无益之害也!”阿勒坦道:“我乃元帅舅兄。元帅常念我名,自当识我。”不顾劝阻,进入帐中。帐中躺卧的元兽已被四条铁锁锁住:四肢抖动,指粗锁链哗哗作响;头颅连摇,豆大汗珠左右飞溅。阿勒坦不觉止步。元兽哀呼:“来玛真,我的贤妻!来玛真……”阿勒坦曰:“数月不见,元帅怎病得如此模样?”周原道:“盖因追思公主之故也!”叫如霹雷,动若缚虎的德让元兽忽的站起:两眼圆睁,好似猛隼,须发暴张,仿佛雄狮——翻闹好一阵,方才平息。远远观望的阿勒坦提心吊胆,周身打战。邱富、周原急忙摆酒,为其压惊。

远外有人呼道:“元帅何在?”阿勒坦抬目看去,见兀速率数十勇士凛凛走向元兽。元兽惊叫:“你有刀!你是黑无常,你有刀。”跳起身来,自枪架上抽出桃木剑,腿上绑了红绳鼓。披发跣足,四肢应鼓声而起舞;头摇剑动,呓语哭笑而连绵。兀速见之大笑,“疯癫癫似在世济公,悲惨惨若跳神小鬼。生之何益,死得其所。”又呼元兽。元兽无应,依旧手舞足蹈。兀速突沉的脸微一抽搐,手下勇士齐前。元兽悚动,“鬼来了!鬼来了!”挣断四根锁链,掉头就走。诸勇士亮出短刀、利斧,四面逐之。阿勒坦大怒:“兀速是何意也!”意要上前,邱富、周原曰:“元帅疯矣,时刻对人不利,殿下切勿进前。”阿勒坦道:“我恐你家元帅为人所害。”时数十勇士的刀斧纷纷往元兽身上招呼,然东倒西歪的元兽总能避过。数十合过,诸勇士不能建功,看得兀速可恼。眼见元兽被诸人逐将过来,兀速刚要掣刃,滚倒的元兽手中桃木剑飞出,自兀速咽喉突入,后颈透出,当时痛死。兀速手下惊时,德让元兽寒冰掌、烈火掌连挥,兀速手下勇士多化为齑粉,只一人侥幸逃脱,形同鼠窜。

元兽眼望苍穹,一声虎啸。其目精光四射,其容凛然生威。心惊胆战的阿勒坦走到其前。元兽叫声,“殿下。”仰天而倒,口吐白沫,肢体痉挛,久久方才停歇。邱富、周原来扶元兽,元兽起跪于阿勒坦脚前,悲言:“公主丧矣!”阿勒坦也跪,一同落泪,邱富上前,“可汗使者兀速为元帅所害,元帅……”元兽回首,再次哭叫。阿勒坦长息:“苦也,元帅之痴情,董永、梁山伯无以过之。”招医官为元兽医治。邱富道:“医治何用,害杀兀速,可汗早晚治罪。”阿勒坦曰:“是兀速居心不良,自讨死尔,我当到汗帐为元帅理辩。”告辞去了。

过两日,元兽得知:亦力赤汗与太子阿勒坦为已事争执不下。瓦剌兵犯我境,斩七千余人,俘获牛羊百万头,亦力赤使重喜、麻札儿台率军前往退敌,同时将大斡耳朵的瓦剌人尽行下狱。元朝亡后,蒙古各部互相争斗。瓦剌首领也先统一蒙古各部。逾百年,瓦剌衰落。鞑靼首领驱逐瓦剌人于西北,称汗蒙古。瓦剌焉能罢休,然数次兴兵,皆为阿剌台及其父所败。今休整数十年,兵力强盛,乘鞑靼内乱刚息,联合帖良古惕、不里牙惕、乞儿吉思三国,又复东进。三国处于鞑靼正北,横向列之,国土相当。三国主以越直曼为大将,始可毕、歹头旅闹副之,响应脱欢。元兽闻之点头,“可矣!”

汗帐,亦力赤以为元兽重病,遂撤帷后埋伏,不想元兽押周破虏进见。那德让元兽不知何来一副急泪,于汗帐中哀思公主来玛真,哭昏数次。帐中上下莫不为之含悲。元兽拔吴钩在手,怒叱周破虏,“吾妻与你何冤何仇,你害杀吾妻?”不等破虏答言,剑已插其腹中。破虏惨叫。元兽不停,将破虏开膛,摘出心来,生而啖之。满襟鲜血的元兽状若厉鬼,帐中人等尽皆悚栗。元兽吞罢,又哭又笑。阿勒坦怜惜,请亦力赤汗免元兽罪过。亦力赤恐元兽擅权,去其兵柄,以闲职予之。阿勒坦代元兽道谢。

前敌,重喜与麻札儿台屡战屡败,康里脱脱、突忽鲁两路援兵也皆失利,被瓦剌连陷数城。阿勒坦、耶律楚配、兔金、袄儿率第三路兵马前往,方顶住脱欢攻势,然所部丧亡也多。亦力赤为此愁眉不展,诸文武也噤声。元兽恼道:“有韩、白之才,颇、牧之勇者不能用,汝等皆有眼无珠!”亦力赤大怒,“诽谤于孤,是何道理?”要杀元兽。众文武苦劝,亦力赤怒气未消,打元兽五十马鞭,下入死囚。

不久,脱欢用偃突以退为进之计,大破阿勒坦、耶律楚配。前敌再次告急。亦力赤无将可派,急得团团打转。赛铭奏请:“起用元兽。”亦力赤无奈许之。然元兽并不肯出囚牢,恶骂亦力赤出尔反尔,誓死不肯为鞑靼效力。亦力赤怒极,要杀元兽,定下刑日。于夜,元兽斩断锁链,救出牢中数百瓦剌人,逃出大斡耳朵。于路,多有元兽心腹扮成瓦剌人从行。

元兽率众连破数关,到达前敌,距瓦剌军营数里外扎下营盘。元兽使两个年老持重的瓦剌人为使者往见国主脱欢,陈述其功,讨要金银三千贯,美女六十名。脱欢早闻元兽之能,数月前因接元兽愿为内应之信方才起兵。两使者又言元兽被亦力赤所囚待斩之事,脱欢兴曰:“有德让元兽助我,天下可定。”嘎利尔未有所对。偃突道:“德让元兽当年投奔我家太师,太师待如已子,其如毒蛇,反噬我家太师一口——可汗当防其诈。”脱欢不然,“元兽贪恋金银美女,是才胜德也,为才将,饱而食之当效死命。另者,其势穷来投,若不纳之,来日将无归顺之人。”许元兽所求。偃突道:“可汗果有梁武帝对侯景之仁德。”脱欢未能为偃突点醒,反沾沾自喜,重赏二使者,盛宴款待,使重臣与之同回,封元兽为大将军,领枢密院事。

次日,内着软甲,外罩白袍的元兽领众进瓦剌大营。脱欢正待起身相迎,元兽厉喝:“贼子,何故侵我疆界?”脱欢一愣之时,元兽已就其营内杀起,嘎利尔急催诸兵将来迎。元兽捷如显圣二郎,恶似水洞猴王,连斩数十将,打开营门。外面埋伏的阿勒坦、耶律楚配拥兵而进,左面放火,右边射箭,瓦剌兵马大乱。嘎利尔为元兽所杀。偃突急保脱欢就走,被元兽追及,围于唐簏山。悔恨交加的脱欢眼望三国联军无有动静,冲突数次不能出,于是先杀妻女,自与诸子缢于林中。偃突窜入山谷,不知所踪。

阿勒坦使忽连为将,一路势如破竹,杀入瓦剌都城,瓦剌臣服。忽连扶盖尔利为主,收兵。

帖良古惕、不里牙惕、乞儿吉思联军大将越直曼闻脱欢死,欲为报仇,提兵大进,与阿勒坦、德让元兽相拒。元兽使精骑千余绕过联军大营,声言断却后路。三国联军为此军心涣散,连夜窜走。元兽随后掩袭,九战九捷。越直曼大败,被元兽追至北海,穷迫无计,遂降于元兽。元兽于北海受其降,将三国主誓言:“永为鞑靼臣民,叛遭天遣”刻于石上,立于北海岸胡狼山顶,封禅文镶于石后,元兽又书名于其上。在三国臣民欢呼声中,元兽回马,与阿勒坦、耶律楚配、忽连等会合,浩浩荡荡而还。

大斡耳朵,亦力赤接出数十里,握元兽之手,曰:“将军国之柱石,鞑靼倚仗。”并马而回,封元兽为国师、小倩为小怜公主,并为起名失怜答里。——自此,元兽为亦力赤尊崇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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